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云朵,树荫下的少年犯困地打着哈欠,一道长长的阶梯前站满了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拖家带口,只有他一个人一身黑色短打,连行李都没有,周围人的吵闹声仿佛丝毫不曾传到他的耳朵里。
须臾,几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出现在阶梯前,这几个少年都很清秀,二十出头的少年样子,为首的人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整个人给人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随着他们的出现,山门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父老”领头的白衣少年开口“我青玉门每十年收一次弟子,弟子年岁不限,但要经过考核,每年考核试题不同,今年的试题将由我颁布。”少年用了扩音术,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叫静音,安静的静,梵音的音,若各位通过考核进入山门,那日后就都是同门师兄弟了,现在,请要拜入我青玉门的人站到前面来,其余人等下山去吧。”
静音的话说完,底下的人就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有的年纪小的由家人陪同过来的表情很是不舍,有的富贵人家的子弟还带着小厮,有的人行李一大堆,有的人孑然一身。
静音看着底下的人动作,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过,等泾渭分明后,由他身后的弟子进行点名查数后,他才有动作。
“青玉门门规,弟子需怀平等之心,不可携带小厮。”说完看着那个带着小厮的少年,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年有些不愿,但一想到这次机会十分难得,还是让他的小厮回去了。
静音让身后弟子打开手中的卷轴,开始按顺序录入每个人的名字。每录完一个人,就会发一根细线给他,黑衣少年站在最后,自然是最后一个,但是他整个人的气场还是很显眼的,不似静音的和煦,而是有一种幽沉,静音从出现时就注意到了他,总觉得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让他看不透,扫了一眼卷轴的名字——洛翼。
洛翼录完了名字,就拿着自己那根红线站到了一边,“大家请把红线系到自己的手腕上,这可是你们的考核证明。今年的试题很简单,就是走过我身后的台阶,登临山顶者,就有成为我们青玉门的弟子的机会,但是如果在途中丢了红线的人,将失去入门资格。”
静音话落,大家开始疑惑,今年的考核就这么简单?不可能吧!
静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考核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我身后的长阶共三千三百三十三阶,是我青玉门开山鼻祖云悠祖师一阶一阶垒起来的,每一阶都蕴含着他老人家对道的感悟,而且在这些石阶之上还会有其它的小惊喜等着诸位,对了,途中不能后退,一旦后退,意味着丧失资格,红绳将会自行燃尽哦?”满面笑容配着戏谑的语气,突然让众人心底发寒。
“好了,请诸位启程吧,我将在山顶恭候诸位师弟们。”静音说完就带着两位背景板弟子御剑而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一个接着一个迈上了台阶。
在他们开始爬台阶的时候,静音也早回到了山顶,向掌门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行了,这里交给你了,为师先回去了”掌门挥挥手,施展轻功跑路了。
静音看着远去的影子,满面的笑容也遮掩不住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来到青云台,立刻有很多弟子向他问好,“大师兄、大师兄”的声音此起彼伏。
静音一挥手,将前来看热闹的弟子们赶了回去,来到一个一脸冷峻的人旁边。
“小天儿~”扯着嗓子嗲气的声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被他叫“小天儿”的人,依旧挂着那副厌世一般的冷峻脸,听到这般的嗲声嗲气也只是眉角微抽。
“大师兄,请好好说话。”战天清冷的声音响起,让静音一阵沉迷。
没错,静音是个声控,喜欢各种好听又有特色的声音,也因此,明知道战天为人清冷淡漠,还总是去逗他,就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咳~战天师弟在此处观看的如何?觉得今次会有几名弟子通过考核?”
战天面无表情盯着水镜,水镜中呈现着爬台阶的画面,仿佛在认真地观察着参试者。
这时候,一个大概只有五岁的小孩子因为踩空而摔到了下一层,手腕上的红线立刻就化为了飞灰,同时录在卷轴上的名字也消失了。
“啧~真是可惜啊,这个孩子的声音很是软糯呢~”静音在一旁夸张的叹气。
战天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水镜,而此时,正在爬台阶的洛翼仿佛有感应一般,朝一个方向看去,漆黑的双眼中有看不出的意味,战天的身子一震,总感觉刚才那个黑衣少年朝自己笑了一下,笑容中透着一股子邪气。
洛翼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那些人踉踉跄跄的步伐,很是看不起,就这身体素质,撑得到山顶才怪呢?
