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服男人看着电视屏幕里睡姿各异的八人,脸色并不好看。
病房门被推开,病号服男人的舅舅端着菜品走进来,把一道道可口的美食放在小桌子上。
舅舅瞥了眼电视,波澜不惊道:“吃饭了。”
病号服应一声,抬手吃饭,眼睛却盯着屏幕不肯移开。
身为病人,病号服有诸多忌口,但舅舅准备的食物很好遵循了医生的嘱托。
病号服捏着筷子的手背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手背连接输液管,输液管连接输液袋。
输液袋已经输完一半了。
“舅舅,他们已经到第九层了。”
听见病号服的话,舅舅终于重视起电视屏幕里的画面,只见大片大片的植物里,那几人躺在里面,乍一看像花仙子。
“速度挺快。”舅舅说,“我给他们加点难度。”
说着,舅舅打着电话走了出去。
舅舅不知道的是,病号服自他走后就再没吃过一点东西。
电视屏幕里,昏迷的某个人缓慢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胃比较直,相对应的,水也容易呛出来。
故,一行八人中第一个醒的是舒雁子。
舒雁子手软脚软,还没从窒息感中缓过劲。还好她有意识时即使缺氧也没忍不住用鼻呼吸,不然可就不是呛出几口水这么简单。
看那边那个傻大个,肚皮浑圆,肯定是无意识喝了许多水。
舒雁子仔细观察晕着的这些人,没发现谁有肺积水的症状。
所以应该……没事吧?
舒雁子学艺不精,不敢妄下定论。
但除了身为小孩子的她会点医术,也没人知道了。
舒雁子把离她最远的卷耳拍醒,主要是因为别人在舒雁子眼中,远远及不上“可靠大人”的标准。
卷耳在睡梦中闻见泥土的味道,睁开眼,就看见舒雁子在他身边。舒雁子小朋友身上蹭了些泥土,又脏又臭。
他们身下的土地吸收了电梯里的净水,此刻黏黏糊糊的,平等地弄脏每一个人。
“我们是……到九层了?”卷耳撑着头起身。
舒雁子看着圆柱电梯,道:“看起来是的。”
圆柱电梯已经损毁,不能再使用。
卷耳却没想到第九层会是这个样子——大片大片的绿植,玻璃穹顶折射着阳光,草上水珠滴滴分明。偶尔有节肢动物跳跃其中。
小型生态园。
多么奇特,卷耳身边就有两株并不开在同一季节的花。
卷耳抚摸两株花花瓣,确定都是真花无虞。
其他人陆陆续续醒转,只有男高F还晕着。
“哇——”何亦可发出没见过市面的惊叹,“好厉害。”
嗯,二傻子是这样的。
不过确实如何亦可所言,这小型生态园厉害到没边。
能不厉害吗,常见的不常见的、冬季的夏季的、新生的衰败的,植物的种类、生长各个过程几乎样样俱全。
枫镜眉还在一颗树周边土地发现了桃花。
连植物生长环境都能改变的小型生态园……再联想一下十层时那神乎其神的净水、悄然出现又消失的机器人,如此科技力真的是当今时代可以出现的技术吗?
枫镜眉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儿有东西。”欧阳旦的声音打断了枫镜眉的思绪。
托净水的福,欧阳旦头上的大包已经好了,行动不受桎梏。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搜寻四周,就看见了树杈上的木牌牌。
木牌牌上写着三句话。
【1、欢迎挑战者们来到第九层,请你们继续寻找前往下一层的电梯吧!
2、由于本层楼生长大量有毒植株,本公司准备了三分药品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3、小型生态园生存法则:朴素的不一定没毒,但鲜艳的一定有毒!远离,速速远离!】
下一秒,一颗色泽粉嫩的花骨朵兜头砸在了欧阳旦头上。
欧阳旦气急,把脑门上的花骨朵扯下来狠狠踩了几脚泄气。她觉得这个什么赛事就是在针对她,不然怎么这花不砸别人就砸她?
肯定是故意针对!
欧阳旦抬脚就往前边走。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去往下一层的电梯,赶紧离开这栋该死的鬼建筑。
见欧阳旦走,赵书华忙跟上去。
人们是从众的,有两个人打头阵,其他人也就跟着走。
“诶、诶?”何亦可看着离开的人,又看着卷耳。
第十层楼的时候,因为要爬通道,卷耳不得不放弃他的轮椅。有轮椅的时候大家到还愿意帮忙推一推,现在的他没有轮椅这个代步工具,其他人当然不愿意负担一个累赘。
何亦可决定好人做到底,打算背起卷耳走。
“不用了,你跟着他们去吧。”卷耳拒绝他的帮助,“发现电梯后你来叫我,我坐享其成。”
“可你一个人……”
“这儿很安全,有树有花有草,我不乱动就没有危险。你越早找到电梯,我就越快离开这里。”
何亦可不放心放卷耳一个人在这儿,但卷耳最后一段话说服了他:
要早点找到电梯,不能让卷耳久等!
