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姜绾绾被跟踪了。

她知道自己被跟踪了。那一道从暗中投来的视线像蛛网黏在她身上，她好几次回头都能看见了一个大夏天穿着黑色上衣和长裤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身影。

她有些后悔自己选择了步行去公司。首尔行近在眼前，姜绾绾一大早就被经纪人传唤去了公司。但是昨天和季小羽出门撸串，凌晨三点多才回宿舍，连三个小时都没睡足。

她去街角买了杯星爸爸，无精打采地咬着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咖啡——太苦了，她不喜欢。不喝又困，不能不喝。啊啊啊都怪季小羽！

成员们今日各有各的行程安排，分头行动：决爷代表Regina去和日本一线化妆品牌“霜月白”谈代言事宜，漪哥受邀参加内娱《饶舌之王》综艺当特邀嘉宾，贝儿和辰辰两个人也有各自商务拍摄资源。

姜绾绾加快步伐，绕了远路想要甩掉那个跟踪她的人，那个人却像甩不掉打不死的小强，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她灰蒙蒙的身影。

冰冷又阴森，像某种窝藏在冬夜里发霉的恶臭物质，光看一眼那个身影就让姜绾绾不寒而栗。

凌晨五点的时都还在半睡半醒。

嘀嘀嘀！

姜绾绾一路小跑着横穿马路，撞倒了一辆停在树边的自行车，惹怒了不少还打着瞌睡的轿车司机，一边疯狂按喇叭一边摇下车窗骂——

“你踏马有没有长眼睛啊？怎么走路呢？！红灯没看见啊？！”

她顾不上道歉了，用余光回头一瞥，那个女生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上，如附骨之疽，见姜绾绾看了过来，女生苍白的手把鸭舌帽往下一压，唇角划出一抹瘆人的冷笑。

——骚。货。

姜绾绾颤唞着掏出来手机想给曲决或者任何什么朋友打电话，这个要命的关键时刻，手机昨晚却没来得及充电，已经亮红了。

还好KSH公司大楼就近在眼前了。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往前面跑，恐惧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压得她喘气都在颤，指尖冰冰凉。

姜绾绾频频回头，脚下的步子一点都不敢放慢，直到她撞上了人。

“绾绾？”姜绾绾一抬头就看见了顾以珩这张让所有粉丝们尖叫不停的秾艳神颜。

她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差点就哭出来了。救命稻草啊！！姜绾绾也没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这个问题上纠结，推着顾小珩就往公司里面走。

“有人跟踪我！吓死我了！”看见公司大厅身强力壮的保镖哥哥们姜绾绾提的心才算真正放下来。

顾队眼睫一压，沉郁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是私生吗？”

姜绾绾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骤然想起来了前几天那个名叫‘姜绾绾今天糊了吗’给她发的微博私信。

她烦闷的把口罩拽下来，颤抖着深呼了口气，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顾以珩一看见姜绾绾这个样子，就知道她遇上事了。

从前她就是如此，遇到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烦心事的时候就会面上毫无血色，乌黑清透的眼睛也会短暂地失去神采，呆呆的，雾蒙蒙的，微微涣散而没有焦距。

——叮！

电梯开了。

在他和她迈入电梯的俄顷，他忽然伸出手，滚烫的指尖轻触她冰凉的手背。她像被热炭猛地烫了一下那般打了个哆嗦。

他漫不经心收回手，抿着殷色的唇，眉宇微蹙：“你的手，是凉的。”

姜绾绾：？？？

顾以珩低下头，望着他的傻女孩，笑着叹气 ：“说吧，遇上什么事情了？是被私生威胁了吗？”他昳丽的五官被这样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映衬得如朝霞映雪，夺目生辉。

姜绾绾惊讶得连她自己的楼层到了都忘了出电梯。“你怎么知道？！”

他把她拉出了电梯，带到Legacy的工作室，从堆满杂乱歌词草稿和乐章的书桌边角翻出来一袋未拆封的抹茶巧克力，递给她。

“是哪个男人跟踪你吗。”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说这句话时眼神冰冷，眼底仿佛凝了层霜。

姜绾绾捏着巧克力，迟迟没拆开，垂着眼摇了摇头：“是一个……女生。”

“女生？”他语气冷锐上扬。

姜绾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女生，很有可能就是微博上那个私生，季顷羽的私生。如果她把这件事情告诉顾以珩了，他会因为她生气吧。

他们两个人最近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了，她不想再让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她而降至冰点。

“嗨呀，没事啦，也可能是我最近刚火没多久，疑神疑鬼了吧。”她故作轻松朝他笑了笑：“肯定没什么大事啦！”

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亲密的恋人就是这点不好，太了解对方了，所有不想说出口的话，所有想好好藏起来的小心思，都能被对方一眼看透。

“是羽的私生，发现你和他...在一起了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哑的语调微微发颤，像是声带被沙砾磨伤了一样。

姜绾绾想要否认，然而一瞬的惊愕已经暴露了所有。

顾以珩冷冷笑了，带着几分自嘲：“绾绾，你知道吗，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出道后就对你那么冷淡，为什么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不能拥有，那是因为...”

