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出了这么大事,早已经传信给玄阳,城主之位就交由宁德的妹妹,宁香暂代,那人此时人在少城外的别苑,第二日才能过来。
而柳在溪,则是满脸黑线地跟着卫则玉他们在少城还幸存的客栈好好吃了顿夜宵,为的就是庆祝麒麟剑宗的长老英明神武,先一步将真正的秘宝送回了宗门。
饭桌上,柳在溪深深叹一声,戳着碗里的拉丝秋葵。
真难吃!
卫则玉偷偷笑了好一会,又给她碗里添了些东西,遮着额头转过来继续嘲笑她。
柳在溪咬咬牙,直接将他手里的筷子抢来掰成两半,闷头吃饭。
她动作太大,桌上的人一时之间都向他们二人看过来,卫则玉也不慌,重新给自己取过来一双,慢条斯理地吃。
不过这趟倒也不白来,那副鳞甲起码是拿到了,就是不知道灵泽中的毒对它有没有影响。
柳在溪抬头,直接问:“长老,我来时在地牢里救了几个姑娘,她们说亓水的窝里有毒,会不会对妖兽有害啊?”
长老回答:“灵泽是有问题,但好在时间不长,对亓水更是没有影响。”
没有就好,柳在溪安心了,听见卫则玉讯问那夜倒底是什么情况,与宁德是否相熟。
据剑宗长老所说,自己和宁德并不熟,被他邀请时也只是想着和玄阳交好不能失了礼数,于是才答应过来。
宁德说想目睹秘宝真容,让求道之路不留遗憾,可麒麟剑宗此番承办仙门大比可容不得半点差错,于是搞了个假的拿来。
那天夜里,长老也是心虚,跟着热情的宁德走进地牢,一时也没发现牢中古怪的气味,等两人走到亓水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来这牢中尽是些伤痕累累的妖兽,尽管处理妥当,可还是被他察觉到一些不对。
当时的他并没感知到亓水池中的异样,只是气愤,宁德问他索要秘宝时,非常坦荡地将假货交了出去。
可是没想到,宁德拿了秘宝就跑,他一愣,还不等呵斥,从旁又跳出两个人和宁德接应,那两人跑后,宁德竟是直接打开了地牢的门。
各妖兽脱逃,在自由之前都去刨了宁德一爪。
而长老在那人死前,还看见了他惊恐的模样。
这一系列蠢事发生的太快,剑宗长老顾着去抓四散的妖兽,而且还是个假秘宝,所以才没深究跑走的两个是何许人也。
但此时在这里复盘,他才知道,那两人居然是魔修。
“那就是灵泽的毒控制了宁德,让他为魔修办事。”青芜推断。
“不清楚,但我觉得……他应该先前就知道少城有魔修潜伏,并和他们有染,只不过这回被坑了而已。”柳在溪说。
剑宗长老颇为意外:“何以见得呢?”
卫则玉开口接上:“之前柳师妹破城主府血阵时找到的白玉棋罐,是宁德昨日拿回来的,说明城主府的大阵那时候就已经开了,但他却能自由出入这里,而且还能带着您出去。况且这阵需要十三个丫鬟的血,府中这两日也未见过有外人出入,那能做这些的只有宁德一人。”
“如果说先前的罐子宁德不知情,那要血呢?他好歹也是个炼气期,会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行为大多和邪修有关吗?”柳在溪说。
桌上安静一瞬,情况显然和简单的妖兽暴动不同,沈叶白立刻拉着段泽出去给玄阳传话,说少城有魔修,想派人手来调查。
而剑宗长老听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的,突然好奇:“这阵法和门派所传授的并不搭边,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他问的是柳在溪。
卫则玉舔了下唇,垂眸看了眼身旁的柳在溪,那人笑笑:“云川峰专研阵法,也要了解些邪修秘术以防万一的。”
长老一听表情带上些欣赏:“原来是云川的弟子啊,所以那时候的雷不是谁的灵力召下的,是被你引来的?”
柳在溪甜甜一笑,“嗯嗯”点头。
青芜看着柳在溪的样子,那张脸忽然从记忆里浮现出来,又看看她旁边坐着的卫则玉,惊道:“师妹,你是之前那个被他冤枉的……”
他话说到一半,眼看着卫则玉脸色越来越臭,默默闭嘴。
柳在溪撞了下卫则玉的胳膊:“都是误会,我不怪他,咱们现在都是同门。”
“谁跟你是同门,我——”卫则玉举着筷子在她眼前晃晃,“是临沧第一派的。”
“切,等着我们玄阳把你们挤下去!”柳在溪往旁边哼一声。
剑宗长老无奈地摇摇头,从桌上起身,不参与小辈的谈话,青芜见状急忙跟上去。
他们刚走,沈叶白两人回来了,正好听见柳在溪的话,笑道:“那师妹可要努力啊,听说玉虚门有个离奇的阵法,至今没人能破,要是师妹成功了,说不定真能让咱们玄阳跳到他们头上。”
柳在溪对沈叶白始终有一层容貌滤镜,之前自己匆忙抢秘宝都没有好好瞅过他,这回安静坐在一处听他说话,差些梦回前世。
嘶……不好,她飞快摇了摇脑袋,也没有接这话,只是微笑。
卫则玉静静挑着桌上的蜜饯吃,忽地又感受到桌前明显的视线,他看过去,见是段泽,但这次不是看他,而是他身侧的柳在溪,后者刚还看着沈叶白傻笑呢。
他不理解,很不理解,沈叶白真的这么好?
