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姐姐，你等一下有安排吗？”

录制完节目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们从早上七点就开始彩排，9个小时的录制让姜绾绾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木的。

手机已经爆炸了，Regina的成员们率先电话轰炸，两大天团的男子们忙里抽闲给她发消息恭喜，就连微信上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只加了微信的几个电视台的化妆师、节目制作人和导演都纷纷给她发了祝贺短信。

然而，姜绾绾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自己放松一下，犒赏一下辛苦的自己，选择题又找上门了——

某天团主唱：【绾绾，我记得你说你今天晚上要去看你师兄他们演唱会是不是？】

某天团：【[演唱会门票高清HD照片]我已经入场了~ 等会儿见。】

姜绾绾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新换的手机砸在地上。她就说洛洵前几天为什么要她把演唱会门票拍过来。原来是别有心机啊！所以，王冠家第一主唱·团宠忙内·王子洵，要去看自己对家演唱会？！

姜绾绾无法想象假如说洛洵在Legacy演唱会被使徒们认出来后，他自己的粉丝会是个什么反应。

仿佛老天爷生怕她这个手机摔不坏，顾小珩和季小羽俩人的消息直接让她傻了。

顾小珩：【我在正门口。你下来就能看见我。】

哥哥：【[小熊坐地仰天长叹.jpg][小熊抱着兔子打滚.jpg]哥他不放心我来接你，他去找你了。】

Legacy演唱会基本上需要提前六个小时到场排队，晚上八点的演唱会基本上下午四点通往演唱会的主干大道都会被车堵得死死的。

但是，《音乐星声》录制大楼离演唱会场地，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十多分钟走路时间而已。

这有什么需要接的？！而且，他们不是还要做造型吗——？

姜绾绾全然懵逼地回着消息：【可是我离你们那里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啊？】

正在做造型的季小羽秒回了她消息：【他带你来后台，现在从体育馆正门入场应该来不及了吧 [小熊亲兔子.jpg]】

她从休息室走出来，韩星夜小弟弟就在门边笑盈盈的等她：“姐姐我和你一起出去吧，你等一下去哪里？要一起吃晚饭吗？”

姜绾绾看了一眼长得就很好欺负的韩星夜小弟弟，叹气：“我要去找师兄他们了，毕竟是今年世巡首场，做师妹的总要去支持一下。改天吧，抱歉啦。”

师兄？Legacy的前辈们吗？韩星夜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他笑得有些勉强，脸侧的梨涡也便若隐若现，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那我送姐姐出去吧。”

姜绾绾想拒绝，但是又觉得‘送她出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拒绝的？只是希望小弟弟不要被顾小珩的气场吓退就好 ……

“走吧。”她和他隔着礼貌的距离肩并肩一起朝楼下走，途中遇见了不少《音乐星声》工作人员，好几个都用生涩的中文对她喊了一句‘恭喜女神！’，姜绾绾也笑着用不怎么熟练的韩语对他们说了‘谢谢’。

“姐姐你知道你给人的感觉像什么吗？”乘电梯的时候，韩星夜在怔楞地凝视了她半晌后，忽然开口道。

脑子处于完全放空状态的姜绾绾：“啊？”

韩星夜望着他乌发红唇的仙女姐姐，红着脸说：“像我困得不得了的时候，夏天出了很多汗的晚上，喝的第一口，香草冰拿铁。”

沁人心脾的温度，恰到好处的甜度，喝下去第一口就瞬间清醒。

“哈哈哈哈你是在夸我吗？看不出来星夜你是一个文艺少年啊，哈哈、哈……”姜绾绾的笑在看见了把自己裹在黑色长风衣里的顾以珩，瞬间僵硬在唇角。

顾小珩的脸色，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冰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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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队就算戴着口罩，不笑的时候，单那双幽邃的眼睛已经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散发着让人想要退后两步低下头躲开他视线的强大气场。

而韩星夜小弟弟也的确——退后了两步，低下了头。

姜绾绾真有点心疼韩星夜这孩子了。之前拍第一期的时候被主唱气场吓退两步，现在第二期又被队长气场吓退两步……心理素质需要好好锻炼一下呢！

“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主持人搭档，Break Point的领舞，韩星夜。”姜绾绾试着打破这尴尬的僵局，给俩人介绍着彼此：“星夜，这位是，咳，Legacy的队长，顾以珩。你认识。”

不可能不认识，除非人生长在非洲。

小弟弟礼貌又乖巧地180度鞠躬：“前辈好！”他依依不舍地偷偷瞄了一眼姜绾绾，小声跟她告别：“那姐姐，再见！”

姜绾绾笑着和他挥手告别：“下周见。”