他闭上了眼睛，指尖微颤，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刀割般的痛却无法述说出口：“我就是害怕这种事情发生。”

“我害怕你被私生伤害，威胁，害怕我爱你这件事情，会一把利刃，划伤你。”

他眼底翻涌的雾气那么浓，吞没了她也吞噬了他自己：“你曾经问我，如果爱你，为什么不抱你，不在他们面前，拥抱你。”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好我的...宝贝。”

他让她想起外表完美精致，内里汩汩流血的俊美雕像，苍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冷白的肌肤，唯有嘴唇被自己的血染得殷红。

“你知道，按捺住自己想要去拥抱和亲吻自己爱的女孩那种冲动，是多么，多么艰难又痛苦的一件事情吗？”

就像屏住呼吸潜入海里，心脏还在跳动血液还在流淌，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和细胞都在渴求氧气。一个濒临溺水之人有多渴求一口呼吸，曾经的他就有多渴求她的触摸和拥抱。

这是扎根于生命基底的渴求，压抑着这种**亦如试图憋着一口气忍住不可或缺的呼吸。

——“为什么我忍住不去抱你，他却不可以？”

姜绾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顾小珩和季小羽这两个人，从本质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一个外表似燃烧的火，内里却是静静流淌的河。一个外表似清澈明净的水，内里却有比太阳还炙热的光焰湍流。

“可能因为……他宁愿和我一切破碎，也不愿送开我的手吧。”

顾以珩看着她笑，笑得群星都黯淡无光：“可我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舍不得看你掉一滴眼泪，受一点伤。”

所以他们一个人松开她的手，另一个人握紧她的手。

她蓦地想起来了企鹅空间里那些莫名其妙歇斯底里的说说，像是一个在深夜里哭到不自已的女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敲出来的字。歇斯底里，却字字真心。

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曾经的我……也许为你掉了更多的眼泪？也许你冷漠的态度，推开我拥抱的手，是更会让我感到疼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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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安在赫看着她，笑得耐人寻味：“傅凭澜主演的电影制作方发出邀约希望你能演唱电影主题曲，南韩那边新出来的综艺《心动的感觉》邀请你做第二季的女嘉宾。”

姜绾绾懵逼：“《心动的感觉》？可我是内娱的啊？”

安在赫卷了根雪茄，嘬了一口：“限韩令的解禁，让韩娱内娱两边都开始变动，格局开始变幻，出了不少内娱韩娱联手制作的节目和综艺，都想打入对方市场。”

“《心动的感觉》是首尔电视台和木瓜台联手推出的综艺。目前暂定的综艺核心是——假想恋爱。”

他眉峰一扬，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缓缓继续道：“为了避免‘假戏真做’，节目制作组安排的是四男四女，每一期都会打乱配对，和不同的人‘约会’，每一期也都会在不同的城市拍摄，设定不同主题。”

姜绾绾点点头，她知道这个综艺。第一季的时候这个节目没有和内娱联合制作已经爆火了。当时的的男嘉宾也都是顶级流量，四个人一个是Crown家副rapper尹熙，一个是出演了不少当红偶像剧的男演员，还有一个人是南韩另一大势组合队长，一个是当红MC（主持人）。

这个节目几乎每一集收视率都爆火，甚至都火到了泰国。

安在赫说完这句话，那种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笑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说来也是有意思，我替你接了这个综艺以后，洛洵和韩星夜同天接了邀约，据说是韩星夜主动自荐当男嘉宾的。”

姜绾绾内心忽地升腾起不详的预感：“还有另外两个嘉宾呢？是从咱们内娱这边出吧？！”

“你顾师兄和季师兄是另外两个男嘉宾。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姜绾绾：惊喜不惊喜她不知道，是真的惊吓没错了！

“那女嘉宾呢？”姜绾绾艰难出声。

安在赫摇了摇头：“不知道。据说目前内娱这边只邀请了你。韩娱那边，待定。”

这个话题说完，终于转回到她这周末在首尔的行程。

“周五一大早飞首尔，先去世娱给Crown把主打歌feat了，然后，自由活动。周六《音乐星声》算上彩排是一整天的录制行程，你自己打过歌你也知道。晚上你师兄演唱会，录制要是结束的早赶得及，最好去捧个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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