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冰诚感受着莫七拥抱自己的力道，紧绷的身体就像阳光下融化的冰雪一样，迅速地放松下来。

她连最后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感官能捕捉到的，只有莫七的体温，以及那股距离足够近才能闻到的淡香。

像玫瑰，又像薰衣草，优雅、魅惑、安神。

云冰诚忍不住把头埋进莫七怀里深吸了一大口。

莫七被她吸得一个激灵，慌忙推开她：“好了好了，有外人看着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如果你问的是身体，那没什么不适，如果你问的是力量……”云冰诚抬起一只手，握拳感受了一下，最终给出这样的回答，“我觉得子弹都不一定能打穿我。”

“这么强？”莫七表示怀疑。

截止目前，她所知道的，第三阶段的身份，除了光辉骑士和死灵导师，就只有时间途径的指挥官，和知识途径的催眠师。

这两个身份不能说不强，但感觉都没强得太离谱。

可能是因为强化的方向不像力量途径这么直观？

“要试试吗？”云冰诚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莫七。

试什么？捅一刀看看会不会受伤？

宝贝你是真敢啊……

莫七当然没接，她握着云冰诚的手把小刀塞回去，皱眉说：“你悠着点吧……暴雨天最容易被淋湿的就是打伞的人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没伞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能挡雨的建筑里，有伞的才会不自量力地往外跑。宝贝，我知道你现在很强，但再强也要保护好自己，别真去做肉身挡子弹之类的傻事，知道吗？”

云冰诚低头“嗯”了一声，没有坚持。

她想说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度有数，以莫七的力道是伤不了她的。

但是转念一想，莫七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可能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吧，她确实强人所难了。

程青叶等两人腻歪完了分开了再开口：“秘药吸收需要时间，具体吸收到了什么程度，只能靠你自己去感觉。坚持扮演几个月的光辉骑士，力量没再提升的话，应该就是吸收完了。总之，吸收程度越高，进阶的风险越小，尽可能完全吸收了再继续进阶。”

“你知道光辉骑士的下个阶段是什么？”莫七问她。

“不知道。”程青叶回应，“其实我希望永远都没人知道，但现在这个局势还真说不好，没准儿明天就有第四阶段的人在街上闹事了。”

“好吧。”莫七有点失望。

她拿到了生命途径的成神阶梯，连阶梯的终点是什么都知道了，进阶只看想不想，和能不能完成仪式。

但如果她想让云冰诚也继续进阶，就必须想办法知道力量途径的第四阶段是什么，进阶需要哪些材料，以及仪式的步骤。

如果能拿到力量途径的成神阶梯就好了。

她能通过卡牌确定力量石碑的位置吗？

莫七决定回宿舍后试试。

回了宿舍，云冰诚把窗帘拉上，把衣服脱了。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食材的血，又腥又臭，所以回宿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澡。

然而她脱完衣服，并没有立刻进浴室，而是摸着自己胸口的印记发了会儿呆。

进阶之前，她对这个印记没有任何印象，进阶之后，她想起来了，这是教会用特殊工具烙印在她身上的印记，估计是为了区分“武器们”的途径。

她记得不同途径的印记有着不同的颜色，探索途径的印记是青蓝色的，别的……不记得了。

“宝贝你在发什么呆？”莫七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里迟迟未动，忍不住问了句。

云冰诚回过神来，说了声“没事”，走向浴室。

然而在她进去之前，莫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冰诚的脚步一顿，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就这么站定在原地。

莫七敏锐地觉察到云冰诚的情绪有点不对，但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凭她们以前的关系，云冰诚要真回忆起了什么，气势应该变强而不是变弱。

可她现在完全是一副做错了事般的心虚。

“有心事？”莫七试探道。

“没有。”云冰诚答。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云冰诚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为了不让莫七多想，她转身面对莫七，抬起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低着头红着脸，用一种非常害羞的语气说：“不是不敢看你……欸，只有我光着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没办法，浴室太小了嘛……”莫七的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一边，然后干咳了一声。

光关注云冰诚的情绪了，光着身子聊确实有点害羞哈。

莫七松手放人，云冰诚笑了一下：“亲爱的别担心，我只是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新力量，过几天就好了。”