刚这么想完,就又一个孩子掉下了台阶。
“呵,下山还要一千层呢~”洛翼在心里嘲笑道。
此时,已经走过了千层,留在这条道路上的人还有二十来个,等到大家走到中段的时候,参试的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累的腿软,长阶上的微风让大家都觉得身体一下子轻快了。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这风越来越大,步子越迈越小。
甚至有几个人都被吹下去了,当然,吹下去也同样失去了资格。
大家这时候才明白静音临走时戏谑的笑,这才第一个小惊喜啊!后面该怎么过啊!
果然,在风已经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多出了一些东西,什么小石子啊,枯树枝啊,疯狂地往身上砸,虽然不致命,但是打在身上还是很疼啊。
洛翼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这时旁边一个人突然被石子打的一个踉跄,惯性伸手往旁边一抓想稳住身形,扯得洛翼跟着心惊,赶紧压低下身,不然肯定被扯下去了。
洛翼皱着眉头看向那人,发现这居然是那个富家少爷。
这富家少爷看上去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大,娇生惯养的,居然还没被淘汰?
“兄台实在抱歉,刚才事出突然,一时没留意,差点连累到你。”
小少爷道歉很是诚恳,虽然,他的广袖织锦的衣服已经被石子什么的扯得稀烂,看着就像在身上挂了几条破布,但依旧不减风采。
原本洛翼想借着风势把他踢下去的,毕竟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向是睚眦必报的主,但是听到他说的话,突然间眼波颤动,一扭头,自己向前走了,不再理会他了。
小少爷倒是不知自己差点被踹下去的命运,反而对洛翼没有责怪自己感到很开心。
水镜前看到这一幕的战天,总感觉自己仿佛看懂了那个叫洛翼的想法,但又感觉可能是错觉,毕竟那个少年还是扶住了人的,说明心地还是善良的,妄自揣测他人是不对的,自己不该这样子的。
好在之后的路途上除了风大一些之外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又有几个孩子被吹落之后,众人十分狼狈的爬上了青玉门山上的青云台,不过这一番折腾也没剩下几个人,上山的一共三十四人,如今也只剩下八个了。
在看见静音勾起嘴角出现的时候,几个孩子赶紧挺直了脊背,打了个哆嗦。
“大家不用紧张,入山考核已经结束了,我在这里先恭喜大家了,以后大家就都是我的师弟们了。”
山上的孩子们都露出了笑脸,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有洛翼,没有什么表情,静立在一旁。
众位正在通过水镜观察新入门弟子的长老们都看的啧啧出奇,纷纷感叹这个孩子的宠辱不惊,这等年岁就有这样的心态,也算是一个可造之才。
这边,静音先是把他们带到了后山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是青玉门男弟子的浴堂,又让人送了干净的新衣服过来。
也难怪要先安排众人去洗澡,大家爬了三千多阶台阶,又在风暴中被席卷了这么久,也就洛翼身上的衣服还能勉强遮住身体,其他人身上挂的都是破布条子,纳鞋底子怕是都用不上这样的布。
几人洗漱一新,换上了送来的青玉门弟子袍,袍子呈银灰色,是普通的弟子袍。
青玉门不同长老门下的弟子服饰颜色不同,像是掌门门下的大弟子静音,穿的就是纯白的弟子袍,然而还没有拜师的弟子穿的就是银灰色普通的弟子袍。
沐浴完后,静音又安排了一下几个人的住处,让他们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举办正式的入门仪式。
让一名弟子给他们送来了热乎的晚饭,随后又嘱咐一名弟子,明早来叫他们前去青云台,他明天要主持新弟子们的入门仪式,怕是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躺在床上,洛翼听着其他人的鼾声,却迟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左手,虚虚一握,嘴角勾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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