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翌日清晨。

清晨旭阳自窗户缝隙挤入房间,轻飘飘落在床铺上。秦芳意被这温暖的光唤醒,睁眼便瞧见曲涟兮正面朝她这边侧卧着。

曲涟兮呼吸平稳,面色宁和。那张柔软温和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青涩稚嫩之气。

秦芳意眼神柔和,从被褥中伸出手替她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而后伸出手指在曲涟兮软软的脸颊上轻戳了戳,低声轻语:“睡得这么安稳,看来是真没被那条黑蟒吓到。小丫头,胆子够大的。”

尚在睡梦中的曲涟兮好似听见有人在耳边细语,她抿了抿唇,试图听清,可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缓了缓气息,似是呓语般“嗯”了一声,但没醒,依旧睡着。

秦芳意蹑手蹑脚起床,穿上衣裳后转身又替曲涟兮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房间。

走出曲涟兮院门,迎面撞见了叶洵。

看见秦芳意从曲涟兮院中出来,他有些诧异,但那种情绪很快被收敛回。他客气喊了句:“二师姐。”

秦芳意笑着颔首示意,又问:“来找小师妹的?”

叶洵抿了下唇,乖乖点头。

“她还睡着,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嗯。”

秦芳意正欲离去时,叶洵忽然喊住了她:“二师姐。”

秦芳意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叶洵皱着眉头,似是纠结。但纠结之后,还是问出口:“昨晚小师妹睡得还好吗?有没有……被吓到、或者做噩梦之类的?”

秦芳意笑:“放心吧,她昨晚睡得很好。”

叶洵稍微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师姐。”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

叶洵站在原地目送秦芳意离去,直至背影模糊不清后他才转头看向曲涟兮院子那扇被打开后没有被好好关上的院门。

他往前迈出两步,似要进去,可视线望向那无人的院中,眼神稍闪烁了下,忽的顿住脚步。

沉默良久。最后,没有迈进那扇院门。

曲涟兮从睡梦中醒来,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她懒懒睁开眼,睡意依旧迷离。她很快又闭上眼,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待睡意有稍许缓和后,她从被窝中伸出双手,舒展胳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而后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面慢悠悠坐起身来。

她低头往旁边看了眼。身侧无人。

曲涟兮瞥了眼窗外的亮光,这会儿时辰应该不早了,她赶忙翻身起床,换上衣服去洗漱。

因昨日黑蟒出现在此处,齐徊闵连夜检查阵法,加强结界,闻澊与宋珏在山上四处查看是否还有偷溜进来的邪祟。

一整晚都忙着,这天亮后,自是都回去歇着了。

今日无任务,曲涟兮选择去练功。

说实在的,昨日那黑蟒忽然出现,她真的被吓到,心中那骤生而出的颤栗惧意非虚。以前她只知一心闷着修炼,以求飞升,自来到乾元山后极少下山,不理外事,自是没有遇到像昨日那样的事。

不管是以前,或是现在,她大抵是在乾元山安稳得太久,让她差点忘了她本该铭记的事。

想想她以前还是被人尊称为清漪尊的修仙道者呢……如今看来,那也不过是个虚名。名号与实战能力,在同样的修为境界下,经常打架的、和从不与人打架的,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

而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

曲涟兮心情略有几分沉重来到后山,正要往萤火崖方向去,却在林间小路上遇到了个熟悉的人。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提着酒壶喝了口。

曲涟兮有些诧异,而后大步走过去:“师傅。”

齐徊闵转过身来,朝曲涟兮笑了下,而后扬了扬手中酒壶:“曲丫头,去练功?”

“是啊,”曲涟兮笑:“师傅您怎么在这儿?”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齐徊闵又摸了摸胡子:“昨日没吓着吧?昨晚睡得可还好?”

“多谢师傅关怀,我睡的挺好的,二师姐也陪着我呢。”

齐徊闵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曲涟兮,眼眸轻眯了下,稍许打量的模样似是若有所思。

齐徊闵忽的又道:“现在着急去练功吗?”

