第8章 入仙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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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浅御树枝潇洒离去,发现自己的样子很不对劲。

自愈术能治好荆棘刺的皮外伤,可双袖染上的血迹,却无法洗干净。仙术中,倒是有能清洁衣物的术法,但却对浮虚山天问阁的制服不管用。

花浅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如此这般,师父铁定会刨根问底,她该怎么解释,在天问阁第一天就跟同门打架?还弄得受伤流血如此严重?

虽然不是她主动,但若她不应战,或者主动认输,便能和和美美安安稳稳皆大欢喜。

她不怕挨训挨罚,却怕惹师父生气,让师父担心,师父头疼的病症好了才没几天呢。

天问阁里会不会有剩下的新制服?

花浅抱此心思,折回天问阁,围观的弟子们早都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屋里修炼。

她悄悄的落地,溜到院中,见没有人,想着去敲周琮的门问一问,却见教室院里,恍惚有个人影。

花浅走进教室,果不其然,人影是隋小公子,正对着篆刻的那个木牌练习。

然而木牌上依旧半分纹路都没有。

隋婴练习的认真,没发现花浅进门,直到花浅拖着脑袋,胳膊肘立在桌上,瞧着他的木牌。

“有那么难吗?”花浅光看着就费劲儿。

隋婴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贴近后墙。

花浅感觉自己就是个老虎,对边躲着一只温顺的花猫,自己这么漂亮人人夸的脸,怎么就成了隋小公子眼里的洪水猛兽了?

花浅凑近,眯起眼睛,见隋婴一颤一颤的睫毛生的浓密,淡淡的梨涡好生可爱,“师兄,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是,刚刚动手,是我不对,我冲动,我道歉,可谁让你不理我?吵个架而已,一言不合,你至于记仇吗?”

“我……我……没有……”

花浅逼隋婴回话,相当不容易,趁机讨好,“这制服,有多余的吗?”

“天问阁的制服,每人一件,没有多余的,”隋婴低着头小声回答说。

花浅挠挠头,麻烦了,“那个……你知不知道……怎么把制服洗干净?你们平时弄脏的时候,都是怎么洗的?”

“九溪水。”

花浅记得,杜凤雪载着她御剑时候与他介绍过,七峰七绝,之下弯弯绕绕的九曲江,也叫做九溪。

“哪里都能洗吗?”九曲江那么长,可她并没有见有人在江边洗衣服,万一某处的水是用来喝的或者洗澡什么的,污染了水源就不好了。

隋婴摇摇头,“不知返下,每日日出辰时,唯有一个时辰。”

还分时辰……

“别的时候……洗不干净?”

隋婴点头。

什么破仙山啊!她洗个衣服都要等到明天早晨?

隋婴瞧见花浅染红的袖子,刚刚花浅与燕长墨的切磋比试,他也从头看到了尾,他与所有人一样,以为燕长墨稳赢,可最后花浅竟然用灵火术与凝冰诀两个最最基础的仙术,破了燕长墨最擅长的杂糅仙术与防御结界。

天才。

与他,完完全全反过来。

其实下午上课时,花浅与他说话,他挺开心的,花浅与晓风真人,从凡世而来,似乎不在意他姓隋,是明月界玫山的家主。

可他那时候察觉到燕长墨不善的余光,才没理会花浅。

他怕连累花浅。

天问阁中,不是没有人与他说过话,虽然少,可有过那么一两个。可只是他们因为与他说过话,就被燕长墨生生逼出天问阁。岐山燕家的地位高高在上,四界仙门哪个家族,也不敢得罪晓天界的少主。

花浅抓耳挠腮,似乎被双袖的血困扰。

隋婴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怕被晓风真人骂?”

花浅猛点头,愁死她了,怎么办啊?

“要不,你先穿我的……不嫌弃的话……”隋婴声音很小,他跟花浅形体相近。

“不嫌弃!”花浅直觉这办法好,换上隋婴的制服,晚上回去跟师父交差,然后明天日出时候就来找隋婴,把衣服换回来,去九溪水边洗干净。

隋师兄帮了大忙。

花浅当即开始脱衣服,隋婴怕被外面经过的人看见,拦住花浅,“去我家换吧。”

