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颜新洛盯着手中那本《白海棠》手稿，宝钗娟秀的字迹在火光映照下仿佛在跳动。

"金簪雪里埋，不是宿命，是选择。"

他轻声念出扉页上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段然靠在窗边，机械骨骼暴露在冷空气中，右腿的液压管仍在缓慢地渗出淡金色液体。

"枕霞阁......"颜新洛抬头，"你知道在哪吗？"

段然沉默片刻，抬手调出全息地图。大观园的立体投影在炭盆上方展开，一处临水的楼阁被标记成红色。

"史湘云的居所。"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三年前已经废弃。"

颜新洛注意到段然说"三年前"时，机械指节微微收紧。

"宿主！"KK突然蹦出来，投影比往常更加模糊，"检测到段监察官的能量波动异常！建议立即......滋滋......检修......"

段然一个眼刀甩过去，KK立刻消音，躲回颜新洛的意识深处瑟瑟发抖。

"走吧。"颜新洛合上手稿，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去看看湘云妹妹给我们留了什么好东西。"

段然没动。

"怎么？"颜新洛挑眉，"堂堂监察官大人，怕鬼啊？"

"能量不足。"段然平静地说，"右腿推进器损坏。"

颜新洛眨眨眼："所以？"

"所以，"段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需要你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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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更大了。

颜新洛半扶半抱地撑着段然穿过大观园，积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段然的重量压在他肩上，机械骨骼的寒气透过衣料传来，冻得他半边身子发麻。

"你平时不是挺能打的吗？"颜新洛喘着粗气，"怎么现在跟个残废似的？"

段然瞥了他一眼："你上次给我做保养是什么时候？"

"......"

颜新洛闭嘴了。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全，哪还记得什么保养不保养。

枕霞阁比想象中更破败。临水的栏杆断裂大半，匾额斜挂在门框上，随时可能掉下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旧年桃花树......"颜新洛环顾四周，"这地方连根草都没有，哪来的树？"

段然突然挣开他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向窗边。那里有个积满灰尘的花盆，盆中泥土早已干裂。他伸手拨开表层，露出埋在土里的一枚玉佩。

"这是......"

颜新洛刚凑近，玉佩突然亮起微光。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显现出史湘云的身影——她穿着男装，手里拎着酒壶，笑得肆意张扬。

"颜哥！"投影里的湘云冲他举杯，"要是你看到这个，说明我们赌赢了！"

她的影像晃了晃，突然压低声音："三生石在太虚幻境，但钥匙被我们分成了三份。宝姐姐那份在金簪里，林妹妹的在玉簪上，我的嘛......"

她狡黠一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小小的∞形疤痕："在我心口！不过别担心，我把数据备份在这儿啦！"

玉佩"咔"地裂开，掉出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宿主！"KK惊呼，"这是记忆存储装置！"

颜新洛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芯片，枕霞阁突然剧烈震动！屋顶的瓦片簌簌掉落，水面掀起巨浪——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突破世界屏障。

"段然！"

他回头，看见监察官正死死盯着窗外。顺着视线望去，湖心亭上空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一双苍白的手正慢慢扒开裂缝边缘。

"副部长......"段然的机械骨骼发出危险的嗡鸣，"他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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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扩大到足以让人通过时，颜新洛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和他想象中的阴险形象完全不同，副部长是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甚至称得上温文尔雅。他穿着快穿局的白色制服，胸前别着蛇形胸针，手里捧着本《红楼梦》。

"KY-013。"副部长微笑着看向颜新洛，"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却让颜新洛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你认识我？"

"当然。"副部长轻轻抚过书页，"毕竟是我亲手删除了你的记忆。"

段然的光刃突然出鞘，蓝色能量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离他远点。"

副部长不慌不忙地翻到《红楼梦》某一页："DSR-001，你现在的能量储备还剩多少？30%？20%？"他惋惜地摇头，"为了一个叛徒，值得吗？"

"叛徒？"颜新洛皱眉。

"他还没告诉你？"副部长露出惊讶的表情，"三年前，是你私自修改监察官的核心指令，是你把快穿局的机密泄露给黑桃A。"

他向前一步，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而你最信任的监察官，接到命令要处决你。"

颜新洛猛地看向段然。

监察官的脸色比雪还白，机械骨骼的关节处渗出更多金色液体。但他没有否认。

"宿主！"KK突然尖叫，"检测到段监察官的能量正在急剧下降！他......他在强行启动最终协议！"

颜新洛还没反应过来，段然已经扑向副部长。两道光刃相撞，火花四溅。湖心亭的栏杆在冲击下断裂，两人一起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段然！"

颜新洛冲到湖边，只见漆黑的水面下蓝光与黑雾交织纠缠。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炸开——

湖水沸腾，蒸汽弥漫。

当雾气散去时，湖面飘着件白色制服。副部长不见了，只有段然浮在水中央，胸口"DSR-001"的编号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放的白玫瑰。

他的机械骨骼几乎全部碎裂，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和管线。最骇人的是后颈——那里完全打开了，像一扇被强行撬开的门，里面藏着枚小小的芯片，上面刻着：

【KY-013 ? DSR-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