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般的夜被惨白满月割裂,眨眼间便被脚下的地狱吞噬。火焰在梦境中咆哮,舔舐着扭曲天空的十字架残骸。焦糊浓得化不开。血腥气味沉甸甸地粘在灼热的空气里,堵得人肺管子生疼。
地上,六具穿着警服和体面衣物的尸体僵硬地趴着、蜷着,额头或心口的弹孔精确冷酷。血像蜿蜒的小河,闪着妖异的光。
火焰中心,站着一个女人。血渍斑驳的白大褂被热浪掀开,油黑的麻花辫身后飞扬。那双穿过烟尘望过来的眼睛——红色,纯粹的、非人的血红。
她死死钉住不远处跪在血泊边的短发男人。妖异的紫瞳,英俊的脸被恐惧和茫然占据,腿边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那把掉落的樱花牌手枪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女人的嘴角扯开一点点,混着残忍与天真:“My dear Fallen Angel(我亲爱的堕天使)”。
“叮铃铃铃铃——!”
“七个孩子”旋律,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撕碎了凝固的梦境!
渡边悠人像被电击般从血海里弹起!眼球胀痛,喉咙里堵着腥气,发出濒死般的“嗬嗬”抽气声。冷汗爬满脊背,浸透睡衣紧贴皮肤,带来黏腻刺骨的寒意。心脏在肋骨下疯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肋间的钝痛。他徒劳地蜷起麻木的双腿,那沉重的无力感像铅块坠入深渊。
又是这个梦!三个月了!每一次做梦都像被活生生剥掉一层皮!那沉重的血腥味和红眸的冰冷仿佛还残留在感官里。
喘息稍定,一股近乎偏执的冲动驱使着他抓向床头柜上的笔记本。
书页旧得发黄发脆,边角和表面磨损得看不出图案。指尖在触到书页的刹那,一股被火焰灼烧的剧痛猛地窜上来!如同直接触碰烧红的烙铁。
`别碰它!’ 一个陌生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他脑中尖叫,几乎要刺穿耳膜。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毕露,硬是够着了那冰凉的封皮。指尖翻开脆弱的书页,陈年纸屑和淡淡霉味如同尘封的死亡气息散开。
开头的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烦躁:
“1980.2/20 加班” 字迹歪扭
“1980.2/23 加班,加班,为啥今天还是加班?!食堂的味噌汤咸得齁死人!舌头都麻了!” 笔画用力
“1980.2/24 前辈搬家,当了一整天苦力,累趴…肩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字体下沉
“1980.2/27今天总算不加班,妈的得值班…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萝卜又卖光了,啧。想吃点热乎的都不行。”
“1980.2/28连着好几天没歇脚了…困得站着都能睡着…” 字迹越来越飘
接着日记戛然而止。一页纸被粗暴撕掉,纸茬狰狞,像被野兽的利爪撕扯过,露出下面粗糙的纤维。翻过几页空白的残页,又有字迹:
“1981.5/6 好耶!隼人总算叫我哥哥了!…” 字里行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后面字迹被深褐色污渍晕开大片。又断了!厚厚一沓纸被人用蛮力撕走!书脊豁开大口,残留的纸屑在筋上晃荡。
渡边悠人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摸到仅存的最后一页。这一页承载的只有疯狂,不再是连贯的记录。
没有整段的话,全是疯狂的涂鸦,字叠着字,笔尖几乎戳穿纸背,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绝望:
[4869][S.V][Silver Bullet][Cloak]…假的?…别信 S.V!…Cloak在看着…乌鸦…血…
可就在这片疯狂刻痕的最底下,一行完全不同、仿佛用血淬炼过的字迹,其狰狞的力量感直接穿透纸面,带着冰冷的决绝:
“不要相信你自己”
这行刺目的红字,狠狠捅进渡边悠人紧绷到的太阳穴!视觉神经仿佛被灼烧。
“轰——!!!”
一声猛烈的爆炸巨响平地炸雷!窗户玻璃哗啦啦惨叫!碎片如同冰雹般溅落。
渡边悠人无声地吐出口浊气,压下胸口的寒气。认命地撑起上半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抗议,拖着两条死沉的腿,一点一点往床边轮椅挪。金属轮子碾过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摇到窗边,推开满是灰尘的窗扇。
咣当一声,对面二楼,挂着福尔摩斯剪影侧脸窗帘的窗户也被推开。
工藤新一皱着眉,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院子,钉在爆炸中心——阿笠博士家一角腾起夹着紫绿烟的浓雾。
[第N次了!博士家的实验室薛定谔存在吧?(吃瓜)]
[新酱表情:又双叒叕?!(扶额)]
[这烟色儿…博士又在玩啥危险品?(好奇)]
阿笠博士坐在废墟里,眼镜剩一片,脸黢黑,傻乐着挥手:“别慌!没事儿!” 但坐姿明显有些僵硬。
“博士!真没事儿?能动吗?”渡边悠人嗓子发哑,勉强提高了音量。
“哦呀悠人和新一啊?放心放心!能量走岔了点道儿……”博士想站,又“哎哟”一声坐回去了,疼得龇牙咧嘴。
[博士の屁屁:不,我觉得很有问题!(狗头)]
[博士flag已立]
两条人影从小巷口刮来。打头是个穿皮夹克的中年汉子,表情透着被打搅假期的烦躁,脸颊紧绷。
后头跟着个年轻许多的,深色T恤被汗水浸透后背,毛刺刺的黑短发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惊愕瞬间压下,目光锐利扫视现场,动作流畅精准,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后面那个小哥好帅!警视厅新人?(星星眼)]
[卷舌音…大阪来的?(捕捉细节)]
“藤、藤原前辈!”年轻人开口,带着明显关西腔的卷舌音,声音在爆炸后的寂静中异常清晰,“动静真够劲儿……这烟的色儿……!”他指着现场弥漫的诡异紫绿色烟雾,语速很快,“爆处警报?我们辖区?”