“嗯。”就当是这样吧。

云冰诚去洗澡了，莫七趁机把卡牌召唤出来，询问了一下有关力量石碑的事。

“主人想通过我锁定力量碎片的位置？”小卡确认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回应，“想要感应其他碎片的位置必须进入‘迷雾’，主人准备好进入‘迷雾’了吗？”

“迷雾是什么？”

“一个可以通过古神碎片进入的空间，它并不存在于现实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只有古神碎片的持有者才能进入。”

“进去后，我要怎么感应力量碎片的位置？”

“诵念神名。”

“力量之神的神名？”

“是的，但祂不叫力量之神，祂的神名是……抱歉，我并不能诵念除您以外的神名。”

莫七不知道力量途径的尽头是哪尊古神，甚至不知道祂老人家是否还健在。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想进入小卡说的“迷雾”看看。

所以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后说：“带我进去。”

“好的，请主人闭上眼睛，静下心来，然后念出这八个字：凝视虚空，穿梭虚实。”

莫七在床沿坐下，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然后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八个字：“凝视虚空，穿梭虚实。”

话音落了，周身的温度骤降。

莫七试探着睁眼，只见自己被拽到了一片昏暗的夜色下。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巨大的红月。

大得过分的红色月亮，仿佛近在咫尺，悬挂在头顶上空，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

这片夜色很冷，湿度很高，到处飘着奇怪的黑色雾气，让人不禁担心吸入肺里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突然，前方的黑暗里走过一道巨大的人影。

体型堪比一座摩天大楼的修长人影，把莫七吓得一个激灵。

“小卡……那是……”

没有回应。

在这片诡异的迷雾里，只有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未知。

那道巨大的人影一晃而过，转瞬即逝，仿佛只是莫七产生的错觉。

就在莫七想再次念出那八个字，看看能不能返回宿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迷雾的存在。”

“程……”莫七转身。

“叫我时间。”

莫七转身后看到的不是程青叶，而是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

黑影的胸口处有个绿色的印记，是动态的，像是两个嵌套在一起的圆环，不停地转动着，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停歇。

莫七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果然，她自己也是一团黑影，她的胸口处是一个红色的骷髅，还是3D的。

“在这里进行的对话，只有我们彼此知道。”

“时间”用着程青叶的声音和语气，明显就是程青叶本人。

“我有很多话想单独对你说，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我也有很多话想单独跟你说。”莫七回应。

她从知道程青叶是时间途径的那一刻起，就想对她说——不要试图窥探她跟云冰诚的过去，更不要说出来！

“那么，你先？”程青叶谦让道。

“不，还是你先吧。”莫七觉得一上来就提要求不太好，还是先听听程青叶对她有什么要求吧。

程青叶确实对她有要求：“先声明，我不是在挑拨离间，但你的女朋友真的有点奇怪，她杀心太重了，而且对杀人没什么道德上的约束，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俘获她芳心的，但你最好一直保持跟她的关系，因为现在除了你，根本没人能约束她。”

莫七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愣了会儿神，不过云冰诚……确实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

她怕鬼，怕骷髅，却从不惧怕战斗。

无论是异能的出现，还是古神的存在，她都接受良好，仿佛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不过这样的她，又极其敏感脆弱。

可能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没说清楚而脑补一堆，然后患得患失。

失忆后打个电话都要先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云冰诚或许异于常人，但人类该有的情感她都有，甚至更加激烈。

莫七不知道失忆前的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和经历，但莫七知道——她喜欢她现在认识的这个云冰诚。

所以她给出的回应是：“必须啊，我要是提分手的话，她一定会先杀了我再自杀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开玩笑的口吻，但她和程青叶都知道，这句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放心吧，我这个人，心很小，装下了她，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而她也不像是会移情别恋的样子，我们要是分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莫七顿了一下再继续，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她越来越不愿面对的未来：“她恢复记忆，想起了曾经的一切。”

恢复记忆后的云冰诚会怎么做？

是会看在她真心爱她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还是全盘否定，将一切视为欺骗，毫不留情地判她死刑？

莫七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有些决定就像跳水，当双脚离开跳板，能调整的就只有空中姿态了。”

骗了，爱了，还能咋办。

当然是在被深渊吞噬之前，抛开一切，尽情沉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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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