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空间跟一间卧室差不多。

除了顾涵枝，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那个刘海遮眼，不安地缩在角落里，给人的感觉有点阴郁。

男的那个脑后扎着短马尾，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金属床上，上半身光着，下半身盖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看向两人的视线里全是警惕。

“你掀开让她看看，不要害羞。”顾涵枝对男的那个说。

看来需要救治的人是他。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法违背求生的本能，将外套掀开了一些，露出自己受伤的大腿。

他的腿上缠着绷带，伤口被遮挡，但还是能看到严重的血肿，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

不管，莫七把手按上去就是一个治。

没一会儿，伤口消失，徒留血迹。

“卧槽，华佗再世！”男人看莫七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不愧是治愈师！谢了啊！老子叫朝旭，你叫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涵枝照头打了一巴掌：“说了多少次！不要说脏话，不要自称老子！”

“谁说脏话了？卧槽那是语气词！”

“啪！”

“不是，你仔细听啊！我说的是卧槽，槽，第二声！”

“啪！”

“行行行，怕了你了，不说就不说。”朝旭挠头认输，然后问莫七，“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为什么来古神研究会，莫七已经回答过了，所以她默认朝旭问的是她们怎么发现的入口。

“确定了大致地点后，搜索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莫七这样回答。

“哦，没遇到那群人？”朝旭问。

“那群人？”莫七不知道他说的是哪群人。

“就那群自称弑神者的神经病啊！”

“弑神者？”

“唉，我来解释吧。”顾涵枝忍无可忍地捂住了朝旭的嘴，“我们古神研究会，顾名思义，是专门研究古神的。有一群人觉得古神是邪神，信仰古神的和研究古神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她说到这里，朝旭掰开她的手，发出一声冷笑：“呵，自称弑神者，却不敢对真正的古神动手，只敢弄我们这群跟他们一样的‘凡人’，果然人类到了哪里都是恃强凌弱的！”

“别这么说。”顾涵枝皱眉反驳，“也有乐于助人的好人，比如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两位，不是吗？”

朝旭不说话了，却是梗着脖子，没有任何要收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顾涵枝没在意，继续对莫七和云冰诚说：“该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呢，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那么弑神者也能，我们必须尽快转移，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全完了。”

“上我车吧，我开车来的。”莫七提议。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奥秘之神推荐她今天来接触古神研究会了，原来是因为弑神者。

她跟云冰诚要是晚来一天，这三个人就算不死在这里，下场估计也不会太好。

说走就走，朝旭套上裤子，拿起衣服，边穿边往外走。

顾涵枝向角落里的阴郁女生伸去一只手：“走了小言。”

“她是？”莫七还不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

女生握住顾涵枝的手，一边往她身后躲一边小声回应莫七：“我，我叫徐小言，是，是‘时间观测者’。”

“时间观测者。”莫七重复了一遍，意识到了不对劲。

进来的时候，顾涵枝问云冰诚，她的异能是什么？

云冰诚回答“打人”，顾涵枝当即一脸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哦，格斗家。”

一开始她自称“学者”，莫七还以为这是什么“学生”的装逼说法。

她问“谁是治愈师”，可能是小说看多了，犯了中二病。

说云冰诚是“格斗家”，嗯，云冰诚确实给莫七一种学过格斗的感觉，虽然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但是，中二病怎么还带人传人的啊？时间观测者都出来了，不对劲。

莫七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后，决定问清楚：“顾姐，你们说的这些——学者、治愈师、格斗家、时间观测者，都是什么？我是问，这是有什么固定的叫法吗？”

“哦，你还不知道……这是成神6途径啊。”顾涵枝边说边按下开关，打开那道通往外界的石门。

“成神6途径？方便说得详细一些吗？”莫七来到顾涵枝身侧，跟她并肩往外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云冰诚正死死地盯着她。

顾涵枝同样没注意到，专心为莫七解惑：“这对我们古神研究会的研究者来说，算是入门的知识了，看在你帮了我们的份儿上，我就当你已经加入我们了吧，时间有限，我先简单说个大概。”

“好。”