何亦可激情满满地走了。
走之前,何亦可从工具箱里挑挑拣拣,最终挑选出一把锥子、一柄铁凿子。何亦可把这两样被卷耳使用过的工具交给他,说是让他有个防身武器。
卷耳道谢。
送走何亦可,卷耳转头看向被所有人遗忘的家伙——男高中生F。
男高F原本满身伤,经过净水洗礼好全了。不看捆绑他的绳子,卷耳也想不起之前他狼狈的样子。
“既然醒了,就别装。”卷耳道。
男高F睫翼颤动,但不肯睁开眼。
行吧,你想装死装死。
卷耳放任自流,打量起周边。
有植物的地方就有动物。
卷耳随手一扯,将身边树上的一条蛇给扯了下来。
绿色蛇,背部一排白色斑纹,像一块美轮美奂的绿翡翠。当然,这蛇的名字就叫翡翠树蟒,幼年时多为红色或橙黄色,是著名的无毒蛇。
卷耳扯这条蛇下来,是想抢它的位置。
丢开翡翠树蟒,卷耳利索上树。长臂猿还能仅靠两只手荡秋千呢,卷耳上树不用脚很奇怪吗?
所以男高F你别震惊了,基本操作而已。
男高F一脸懵逼地起来,又被翡翠树蟒吓得动都不敢动。
普通人没几个认识蛇的,也基本分得清有毒蛇与无毒蛇,唯一会的就是通过颜色辨别。
就像牌子上第三条写的一样——朴素的不一定没毒,但鲜艳的一定有毒。
传统文学作品里,绿色的毒基本代表最高一档次的毒药。
凭男高F针尖大的胆子,灵魂随便遭点事就离家出走了,独留男高F的躯体面对翡翠树蟒。
“无毒蛇。”卷耳坐在树上,已经安顿好自己。
他不喜欢自己在树下什么也看不清的状态,树上视野不说好,至少视野范围比趴地上站不起来的状态要大。
多亏卷耳提醒,男高F回魂。
男高F壮着胆子动了几下,那翡翠树蟒立刻竖起身子,蛇信子吐出来,嘶嘶作响。
男高F刚提起的胆子瞬间烟消云散,瘫软在地不知所措。
胆小鬼。卷耳心里默默给他下定义。
翡翠树蟒贴地爬行,很快绕到男高F的脚边。
男高F被这条蛇吓傻了,双眼迷茫呆楞着。
卷耳收回之前觉得何亦可是二傻子的想法,同男高F比起来,何亦可的傻气都只能说是蠢萌。
掰折一根小树枝,卷耳将其投向地面,一举扎穿翡翠树蟒脑袋。
不用锥子的原因是不想何亦可伤心。就何亦可对工具箱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要是知道他用锥子杀蛇,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为了保护何亦可的心灵,卷耳选择采用树枝。
说到保护……翡翠树蟒貌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卷耳看着底下失去气息的毒蛇,陷入沉思。
很快卷耳找到宽慰自己的理由:他是出于男高F的安全考虑才杀蛇的。
这么一点愧疚感一下子被卷耳抛弃。
旋即,卷耳开始思考杀死男高F的可能性。
通过第十层楼和刚才的观察,卷耳确定这人是拖后腿的存在。
说才智,这人的才智不能同枫镜眉相比;说体能,这人的体能比不过赵书华;说心智……胆小鬼一个,这种心智实在容易拖人后腿。
被男高F害得染毒的欧阳旦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若非净水功效奇特,欧阳旦和他都不知会是何种模样呢。
再留下来,也不过是个祸害而已。
杀不杀呢?不杀死,这男高中生迟早害人。或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例如断个脚之类的?
反正在百万美元角逐赛里,没人能治卷耳的罪。
……我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
卷耳猛然清醒过来。
他看着手里已经瞄准男高F脑袋的锥子,连忙把它收回去。
就算没人能治罪,他也要当好遵纪守法的公民,怎么能把法律抛在身后?!再说男高F并没有做什么坏事,顶了天了就是不小心连累了别人而已,罪不至死。
卷耳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在扰乱他的思维。
“喂,F。”卷耳叫道。
男高F的表现同样异常。
F一动不动。
卷耳本以为男高F是胆怯懦弱不敢行动,但现下看来,可能是植物园里有某种对人进行精神干扰的物质。
即使精神坚定如卷耳也会中招,更何况一个小男生?
所以,精神干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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