曲涟兮道:“师傅若是有事,那便不着急。”

齐徊闵轻笑两声,眼神略显欣慰:“马上就到该酿果酒的时候了,我得提前收拾一下酒窖,搭把手可好?”

“好。”

齐徊闵的酒窖中整齐摆满了各种酒坛,大多是以山中生长的果子、药草酿制而成,性温和,适合平常饮酌。不过也有些是齐徊闵以自己独创的秘方酿制成的美酒,大多性烈,不宜多喝。

先前曲涟兮喝的雪松花酿便是其中之一。

齐徊闵说要把空坛搬出去,将那些只剩下一半的酒坛倒入相同品种的酒坛中,将坛子腾出来。

曲涟兮问:“师傅,怎么区别它们是不是同种品类的酒啊?”

上次喝的酒坛上刻着杨梅,可里面装着的却是烈酒。

齐徊闵答:“简单。你尝尝味道就知道了。”

曲涟兮:“……”

曲涟兮无奈:“师傅,我酒量不太好。”

“喝一点点,不会醉的。你只是尝尝味道区分一下它们而已,又不是让你喝完一整坛。”

“……”

话虽如此,但曲涟兮觉着肯定没有师傅说的那么轻松。

起初喝的几种果酒,尚在曲涟兮可接受范围,可之后喝的几种,曲涟兮只用小酒杯装了半杯出来抿了一口都觉得辣。

越到后面,曲涟兮的脸便越红。她脑袋里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出现,眼前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但又在她用力甩头之后变得清晰。

活还没结束,不能晕。

她支撑着身体将酒窖中的空酒坛一一搬出去,其余的类别也分好。

好不容易结束,她扶着酒窖外一棵树,慢悠悠坐下。果然,她酒量不太好……不管是怎么样的酒,还是不能多喝。

何况刚刚还是混着喝的。酒劲这会儿涌上来,难受得紧。

齐徊闵提着被装得满当的酒壶从酒窖走出,见曲涟兮靠在树下一副因喝多而昏昏欲睡模样,轻挑了下眉。这丫头酒量真不好啊……

还以为是随口那么一说呢。

他正要过去,有人忽的喊他:“齐老头。”

齐徊闵:“……”

整个乾元山,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喊他。

他没好气转身朝声音来源看去,没好气道:“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又要做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考虑得如何了?”

齐徊闵皱了下眉:“证据呢?”

“没有。”

“没有证据,你随便怀疑人家做什么?”齐徊闵将酒壶别在腰间:“山上阵法结界已加强,山中邪祟也已除尽,可算是安静下来,你别给我没事找事。”

孔悬厌:“……”

“还有,你师妹喝多了,你既来了,你就负责把她送回去吧。”

“……”

孔悬厌顺着齐徊闵所指方向看过去,见曲涟兮坐在树下,脑袋稍稍偏,身体重心大都倚靠在身后树上。

阳光透过簇拥的树叶缝隙轻飘飘印在她身上,光影斑驳,悉数落于她身。又有浅金色光晕伴随洒下,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他轻蹙眉心:“为什么给她喝酒?”

“我让她帮我整理酒窖,区分类别时喝了几口而已。”齐徊闵耸肩:“谁知道她酒量如此之差。”

“……”

“你顺路把她带回去吧。我忙了这么久,要睡觉去了。”

语罢,齐徊闵干脆转身离去。

孔悬厌站在原地,眼中有丝无奈闪过。他轻叹息一声,而后走向曲涟兮。

她背靠大树,因喝酒而泛起在脸颊处的红晕尚未褪去,她眼睛虽睁着,可眼皮却耷拉着,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倦意疲惫模样。

孔悬厌站定在她身前。

有身影覆盖而来。曲涟兮眨了眨眼,慢悠悠抬起头,抬眸时没有任何意外的对上了他那双清淡眼眸。

她愣了下,原本带着倦意的眼眸顿时明亮,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惊喜,脸上亦随即露出笑来。

