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前一天的晚饭,电视机是打开的,等一屋子人听到“xx区公安局局长涉嫌贪污受贿,正立案调查中...”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电视屏幕上,张家立看了眼张树佑,最后沉默。
第二次立案调查。
许家的人,最大的敌人自然是濯家。
张父咳嗽了声:“佑子,你媳妇...还在美国?”
张树佑摇头:“前天到巴黎了。”
具体去干什么,是机密文件,没人知道,濯芷澜也是给他发了个位置,然后再没有音讯。
“你要谈,我们没他话可说,”张父放下筷子,一字一句给张树佑分析利弊:“她身份特殊,濯家虽然这些年财产分散了不少出去,但是多半是在她身上,去年濯老亲自开了这个口,说继承人人选还是有濯芷澜的,政商结合、富可敌国,这于我们家或者是他们家都是不利的,我承认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后辈,你压不住她的,佑子。”
张树佑忽然觉得嘴里的菜失去了味道。
“爸,我自己的感情怎么发展我心里门儿清,不用费心。”
张父叹气。
没有人再说话了,张树佑快速吃完就离开了,他的票是明天一早的,还要去莫斯科转机,所以这会去收拾行李了。
压不住?
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高高在上是压住?
看她卑微低头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是压住?
他不要压住她,只要她在身边。
——
巴黎画展长廊上,这是圈内好友举办濯芷澜走到赵绛身边,和赵绛一起一直看着一副画。
“对这幅画感兴趣?”
这画展的作家走过来看着两人在她最新完成的画作面前站立了许久,那不算她最著名的画作——《雪地受伤的少年》。
赵绛抱着手,盯着画没有移开视线:“多少钱能给我?”
女人:“能被你看上是我的荣幸。”
赵绛没有和她说场面话,重新问了一遍:“多少钱?”
“送你。”
说完,作家将画框取下来,递给赵绛后用对讲机让工作人员来补上新的。
赵绛拿着,转过头看作家,她的状态十分不好,脸色有些发白。
“我这个人,你知道几分?”赵绛将画背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又问:“又想挖掘几分?”
女人也是聪明人,知道赵绛已经知道了她的用意,她答:“一分,想知道剩下的99分。”
赵绛已经算得上黑脸了。
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是明显这个女人知道她。
特别是知道那天那个酒会的事。
“你以为你是谁?和我聊几句天就能打探我的事,拿着一点过去就想牵制于我,别整这么天真,”赵绛将画递给身后跟着来的濯芷澜,濯芷澜听话地拿着,听着赵绛继续说:“你知道那一分也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弄死你很简单的。”
这幅画是真的刺激到了赵绛——下了雪的伦敦地面上铺着一层雪,白得透亮,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的少年躺在地上,血染红了雪。
这幅画应该还有一个女人抱着少年崩溃哭泣,而那个女人就是赵绛。
那天的酒会有很多人,赵绛在混乱中被人带了出去,她不知道当天名单上有谁,但是她现在知道这个女人那天在。
濯芷澜这个时候意外的听话,拿着画作看着,脑子里浮现的只有——画得真牛。
赵绛的事她自己处理,濯芷澜也讲不了什么。
女人给赵绛道歉。
濯芷澜看画的动作一顿,高跟鞋往后一侧,往后方看过去,只看到转角的衣角闪过,她没想太多,静静地等赵绛解决。
赵绛比她狠多了。
最后是濯芷澜接到的是mark的电话,他和赵绛两个人有项目开展,几个美国人来到了巴黎,碰巧约个饭。
围着圆桌的有很多人,华人面孔的男艺人,金头发的女模特等陪喝酒的,还有几个正装的男女,各色面孔。
坐在饭桌上,濯芷澜旁边是赵绛,赵绛旁边是mark。
Mark很照顾她,和那几年一样,细致又温柔。
濯芷澜:“够了。”
Mark笑着顺她的头发,被她偏头躲开。
其中一位当地的老总看到这番场面,忍不住开口指责起濯芷澜:“美女,别这么不懂情趣。”
这人是gay,濯芷澜认识,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濯芷澜看了眼赵绛。
赵绛闻言也挑眉看了眼濯芷澜,不做声——她很少看到濯芷澜发脾气,想看看她会不会发火,mark压根儿不理人。
濯芷澜:“哦?斗胆向先生请教什么叫做情趣?”