顾以珩冷冷看了一眼韩星夜的背影：“他没有羽高。”

他们往演唱会场地走，顾小珩停顿了没几秒，又道：“嗓音条件一般，外形还可以，但是依然比不过羽。”

姜绾绾：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珩羽是真的，羽是你的他在你心里是最好的谁也不抢走你家羽。

她大概能明白顾以珩此刻的想法：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算两个人彼此因为她而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有些羁绊是深入骨髓、始终存在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抹去。

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替身’的存在，在护短的顾小珩眼里，韩星夜的存在就是对季顷羽的侮辱和威胁——明明自己还是世界顶流，怎么就突然间冒出来了个替身妄想顶替自己？

她笑着调侃他：“哈哈哈哈你干嘛呀，人家才18岁，刚刚成年呢，收一收你的气场啊顾队。”

调侃完，她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过来接我啦。就两条街而已啊，你造型是不是还没做？不要因为我耽误正事啊。霍叔会不会骂人？”

顾以珩低磁好听的笑，像点燃的雪茄，惑人而令人上瘾的沙哑嗓音，穿透了他的口罩飘入她的耳里：“绾绾还是和以前一样。担心我的时候，就会开始絮絮叨叨。”

他垂下浓长幽黑的眼睫，低低地叹息：“担心你再被私生伤到。”

姜绾绾怔了一下，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叫你家小羽过来呀。”

顾以珩的语气听不出来波澜起伏，眼底的沉郁之色却又浓郁了几分：“有大粉开始问，他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

他完这句话以后，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姜绾绾看向堵得水泄不通的柏油马路，不少车辆连车后窗都贴着Legacy成员们的贴纸，隐约也能瞥见他们的人形抱枕被姑娘们小心翼翼地搁置在车后座。

他和她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全部都是在朝一个方向涌——蚕室体育馆。

几乎人手一只‘使徒棒’，有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小女生，也有同样振奋的男生。大部分都是亚洲面孔，却同样有不少千里迢迢飞到亚洲来看首场演唱会的欧美粉丝，就连黑人的面孔都能看见。

一共只能容纳1.2万人的体育馆，一共1.2万张门票，几乎是以毫秒的速度，秒售空。

这就是Legacy。

这就是传奇。

姜绾绾想，现在走在他们身边的有多少人里面，会抱有：创造出无数奇迹打破无数记录的传奇，怎么可以谈恋爱，怎么可以拥有平凡人的七情六欲这样的想法呢——？

“会觉得不甘心吗？”他静静地凝视她，目光里的哀伤浓的像白雾，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里：“这样躲躲藏藏的爱情，连牵手都要小心翼翼的爱情？”

她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细胞开始叫嚣着氧气，可是一半的空气却被口罩隔阻在外。

体育馆近在咫尺。她看见了还在排着长队等待领取应援手环、购买应援周边的粉丝们，而在喧嚷的叽叽喳喳的韩语交谈声中，她听见了几声熟悉的汉语，女孩子们因激动而尖锐的发颤——

“啊啊啊啊我抽到珩珩的卡了！！”

“小羽这张也好绝啊啊啊！”

“唉可惜之前集资花了太多钱，不然周边就全入了真的太爱了！！”

“马上要见到哥哥们了我真的啊啊啊啊啊太兴奋了！”

姜绾绾眨了眨眼睛，仰起头。

忘记了之前听谁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眼泪就会倒流回去了，眼睛不会哭，只会流进心脏里。

“有的时候我会想，”尽管心脏沉甸甸的，铅一般沉重，她快要无法呼吸，却还是努力笑弯了眼睛对他说：“如果我们，没有进娱乐圈，或者，进了娱乐圈，也没有红，还是十八线小艺人，现在的我们，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闷热潮湿的首尔晚风拂过耳际，他带着她从工作人员入口进入后台，保安们轮番巡逻严阵以待，偌大的体育馆早已坐满了沸腾的粉丝们。

无数工作人员在走廊里匆匆忙忙走动，这其中有摄影师、灯光师、场景布置助理、道具助理……

上百人的辛勤策划和付出，上万人的翘首以待，上千个小时的刻苦练习，换来两个小时的演唱会。

“我觉得……命运啊，真的很公平呢。给了我们多到花不完的钱，满的要溢出来的名利，总得拿走点什么吧？”

顾以珩把口罩摘了下来。

这张惊艳世人、深邃俊美的脸在走廊冰冷的白炽灯下，又给人那种冷艳而空洞的感觉，冷白的肌肤，不比苍白的大理石要温热。

“命运可以选择拿走。我也可以选择，不让他剥夺。是我的自由，我的人生，为什么要受所谓命运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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