被叫“藤原前辈”的中年男人停步,粗鲁地把警官证别皮夹克上,用力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低沉,带着浓重的自嘲:“嗯。休假结束,上野老弟。调来东京爆处科,耳朵也得支棱着……尤其是咱‘管着’的这块儿。”最后一句“管着”咬字格外重。
[米花町の魅力:案发现场密度MAX!(点蜡)]
[心疼警官一秒]
上野隼人迅速平复呼吸,脸上的惊愕完全被专注取代。他低头从腰包掏出轻薄手套唰地戴上,动作干净利落,眼神瞬间变冰冷精确,按安全路径快速移动到残骸边缘,迅速评估现场,声音平稳条理清晰,:“藤原前辈,烟雾含微量刺激挥发物,氮化合物混合产物可能性高……无持续明火,爆炸源残留物挥发似受控?”
他转向博士:“博士!米花警署爆处科,上野隼人。身体状况?受伤位置?爆源点定位?”!
[帅!行动力!专业素养!(点赞)]
[这判断速度绝了!]
工藤新一抱着胳膊斜倚窗框,目光饶有兴趣地在藤原和上野隼人之间审视。
渡边悠人在二楼轮椅上。那个约二十七岁的警官在阳光下移动的姿态稳健有力,手臂线条绷紧时显出流畅的力量感,蓝T恤衬着精干线条,职业性的冷静深入骨髓,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
上野隼人正弯腰查看一块严重扭曲的金属板,动作流畅标准。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残骸边缘的刹那——极其诡异地凝滞了不到半秒。细微到藤原前辈都没能注意到。
紧接着,他猛地抬头!视线不是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精准无比地对焦在二楼窗口——渡边悠人那双紫眸中,惊魂未定与强烈的探究激烈交织!
目光死死地咬合在了一起!
渡边悠人心脏骤停!一股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恶心感猛地翻涌上来,冲至喉咙口。
嗡--!!!
渡边悠人感觉整个脑袋被狠狠塞进冰冷的工业压缩机!疯狂闪烁的红色几何符文像烙铁烫在视网膜上,伴随尖锐的电子蜂鸣!一个电子合成音在大脑中疯狂回响:
[警告!未授权访问!ID:管理员强制权限覆盖中...]
[...唤醒协议...强制...执...行....]
[核心协议加载——错误!世界线坐标轴偏移!]
[锚点锁定:1996.米花町.柯南元年]
[主任务:污染源定位...清除...异常...]
[辅助通道:漫画/论坛混合通信——强制开启!]
[马甲识别:启动...基础数据:载入中...5%...(信号衰减中)]
[识别目标:上野隼人]
[身份确认:法国茴香酒(Pastis) - 您的马甲(非剥夺)]
[同步率:...检测中...]
[警告!马甲核心意识存在强干扰...]
[信息过载...辅助通道(论坛弹幕)连接不稳定...关闭中...]
眼前光线疯狂扭曲、跳跃、布满噪点雪花!视野中上野隼人的轮廓周围疯狂闪烁扭动着无法理解的纯光符文和抽象几何图形!
所有混乱景象,如同被切断电源的屏幕,瞬间黑屏,然后清晰!
渡边悠人还坐在轮椅上,心脏狂跳,指尖冰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脑中回荡余音。这个警察...是他的一部分?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马甲?荒谬感与冰冷的事实交织,让他不寒而栗。
在藤原前辈看来,二楼窗口的年轻人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沉默地望着现场,眼神深得像寒潭。
工藤新一抱着胳膊,目光在藤原、渡边和动作流畅的上野隼人之间短暂流转,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信息流。
可在那个年轻英俊、眼神深邃的职业警官的头顶上方,清清楚楚地悬着一行幽蓝色的、冰冷霓虹管弯成的字—— [好感度:100/0]。
紧接着,几行透明的幽灵弹窗悄然弹出:
[名字:上野隼人 / 帕斯蒂斯 (Pastis)]
[年龄:27]
[身份:米花警署□□处理科成员 / 黑衣组织卧底]
[能力:?]
[信息收集度:25%]
上野隼人脸上那份被现场点燃的警惕和评估时的利落神情,在撞上渡边目光的刹那,如同水银落冰般瞬间凝固、平息。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一种剥离了所有“人味”的纯粹观察状态,像在看一件值得研究的物品。
那双清澈锐利的蓝眼睛,坦荡地、毫无闪避地回望着窗口,望着轮椅上的渡边悠人,仿佛周遭一切骤然失焦、失真。阳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嘴角极其自然地弯起一个标准的“温和”弧度,对着窗口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那弧度精准,像训练有素的假面。
渡边悠人的心沉到冰窟窿底,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慌瞬间缠紧心脏。
但在这恐慌之下,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是在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自己”?一个他体内分裂出去却又无比陌生的镜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