男人搂住身旁的女孩,笑着将酒杯递到男艺人嘴边——那是烈酒,男人紧皱着眉头似乎不愿意,被威廉在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败下阵来。
赵绛即使打断:“这样吧,威廉,这酒我敬你。”
说完她真的拿起mark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威廉也看出来赵绛这是在为小艺人解围,但是这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杯子裂开。
火花四起。
“你算什么?也配敬我酒?”他揪着男艺人的头发往地上掀,被打湿的衬衫让他更是难堪,濯芷澜起身将人扶起,把mark的外套套在了艺人身上,威廉还在继续输出:“给你的资源还不够你喝杯酒,真够给脸不要脸的。”
——给你资源
——喝杯酒而已
赵绛揉了下太阳穴,再抬眼时眼眶是红的。
威廉:“你不过就是个...”
话还没说完,濯芷澜就看到赵绛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我十九岁创办投资集团,二十一岁和美国芯片公司合作正式进军芯片行业,二十四岁闻名于英国伦敦,二十五岁对打德、法、美的三家公司,放伦敦你跪着求我都见不到我一面。”
赵绛抬步走向威廉,“不配敬酒是吗?今天我还就得让您喝个酒。”
她看了眼濯芷澜,后者二话不说一脚踹在威廉膝弯处,赵绛揪起他的头发拿起酒瓶往他嘴里灌酒。
——不要救我,Ashling
——他的酒一点都不好喝
——下次早点来接我回家
赵绛脑海里不断出现少年的脸庞,手下也没有了力气,跌坐在地毯上,威廉被她松开了。
房间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在赵绛失去理智的时候,濯芷澜就威胁剩下的人出去怎么说今天的事都可以,唯独赵绛的身份不能透露半点。
赵绛下手没有轻重,刚刚那个杯子正好扔中刘总的眼睛,濯芷澜让秘书进来处理。
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捂头痛哭的赵绛,站在她身后的濯芷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mark还有就是不知所措的男艺人。
濯芷澜弯腰碰了赵绛的肩膀,被她推开:“你不捧过很多人吗?捧一下他。”
濯芷澜立在原地:“我那娱乐公司都过给吴凌翔了。”
前年的事了,分了之后濯芷澜再没管过那公司。
“你那边公司多。”
濯芷澜没理,看了眼男艺人,问他叫什么:“纽约能去吗?”
“罗劲木,”说完他点头,视线是放在赵绛身上的。
四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站位和姿势,直到赵绛情绪崩溃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濯芷澜踢了一脚mark,mark将人横抱起带离了房间,留下濯芷澜收尾。
男艺人也跟着她。
赵绛为什么会情绪崩溃?
那个雪地里的少年叫Alan。
十九岁赵绛同Alan和另外一个好友创立投资集团,在创立之初遇到了很多问题,欧洲人对Alan还好,对赵绛有很大的歧视,所以赵绛在那边发展很艰难,也遇到很多人对她使绊子,那时候的赵绛完全不受控制,非要独开投资集团,不想继承家里的。
事情的转机在她23岁那年吧,赵绛被北京去的老板约见,但是在路上被几个老外拦住,是她先前得罪的人,被打得肋骨断了几根,是路过的女学生在路边救了她,而北京来的老板是Alan去见的——那不是她心里以为的父亲派来的人,是一个大坏人,那位老板灌了Alan有药物的酒水,强迫了Alan一个22岁的男人,使Alan留下了阴影,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最后在投资集团上市、普天同庆那天,跳楼自杀。
赵绛心里一直过不去这坎,始终认为该出事的应该是她。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濯芷澜没去了解那些她的伤心事,停留在了最表面。
处理好一切,刷卡赔偿后濯芷澜和罗劲木一起走出去,站在路边她说:“纽约那边我没时间也没能力护住你,也没能力为你的娱乐圈路搭桥牵线,不过我在厦门、上海那边认识几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你选好了给我发消息,还是说你有心仪的吗?”
罗劲木摇头。
濯芷澜有些恨铁不成钢:“北京、上海、厦门、江苏你总得给我选出个城市。”
赵绛爱捧艺人,但是她一点都不爱。
罗劲木嗓子很沙哑:“北京吧。”
濯芷澜点头:“行,给我个号码。”
两个人交换了微信号,濯芷澜看着罗劲木:“你助理呢?”
摇头。
“经纪人呢?”
还是摇头。
濯芷澜骂了句脏话,看着停在面前的车:“上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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