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睡前王虹发了消息过来,说徐敬涛在宿舍楼前说的话让人传出去了。
苏药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徐敬涛都说了什么,她就记得徐敬涛刚才光叹气了。
王虹问,【徐副院是不是说那几位祖宗让你给折腾傻了?】
苏药这才想起来。
王虹无奈,【现在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苏药不解,【看什么笑话?】
王虹隔了会儿才回,【看刘家怎么找你麻烦呗,你别看他们在你面前热情的不得了,其实你给沈院长当助教,加上又和六班走得近,眼红你的人还是挺多的,只是你平时不怎么关注。】
这就是典型的气人有笑人无。
苏药也懒得计较,【我让给他们,不用跟我客气。】
真当她这是什么好活呢,不管是沈回秋还是六班那群祖宗,就问哪个是好伺候的主?
王虹好笑,【别看他们现在说的热闹,你借他们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动动嘴的事,可没人愿意跟你讲道理。
王虹也只能劝她,反正现在她是冯家的救命恩人,冯总亲自来送过锦旗的,刘家再怎么样也得看冯家几分面子,至于其他那三家,就更不用担心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互道了晚安。
苏药知道,王虹能提醒她也是出于好心,自从军训回来,她和王虹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她们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一来二去倒是真处成了朋友。
她以前天天在沈回秋眼皮子底下晃,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事都不知道,现在有了王虹时不时的给她八卦,她好歹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对学校的事也多少是知道了一些。
就比如她的顶头上司沈回秋。
王虹说,沈回秋刚来学校那会儿,学校也不是没给他安排过助教,结果没一个能在沈回秋身边呆着超过三天,要不就是被沈回秋打包扔回去,要不就是自己哭着辞职。
她是目前坚持的最久的一个。
王虹还跟她说,当初她吐了沈回秋一身时,他们就私下打过赌,都猜她的助教生涯肯定要就此打住,没想到沈回秋只是罚她去扫厕所,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头一遭,毕竟沈回秋当时被气成什么样他们都是亲眼见到的。
所以后来私下一直有人猜她肯定是有后台,而且后台硬到连沈回秋都动不了。
只是她平时太低调,还没人挖出来她的后台是谁。
苏药对此哭笑不得,和李富民的关系她从来没和人说过,包括沈回秋,一方面是不想给李富民惹麻烦,另一方面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当初在校门口的事,因为还没有开学,加上李富民下了封口令,竟然也没传出去。
以至于根本没人能猜到她为什么会成为沈回秋的助教。
有人说她是运气好,有人说她是运气不好,也有人就像王虹说的,觉得她有后台,才能让沈回秋对她破例。
这些话,在王虹之前她其实就听到过,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反正她不理,过段时间也就消停了。
她只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眼红她,也不知道是在眼红她什么,每天忙得像陀螺吗?
因为白天的事,她这一晚上睡得都不怎么安稳。
梦里总有人叮叮当当的在拆门。
第二天起来,苏药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叼了块面包就出了门,没想到还没进办公室却先让徐敬涛的助理小钟给喊住了。
小钟冲着徐敬涛办公室的方向指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刘总来了,徐副院让你过去。”
苏药一愣,“哪个刘总?”
小钟道,“刘举的父亲,一大早就来了,徐副院正陪着呢。”
苏药惊讶,刘家还真来人了?
这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就跑学校来讨说法,这速度够快啊,难怪她刚才上楼时,总感觉有人看她的目光透着幸灾乐祸。
本来还以为是昨天余波未消,合着是今天主角已经到位,就等大戏开场。
小钟估计也听见了私底下的议论,劝道,“没办法,刘家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比起冯家不遑多让,不过我看刘总的样子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一会儿好好说,态度诚恳点,有徐副院帮你挡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再不济还有沈院长。”
苏药想,要是冯父真能有一半刘家这个护犊子的劲儿,她现在在哪儿还不一定呢。
她朝着旁边紧闭的大门看了也一眼,忍不住问,“那沈院长知道了吗?”
小钟撇嘴,“怎么不知道,不过沈院长压根连面都不见,就说让徐副院处理,徐副院现在也正头疼呢。”
苏药能想象出徐敬涛的表情,也没敢再耽搁,把包往小钟手里一塞,径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徐敬涛办公室的沙发上,此刻正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一位五十多岁,面上不苟言笑,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做派,不用想,这位就是刘举的父亲,锦城当地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刘释怀。
另一位最多三十出头,戴着副金丝框眼睛,一副精英人士的装扮,应该是刘释怀的助理。
而徐敬涛坐在他们对面,陪着笑脸,连平时从不离手的大茶缸都不知放到了哪里。
苏药进门,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苏药和徐敬涛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刘释怀,正想先说几句开场白,再见招拆招,谁知还没开口,刘释怀却先一步起身,朝她的位置躬身道,“犬子顽劣,让苏小姐费心了,今天刘某登门,就是想替犬子跟苏小姐说声对不起。”
说着朝一旁的助理的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捧着个信封走到苏药身边。
刘释怀道,“这是刘某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苏小姐收下。”
苏药看着那厚厚的信封,傻了。
这是几个意思?
