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可能真的就是我失忆之前那个……喜欢的人。”

“哦，对了，”

他像是才想起最关键的部分，语速更快了，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最重要的是，有这个玩意儿在你身体里，你肯定也不是你以为的什么普通的人界修真者身份了，你大概率，也失忆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极其艰巨的任务，最后总结道，眼神飘忽不定：

“最后的最后，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能告诉你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解除这个见鬼封印的契机是什么……”

说完这一长串，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再也无法承受叶明尘那骤然变得深沉无比、仿佛酝酿着风暴的目光，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脚步虚浮地就想从叶明尘和吧台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挤出去。

“好了，叶明尘，”

他一边试图溜走，一边飞快地说道，语气带着明显的逃避，

“信息量有点大，你自己去消化一下吧，我也需要自己回房间……好好消化这个……呃，信息……”

叶明尘的手如铁钳般箍住他的手腕，那力道不容挣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泄露了主人远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路时于被迫停住脚步，赤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我知道。”

叶明尘的声音低沉响起，打断了他徒劳的挣扎。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调侃或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仿佛在急速消化并分析信息的锐利。

“修真界那些尘封的古简轶闻，我也看过不少。”他目光如炬，紧紧锁着路时于试图闪躲的眼睛，

“如果我真的身负封印、记忆有损，贸然被告知全部真相，确实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噬，甚至动摇修为根本。”

他陈述着这个事实，眼神却片刻未离路时于的脸，仿佛要从中剖析出每一丝细微的情绪。

然而下一秒，他紧绷的唇角却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荒谬、了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味的弧度。

“所以，”

他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好笑，又带着点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事物的鲜活感，他甚至还故意将路时于的手腕稍稍拉近了些，

“既然你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认了……那你现在这副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路时于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那双赤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像是沉淀了万载光阴的深潭被骤然投入巨石。

他微微启唇，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疏离，仿佛隔着无尽岁月传来的回音：

“叶明尘，你不明白。”

他轻轻挣了一下被握住的手腕，力道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想要保持距离的意味。

“确认是一回事，如何面对……是另一回事。”

他的目光掠过叶明尘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出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对你而言，这一切是刚刚被揭开的谜题，是冲击，是亟待消化的信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涩然，

“但对我而言……那或许是……纠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因果，沉重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叶明尘过于灼热的视线，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我需要一点时间……不仅仅是为了消化‘你可能是谁’，更是为了……重新认识‘你是谁’。”

这句话说得有些绕口，却清晰地表达了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记忆中的影子和眼前的真人，需要时间在他心里慢慢重叠、融合，而不是被一个惊人的发现粗暴地捆绑在一起。

“毕竟，”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尾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带着点难以捉摸的自嘲，

“现在的我，对于‘喜欢’这种感觉……确实生疏得很。”

叶明尘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虚饰，他并未因路时于的退缩而松开手，反而指腹无意识地在那截微凉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感受着其下略微加速的脉搏。

“生疏？”

他重复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可我倒是觉得，你刚才对着蒋文勋，侃侃而谈什么‘音乐厅’、‘咖啡馆’才是约会佳地的时候……可不像是个生手。”

路时于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赤金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一时语塞。

叶明尘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那丝极淡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却并未显得轻佻，反而有种洞察一切的沉稳。

“路时于，”他唤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那是多久以前的‘因果’，无论你现在感觉多么‘生疏’——”

他稍稍用力，将试图后退的路时于又拉回原处，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变得呼吸可闻。

“我就在这里。”他的目光不容闪避，直直地望进那双瑰丽却写满无措的金眸里，“是叶明尘，也是你口中那个‘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

“你可以需要时间消化，可以需要重新认识。”他的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但别想着躲开。”

“至于‘喜欢’……”

他顿了顿，目光在路时于泛红的耳廓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喟叹，

“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路时于怔怔地望着他，那双赤金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叶明尘沉静而笃定的面容。

他沉默了片刻，眼底的惊惶和茫然缓缓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切的、近乎固执的困惑。

他微微动了动还被对方握在掌中的手腕，力度很轻，却带着寻求一个确切答案的执拗。

“为什么？”路时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叶明尘，你明明……什么都还没想起来。”

他抬起眼，目光细细描摹着叶明尘的眉眼，仿佛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与记忆碎片中那个身影重叠的痕迹，却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的是属于“叶明尘”的、独立的二十多年人生。

“没有记忆，没有过往……甚至连那封印具体是什么、是谁留下的，都一概不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甚至有一丝极淡的……为对方感到的不值，

“你为什么……会想要和这样的我，‘重新开始’？甚至说出‘从头开始’这样的话？”

这不合逻辑，在他的认知里，感情理应建立在共同的回忆和深刻的了解之上，而现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空白和谜团。

“就仅仅因为……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

他追问着，赤金的瞳孔微微闪烁，

“因为一个尚未证实的‘可能’，你就愿意投入……‘喜欢’这种需要耗费心神的情感？”

这在他看来，近乎是一种……不理智的冒险。

叶明尘静静地听着他的疑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被质问的不悦，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如此困惑。

他并没有立刻松开路时于的手腕，反而指腹无意识地又在那片微凉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感。

“概率？”

...........

[害羞]两个人终于捅破窗户纸了[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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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