“嗯,对对对,”花浅高兴过了头,没想隋婴穿什么,总不能穿她这件带血的。

她以为隋婴家也在这天问阁院子后排,却见隋婴引着她出了院子,两人沿着红枫叶林间下山的石板路,一直走到半山腰。

枫林美景尽收眼底,不知返,置身其中流连忘返,取名字的人也很应景。

“你家怎么住这么远?你不跟他们住一起吗?”花浅捡了好几片枫叶,准备带回去晒干当书签。

“我……家里祖先有一处静修之地在此……所以……”隋婴走在前面引路。

燕隋周宋,花浅想起来,隋家排在燕家之后,隋婴虽然仙骨不好,但怎么说也是个少爷,只是总低着头装透明,怎么看也不像家大业大的模样。

他们在山腰一处驻足。

全是树,哪来的屋子?花浅见隋婴像是推门一般推一棵树的树干,之后朝东走了几步,忽然就不见了。

花浅跟进去,比进周琮的屋子还要激动,“这这这……这……”

向前一步,到了另一个世界。

浮虚山上,天问阁弟子们,每人一间屋,他跟师父,拥有一个小院子,而隋家,有一座楼。

红林之中,竟然横生一个半边窄门。

透明的墙,把这三层木楼隐藏在枫林中。

墙看不见,却能挡住仙术,花浅与燕长墨比试时候,燕长墨身边就有这么一堵墙,挡住他所有的灵火。

周琮说,这个叫结界。

结界看不见,却能防御仙术,能扩大空间放置器物,还能造院子……杜凤雪曾说浮虚山好像有个什么七星绝能挡住渡劫天雷来着……

花浅见过这么多,摸了摸腰间的乾坤囊,这么精巧的袋子,能装各种随身器物,大概也是结界一类。

仙术千变万化,学无止境,她有些感激师父带她上了浮虚山,她开了眼界,知道仙术能杂在一起用,还有结界,篆刻符印……她想学的本事,实在太多了。

走近木楼,红木门面,黄金门锁,陈旧古朴,门上还刻着一行东倒西歪的字“缠绵悱恻”。

险些没咬着舌头。

这楼的名字,怎么像是言情话本里的那种……花浅没好意思问隋婴是谁起的。

门后是院,院中有三间小房,井边摆了一个四脚矮桌和两个小方凳,房后一座三层小楼。

隋婴很快换下了制服,花浅穿上,正好合适,原来两人身形如此相当。

还好制服样式,不分男女。

花浅道了声谢,隋婴把她送出结界,还想说什么,可花浅早已御着树枝飞远了。

隋婴回到楼上,把带血的制服放进盆里,旁边还有三个盆,放着许多件浮虚山的制服。

……

日出时,花浅找了个修行的理由骗师父,跑到昨天跟隋婴到的半山腰上。

她在那结界徘徊了许久,愣是进不去,隋师兄是不是忘了,自己还穿着他的制服?也不出来接一下她?

眼见太阳升起来,花浅躺在树杈上,等的都快睡着了,才见隋婴从青石小路爬上山。

“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早晨!”花浅跳下树,想自己怎么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冲下山把衣服洗干净换上。

见隋婴手里端着三个盆,重叠在一起,里面放了好几件叠放整齐的制服。

人家不是睡懒觉,是早早的……给她把衣服洗了?

花浅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隋婴小声说,“昨天我想告诉你,你已经走了。”

花浅昨天走得太急,怕师父的等她吃不上饭。

两人进到缠绵悱恻楼中,把衣服换过来,花浅瞧着盆里还有几件,“这都是谁的制服?怎么你给洗?”

隋婴没答话,他把衣服放进乾坤囊中,“我一般……早去一会儿……”

“我马上走。”花浅自己出不了结界,只能隋婴带他。

花浅不在意隋婴赶人,两人非亲非故,隋婴帮他已经是人情了。

她也知笨鸟先飞的道理,隋婴自己知道仙骨差,所以勤学苦练,早去晚归,希望能赶上课程进度。

花浅不能耽误隋婴求知,但她并不想去那么早,离开结界,她沿着江边转了一会儿,竟然发现几片竹筏。竹筏许久无人乘坐,落满了灰尘,花浅施了个清风诀,吹干净尘土,跳上竹筏,安然惬意的躺下,竹筏沿着九曲江自行漂流。

偶尔有仙鹤飞过云端,时而有枫叶随风落上竹筏,九曲江水安静无浪花,竹筏闲置这么久,这么惬意的修行方式,难道无人享受吗?

朝阳出生,晒得她暖洋洋,花浅闭上眼,感受天地灵气与全身灵脉,循环几次,万分舒畅。

浮虚山灵力充沛,凡世稀薄灵脉不可同比。花浅的灵骨如同一尾水塘里的鱼儿,掉进了汪洋大海,浩瀚无边又无限浩瀚,应有尽有任其取用。

早课之前,花浅整理内息,她好像又突破了一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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