“四师兄……是你啊。”她眯眼笑着:“你是来喝酒的吗?我刚刚帮师傅整理酒窖的时候喝了点,那些酒……真好喝。就是有些有点辣……”

孔悬厌眯了下眼:“站起来,该回去了。”

“回去哪里?”曲涟兮双腿伸直,胳膊轻抬了下,又软绵绵垂落:“我没力气,走不动了……我想睡觉。”

她缓缓闭上眼,似是喃喃:“想睡觉……”

孔悬厌略显无奈,半蹲而下,伸出手在曲涟兮脸上捏了把。脸颊柔软,滑滑的。

他道:“曲涟兮,要睡回去睡。”

曲涟兮半睁开眼,脑袋稍偏着在他手上轻蹭了下,嗓音懒懒:“可是我不想动……”

孔悬厌手指轻动了下,眼中有丝诧异闪过。

他缓了口气,虽有无奈,却还是往前些,伸手将曲涟兮打横抱起。

曲涟兮靠在孔悬厌胸前,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倦意吸了口气,抬起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往他怀中挪动了下,换了个她觉着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

孔悬厌低头瞥了她一眼:“醉猫。”

曲涟兮往他身前蹭了蹭,梦呓般开口:“四师兄……我没有喝醉……”

“是,你没有喝醉,只是太困了。”

“对……我只是太困了……”她用脑袋轻砸了砸他胸口:“我没喝醉的……”

孔悬厌眼神渐柔和。

“师兄……”曲涟兮小心翼翼抓住他肩上衣裳:“我想跟你……跟你双修……”

双修?

孔悬厌一愣,他本清冷淡然的眸子里有一瞬的错愕闪过,心有恍惚一颤,继而有一层浅浅红晕悄然爬上他耳根。

他眼帘微垂,低头瞥向怀中的曲涟兮。她神色未有波动,闭眸轻喃模样分明就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他抿唇:“想得挺美。”

不料曲涟兮应了句:“那当然……”

孔悬厌:“……”

系统:【恭喜宿主,孔悬厌对您好感度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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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带着厚礼来肃王府退亲那天,阳春三月天,下着蒙蒙细雨。

梁言念趴在自己小院屋檐的围栏下,呆呆盯着院外被细雨滴答后泛起圈圈涟漪的池子。

侍女翠翠前来:“小姐,二殿下说想见你一面,亲自跟您道歉。”

梁言念眨了眨水灵的漂亮眸子,浅柔出声:“让他滚蛋。”

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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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渝京都人皆知,肃王府三小姐梁言念与二皇子秦臻青梅竹马,三岁定亲,再有一月,便是婚期。

婚期前一月被退婚,而秦臻此后不过半月便迎娶丞相府大小姐为妃,梁言念一时沦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帝为补偿梁家,赏赐万金、珠宝锦缎无数,而后又下旨为梁言念新赐了一门亲事。

对此梁言念表示:皇帝陛下,您要是很闲的话,可以多看点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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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府次子白路迢,俊朗神清,意气风发。自幼随父出征,十四岁披战袍上战场杀敌,十六岁率先锋军突袭敌营,斩获敌军将领,战功赫赫。如今十八年岁,已是名满整个北渝的破风军少帅。

自边境回京都的第二日,皇帝下旨为其赐婚。

白路迢不愿娶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当众拒婚:“我不娶!”

之后被父亲叫去书房进行了一番噼里啪啦、哐哐啷啷的“谈话”后,最终青肿着脸出来接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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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烦闷,白路迢借酒浇愁,在酒肆遇到个书童打扮的人,和他一样闷闷不乐。

两人拼桌喝酒。

酒劲上头,白路迢拍桌而起:“真是气死我了!我堂堂破风军少帅,为什么要娶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万一那个梁三小姐长得不好看、脾气差、又弱不禁风,婚后跟我相顾无言怎么办?”

旁边的“书童”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我觉得,我长得不丑。”

白路迢:“?”

“脾气也还行。”

“……”

“身体素质也不错,认真起来,一个能打俩。”

“…………?”

【王府三小姐&帅府二公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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