一大早就往学校跑,不兴师问罪,反而还给她送心意?
这么一想,昨天那种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感觉顿时又冒了出来。
苏药茫然的看向徐敬涛。
结果徐敬涛比她还茫然,刘释怀进门半天也没提昨天的事,只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还以为这是人家故意端着架子。
没想到这哪是端架子,这分明是揣着俩鼓槌,直接就给他敲懵了。
刘释怀也不管徐敬涛,自打苏药进门,这位刘总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陪着笑脸和苏药客气半天,似乎这次来就是专程为了送心意。
苏药自然不能收,最后见推托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刘释怀商量,这钱要是实在没处花了,要不把其他几栋宿舍楼的大门也一起给换换?
话音落下,刘释怀的表情诡异的僵硬了几秒,才道,“苏老师果然是为人师表,什么都先替学生着想。”
苏药现在一听为人师表四个字就脑仁疼,生怕对方一抽风再送她一面锦旗,忙摆手道,“您太高看我了,主要是现在就那一个大门锃光瓦亮的,摆那儿容易让人说我们学校偏心眼。”
这次刘释怀张了张嘴,搜肠刮肚了半天都没再找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还是一旁的助理相当有眼力见的替自家老板解了围,“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联系施工队。”
刘释怀忙借着台阶下来,催促助理赶紧去办。
苏药死活不肯收下红包,刘释怀也不好强求,只能提出告辞,却半句没再提刘举的事。
最后还是苏药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宿舍看看。
谁知刘释怀脸色一沉,“那臭小子惹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见我?”
说这话时,苏药已经代替徐敬涛把刘释怀送到了办公楼的大门口。
徐敬涛也看出来了,刘释怀这次还真就单纯是来给苏药送心意的,索性也不再自讨没趣,直接把送刘释怀出门的活交给了苏药。
出于工作职责,苏药还是趁着下楼的功夫和刘释怀念叨了几句刘举在学校的表现。
其实说白了,和冯大少都是一个毛病,让家里惯的以为地球都得围着自己转。
不过当着人家亲爹的面,她也不好太指责人家的教育问题。
谁知刘释怀听她说完,却迎着来来往往的视线再次朝她弯下/身,“犬子以后还劳烦您多多操心,若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教育,要打要骂都随您,刘家绝无二话。”
不管这话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至少已经代表了刘家的态度。
不仅这次的事不会追究,以后也不会追究。
刘释怀说话时并没避讳人,刘家那辆加长版的劳开没开出去多远,这番话已经传开了半个学院,也瞬间让那些还等着看戏的人死了心。
苏药上楼时还能听见有人在议论。
王虹趁机把她劫到一旁的楼梯间,“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药摇头,她自己其实也没想明白。
上次的冯父就算了,这次的刘释怀竟然也这样,说好的一个比一个护犊子呢?
难不成现在都开始流行大义灭亲了?
王虹朝着走廊的方向努嘴,“先别管刘家了,我跟你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经过这一次,在那些人嘴里你的后台只怕是要更硬了。”
苏药耸肩,“硬就硬呗,我的后台就是玉皇大帝,还不是照样得给沈院长的打工。”
王虹被这话逗得直乐。
两人最终在楼梯间分开,王虹继续去打探消息,苏药也得回去工作。
要说整个学院唯一对刘家这件事不感兴趣的,恐怕也只有办公室里的这个男人了。
不过该汇报还是要汇报。
苏药一点没敢瞒着,把早晨的经过原原本本给沈回秋交代一遍。
包括刘释怀非要给她塞红包的事。
她原本还觉得,刘释怀搞这一出是想让她对刘举睁只闭只眼,但听刘释怀临走前的意思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而且她就是个小助教,刘释怀一个大老板,就算是想替自己儿子买个方便,是不是也对她太客气了点。
苏药思来想去也没搞懂刘释怀到底想干嘛,只能找沈回秋支招。
男人却连头都没抬,“既然他有钱没处花,就让他继续去换大门,兴许李富民一高兴,还能给苏小姐颁一面锦旗。”
苏药一噎,听见对方提起李富民,顿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虽然当初沈回秋是从李富民的办公室里把她给领出来的,但是她从来没当着沈回秋的面和李富民联系过,即便后来她军训回来,李富民过意不去跑来看过她几次,也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来的。
沈回秋应该不知道她和李富民的关系才对。
男人终于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回去。”
苏药一时没听清,“什么?”
沈回秋难得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回去工作,我不需要一个只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小事上的助理。”
苏药,“……”
让刘家去换大门,这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是无聊的小事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