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她退了一步,自然的与晏仲蘅拉开了距离:“不早了,我得回了,爷早点安置。”她浅浅一笑,挑不出任何错。

宁臻和没接他的台阶晏仲蘅刚刚升腾起的欲就这么不声不响被浇灭,再脾气好的男人也难免来了火气,但他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就算是怒也怒的不动声色。

他深邃的眸子暗流涌动,睨了她片刻,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犹如结冰的寒潭,压的人喘不过气。

晏仲蘅亦退了开,二人间仿佛横亘着无限距离,怎么也拉不近:“嗯。”

宁臻和松了口气,浅浅福了福身子,离开了书房,晏仲蘅没有放过她临走前眼底的那抹松快,他是对宁氏彻底有些捉摸不透了。

莫不是身子还没好,若是如此为何不直说。

晏仲蘅等待了良久方把身体里的火气压制了下去,重新静心投入眼前的画作。

而宁臻和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回来的让周妈妈凝了笑意,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打量着宁臻和:”少夫人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

宁臻和顺势把单子递给他:“巧了,这单子没什么问题,再加一对玉核桃便好了。”

周妈妈无奈:“奴婢哪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您没与姑爷……”她双指并了并。

宁臻和脸颊腾的红了,又羞又恼的宛如艳霞般:“妈妈,你在说什么呢。”

周妈妈急问:“到底是有没有呀?”

“没有。”宁臻和没好气道。

周妈妈失望了:“这下可好,您不抓着姑爷的心,定会被那小狐媚子拐了去。”

宁臻和并不在意他被谁拐了去,晏家是累世书香,晏仲蘅又那般重视规矩,又不可能降妻为妾,就算宠妾灭妻是她能决定的了的吗?

“拐了便拐了去吧,我怀不上孩子,怎么的都会被嫌弃,这可与抓心无关。”

周妈妈气噎了:“那坐胎药喝了这么久也无用,不若再找个御医瞧瞧罢。”

宁臻和倒不这么想,她从周妈妈的只言片语中听说以往她与晏仲蘅同房次数也就一月一到两次,他忙了可能两月一次,这种频次,就是再康健的女子来了也不一定能怀上。

分明他也有错,却全数扣在了她头上,这样一对互相不理解、不交心的婚姻关系,若当真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大不了她和离让位就是了。

“不必,我身子亏,若强行有孕,生产定会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届时孩子生了,位也让了,后进门的什么也有了。”她轻描淡写的扯理由。

是了,周妈妈闻言也附和:“少夫人说的有理,是老奴太急功近利。”

宁臻和只是话语敷衍周妈妈,实则她却另有打算,只是还没彻底下定决心。

翌日,惊蛰应宁臻和的命令去库房拿玉核桃,刘管事恰巧忙,惊蛰便未曾与他说,取了钥匙便开了库房的门。

殊不知这一幕被晏云缨身边的大丫鬟妙竹看了个准儿,她陡然生出疑虑,好奇的跟上去瞧。

恰好她瞧见惊蛰翻了两下,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漆盒,还打开瞧了瞧,赫然是一对儿玉核桃。

惊蛰瞧完了,心满意足地合上离开了,妙竹,躲在暗中瞧着她的背影,满心警惕。

……

直到满月宴前,宁臻和与晏仲蘅都未再见面,满月宴那日她被崔氏那儿的人通知说今儿个江月柳也会同去,惊蛰忿忿:“简直明目张胆,这不是给外人递话柄吗?”

宁臻和端详着自己的脸:“这是趁还不是妾室时赶紧带出去见见人,待成了妾室可去不了这种席面。”

周妈妈燃起了好胜心:“赶紧的,把那身新做的碧山色海棠纹对襟衫配乳白百迭裙拿过来,万不能被那狐媚子比下去。”

宁臻和好笑,但是也任由她折腾,只不过她是觉着自己穿上那衣裳确实好看。

“少夫人久未出门,就算出门也是装扮素净,不愿抢风头,反正不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收敛口舌,倒不如体体面面。”

宁臻和又敷了薄粉,上了口脂,簪了步摇在头上,端庄又不失华美,随即往前院而去。

因着要张罗贺礼,她去府门去的晚了些,门前崔氏同江月柳说说笑笑,江月柳一身鹅黄绣兰花宽袖褙子,弯月髻上簪着俏皮的绒花,眉眼娇羞软怯,顾盼神飞。

“婆母。”淡淡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说笑,江月柳福了福身子,“姐姐。”

崔氏微微颔首,没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马车分了两辆,一前一后,崔氏同江月柳上了前面的,宁臻和上了后面的。

“姑爷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少夫人等等。”周妈妈对她说,宁臻和点头应好。

过了许久,她支着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忽然动了起来,周妈妈一脸难色的掀开帘子:“少夫人,姑爷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宁臻和了然,没什么反应的说:“我知道了。”想来是急着去陪江月柳。

周妈妈看她没什么反应,叹气的放下了帘子。

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前,宁臻和搭着周妈妈的手下了车,同时晏仲蘅三人也下了马车。

晏仲蘅一身乳白圆领衫,外罩水墨纹样软烟罗,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二人隔空对视,冷肃的眸中似荡开了一抹水波。

她像是染了耀目的春色,殷红的唇边浅浅漾开笑意,无论二人怎么离心,在外面还是要装作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携手共进丞相府。