于是也跟着往那人脸上看,很快段泽的目光跟着便扫过来。
他还是不看了!
卫则玉拿走几个蜜饯,起身就走,跨出店门时还听见沈叶白对柳在溪说话,应该是云川终于发现他们的小师妹跑了,来叫人的。
现在已经快四更天,客栈的东家知道他们一行人是玄阳弟子刚捉完妖,特地爬起来给几人都收拾出来新的客房,就在后面的小院里。
卫则玉刚走到自己的厢房门口,就听见身后“蹬蹬蹬”跑来一道极为欢快的步伐,在靠近自己时猛地一蹦,似乎要来明杀。
他微微一侧身,柳在溪扑了个空,重新直起腰说:“你走得那么快做什么,我还有事情没说呢?”
“看不惯段泽,”卫则玉倒也坦诚,打开门又看向她,“你现在不是应该回玄阳派吗,怎么还不走。”
柳在溪上前两步将卫则玉拉开的房门一把按住,笑道:“这都有魔修出没,作为玄阳弟子怎么能袖手旁观。”
卫则玉被这动作震得松开了门把手,他冷哼一声:“你直说想玩又没人会笑你。”
柳在溪做思索状,向边上跨一步挤在卫则玉和门板的中间,手肘抵在墙上撑着脑袋:“那卫师兄,你怎么不把我带回去呢?”
“因为我也想玩,”卫则玉不咸不淡地说完,一把将她拨到一边,“还想睡觉。”
柳在溪歪了两步,又快速回身,趁卫则玉回房之前抬脚卡住了门,而卫则玉毫不留情,用力要关门,她自然料到这情况,腿上用力向外撬开了些,手扳着门板整个人直接挤了进去。
“啪”地一声反合上门。
卫则玉就站在门后,她这一进来,两人几乎脸贴脸,卫则玉感受到身前人的体温和蹭在胸膛的手臂,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
柳在溪不动:“卫师兄答应我的事是不是忘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笑:“答应你什么了。”
那声音的源头应该是转身了,步伐闲适地往房中一角走,光明正大地耍无赖。
她就知道。
卫则玉就是耍赖,已经要躺上床了,这时,门口忽地闪过一丝亮光,房内滚过一串对话。
-做法器免费,再答应我个条件。
-行行行。
正是两人的声音。
卫则玉回过身,门口的那道身影手上,拿着个散发着淡光的东西,是留音石。
紧接着柳在溪的声音也响起:“还得是师兄,我才能知道还有这么个好用的东西。”
她使劲摇了摇,这段对话就一直在房中存在:“师兄怎么能赖账呢。”
卫则玉应该是往来走了些,声音带了些无奈:“你那是趁火打劫。”
柳在溪还摇着那块石头:“有用就行。”
正说着,面门忽地袭来一阵风,她迅速抬臂去挡,而那拳风却突然没有了,卫则玉反去抓她手上的留音石,石头里的浅光映照,能看见他半截冷白的脖颈。
纳戒就在手上,柳在溪心念微动,石头就不见了,房内恢复昏暗,留下半空搭在一起的手,还有一层一层纠缠的喘息。
手背上的手似乎要跑,柳在溪反手一抓,又用力握紧向来一拽,身前发出两声凌乱的脚步,卫则玉的声音跟在后面:“松手。”
“材料我提供,你只用给我做。”她说。
卫则玉指尖翘了翘,刮得柳在溪手心微微发痒,她使劲捏紧那只手,眼前的人挣扎了下:“行,松手。”
“你上次就是想这么糊弄我呢吧,这次真的假的?”柳在溪继续捏。
头顶发出轻微地抽气声,很快侧边又袭来一掌,柳在溪横臂去挡,松开手退到门边,听见卫则玉说:“看在你穷的份上,答应了。”
屋内终于点起了灯,卫则玉正站在桌边揉着左手,睨她一眼:“到时候指头断了,看你的鞭子怎么办。”
柳在溪对着他讨好一笑,任务完成就想走,却又被卫则玉叫住:“光有炽螺甸不行,还要——”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柳在溪打断,那人在门后面摆摆手:“天亮后咱们一起去集市上看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一会见!”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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