“成神6途径，字面意思，就是目前已知的能够成神的6个途径，分别是力量、知识、时间、生命、探索、魅惑，不排除还有别的途径，但现在我们发现的就这6个。”

“你是说，人类成神？”莫七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真的假的？

怎么搞？不会跟修仙飞升差不多吧？异能可以修炼？

“是的，人类成神。”顾涵枝平静地回应，然后继续分享这部分知识，“每个拥有成神潜力的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途径踏上成神之路，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对应的异能。”

“比如我。”她拿自己举例，“我喜欢看书，喜欢摄取各种各样的知识，所以我选择了知识途径，成为了学者。”

莫七敏锐地注意到她这段话里的重点：“你是自己选择成为学者的？而不是因为那场地震？”

“对。”顾涵枝点头，“早在那场震动之前，我就已经有特殊能力了，至少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挺特殊的——我可以随时调取记忆里的任何一个瞬间的视野来观察细节，包括一本书的某一页。简单来说就是过目不忘。”

“哇哦。”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根据我们古神研究会的研究，成神有至少7个阶段，学者只是知识途径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读心者，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治愈师的第二阶段是什么？”

莫七嘴上问着，其实心里并没有想要成神，她觉得凡人成神是痴人说梦，不过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对此，顾涵枝的回答是：“我不知道。那场震动之前，选择成为治愈师的人太少了，倒不是不想，而是仪式需要的材料太难获取。”

聊到这里，一行人即将走出黑暗，回到地面上。

考虑到附近可能有弑神者，莫七不得不暂时停止追问，优先考虑把所有人带上车，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这免不了仰仗……

莫七这时候才想起云冰诚的存在，下意识地转头看她，还以为会看到一只因为被遗忘而满脸委屈的小媳妇，结果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比南北极的冰山还要冰冷，比精心打磨过的刀刃还要锋利。

如果眼神会杀人，那么莫七现在已经噶了。

莫七的第一反应是云冰诚恢复记忆了，吓得一哆嗦。

但是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不对，如果云冰诚真的恢复了记忆，不会这么安静，肯定早就抓住一切机会把她喷个狗血淋头了。

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自己叮嘱过她不要乱说话，而她答应了。

所以现在这个眼神……是在生气。

因为被冷落而生气。

莫七咳了一声，心虚地来到云冰诚身边，试探着搂过她的腰，同时自知理亏地放轻了声音：“宝贝，在生我气呢？”

“没有呢。”云冰诚用手臂挣开了她的搂抱，“亲爱的那么好学，是好事啊，我怎么能打扰亲爱的摄取知识呢？打扰了你，万一将来你在成神的路上一脚踏空，香消玉殒，我会心痛死的。”

太好了，是熟悉的阴阳怪气，我没救了！

莫七又咳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伸向云冰诚的手，想要试着牵起来。

可指尖刚碰到云冰诚的掌心，云冰诚便触电般地将手抬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肢体接触行不通，莫七只能靠嘴了：“老婆我错了，我问问题的时候应该抱着你的，让你舒舒服服地窝在我怀里把我当沙发，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嗯哼，继续？”

莫七挑了下眉。

云冰诚居然吃这套么？

那行，再来：“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没了你，我就没了半条命，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把自己的另一半生命放在视野之外，万一被人偷走怎么办呀？”

云冰诚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没那么冷了，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这时候莫七再试着去搂她的腰，果然没被挣脱。

莫七就这么搂着她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三人的眼神。

开玩笑，得罪了队伍里唯一有可能击退弑神者的人，还想活命？

就算原地出柜，她也要把云冰诚拿捏住啊！

“宝贝，还生我的气吗？”莫七试探着问。

“没生气。”云冰诚把嘴硬坚持到底，不过这一次提了点意见，“你可以跟任何人聊天，但不要靠那么近，不要让对方的肩膀碰到你，谁知道她的衣服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洗的……”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放轻了声音，确保只有莫七能听到。

“遵命。”莫七觉得这个要求还是不难达成的。

“还有。”云冰诚再次挣脱莫七的搂抱，抓着她的手腕停下了脚步，“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