晏仲蘅虽面带冷色,却忍不住侧首瞧她,每隔几日,妻子都会有些变化,一如今日,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盛装。

只不过以往妻子的形象已经有些久远模糊,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仲雪兄来了。”一声爽朗笑意唤回了他的思绪,他被一股大力揽上了肩膀,赵青玄比他小几岁,眼下在巡防营当统领,他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因着他爹的高位,暂时无法往上走。

“嫂夫人。”赵青玄看见宁臻和一愣,随即恭敬问了好。

宁臻和淡笑颔首,赵青玄挠了挠头,这嫂夫人怎么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二人同主家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席面。

刚进园子便有许多宗妇朝她打招呼,这些世家宗妇绝大多数都瞧不上宁臻和的出身,但奈何她夫君是他们夫君的顶头上司,便是再不屑也得装出样子来。

明面上不能得罪,便是暗地里挤兑了。

宁臻和五年无所出已经不是个罕事,在贵妇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故而平时非必要她也不会出门应酬,免得被挤兑,今日是实在推拒不得。

崔氏进了内厅与丞相夫人说话吃茶去,江月柳便留在外头,跟在宁臻和身后,跟得死紧,周妈妈翻了个白眼,碍于场面,嘀咕都嘀咕不得。

“臻和,晏大人。”薛吟抱着孩子越过人群朝他们走来,她把孩子递给旁边的妈妈,笑着打量,“多日不见,臻和竟越发耀眼了。”

她的脸上隐隐可见薄粉之下的淡黄斑纹,宁臻和把给孩子的贺礼递上:“恭喜。”

薛吟接下贺礼,旁边的姑娘突然说:“阿姐,外甥的乳名还未定,宁夫人与阿姐素来交好,不如宁夫人也帮忙想想?”

说话的人唤薛蓉,是薛吟的妹妹,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和看好心戏的神情。

旁人见不得她好是常事,但看见宁臻和过的不好还这般容色耀眼,大部分人都坐不住了。

薛吟脸上一变,轻斥警告:“薛蓉。”

宁臻和大大方方接过孩子,小孩子的眼睛半闭半睁,嘴巴还吐着小泡泡,可爱至极,她心一软,沉吟片刻:“君子以懿文德,便唤懿哥儿罢。”注

晏仲蘅给足了面子,淡淡:“懿字确实好,有美德的意思。”

薛吟笑道:“那便唤懿哥儿。”她低头去哄孩子,柔和的脸颊遮掩不住的母性光辉。

“懿哥儿瞧着与薛夫人眉眼甚是相似呢。”江月柳突兀地插了话,薛吟没见过她,“这位是?”

宁臻和主动介绍:“仲雪的表妹,与婆母一起来的,内厅多是长辈,不好进去。”

薛吟诧然,众人的视线皆落在了江月柳的身上,一时间神色各异,对视间眼眸暗流涌动,多有怜悯讥讽。

京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笑不小,但圈子就那么大,有那么点风吹草动早就传了出去,掩唇嬉笑的不在少数。

“进屋吧,走,正巧你针线活好,帮我看看我给懿哥儿绣的虎头帽怎么样。”薛吟了然地拉了宁臻和的手进了屋,孩子则交由妈妈照看。

二人进了里屋,避开了众人,薛吟瞅着外面语气沉了下来:“这种场合,你婆母当真是抬举这姑娘,你就不生气?”

宁臻和听着她熟稔的语气,心头一暖:“有什么好气的,早就习惯了。”

“你家仲雪性情古板,若非为了绵延子嗣,怕也不会有这心思,罢了,哪个男人不纳妾的。”薛吟说着叹了口气,宁臻和不想与她说这些,“这个给你。”

薛吟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盒子,打开后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养颜膏,我翻了医书,尝试了半月,兴许对你的脸有效。”

薛吟惊喜:“难怪你瞧着精神耀眼了许多,谢谢你,有心了,巧了,我也有好东西给你。”

她唤来巧云,拿出了几叠册子:“这是西域那边进贡的东西,我从我爹库房里翻出来的,兴许是宫中赏赐没注意,以为这东西是旁的,结果被我给发现了。”

宁臻和好奇的接了过来,翻看一看,登时脸色艳红的好像染了浓重的胭脂,怎么是,怎么是这种东西:“这……这是避火图吗?”她尴尬问。

薛吟不以为意:“这哪是避火图,这是仙品,这是叫我们女子高兴的好东西。”

宁臻和哑然失笑,却忍不住出了神,说来奇怪周妈妈嘴中的自己似乎对晏仲蘅死心塌地,情意绵绵,可晏仲蘅的模样非她心中理想的夫君。

“吟儿。”赵青玄的声音传了进来,宁臻和如梦初醒,二人慌张地藏册子,脚步声渐近时薛吟干脆全塞宁臻和宽袖中。

“你们在做什么?”赵青玄满脸疑惑,晏仲蘅落后一步进来,而宁臻和脸上的烟霞色还未散去,瞧着稠艳娇怯,色若春晓。

晏仲蘅双眸深深,再一次直观感受到妻子的明艳,像朵含苞欲放的花儿,任人采撷。

上榜后随榜更新[猫爪][猫爪] ,感谢支持,mua

注:——来自《易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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