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池身手好,眼力好,稍微观测了一下羽箭的射出规律,很轻松便度过羽箭的袭击。
她的观察力同样不俗,很快意识到声音的问题。
羽箭射击之前,声音被扩大;羽箭射击之后,季飞池达到的新低点,声音被无限缩小。
“啊、啊——”季飞池试音。
声音在空气中飘啊飘啊,就是飘不到季飞池的耳朵里。
左右找不到扩音或者消音的原因,季飞池干脆不去管它,只闷头继续往前走。
很幸运的是,她离开羽箭的攻击范围后成功选到了与何亦可相同的路线,没走多久就见到了滚烫的红水。
翻滚的水面上白烟渺渺。
季飞池伸手去触碰飘荡的白烟。
被烫了一下,指尖瞬间漫上红粉。
漫延的水汽攀附上季飞池的衣袖,灼出好几个洞。
季飞池收回手,透过衣袖的洞若有所思地观察水面。
黝黑的眼睛闪闪亮亮,比星星好看。
她直接光脚淌进红水,红水没过腿肚子。
健康的黄色皮肤碰着红水,立时变成煮熟的龙虾壳那样的颜色。
季飞池被烫得单脚蹦起来,一左一右两只脚循环受刑。
不过除了烫引发的疼,没有其他感受。
原来红水对人体无害。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季飞池忍着疼痛跑到水池中央,飞速捞起黑色方块,恭喜季飞池女士顺利获得黑色方块一个。
季飞池对机械没有何亦可那样熟悉,不能光凭借外表判断黑色方块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采用了最快的速度上岸,再用朴实的方法检查黑色方块:开启。
不出季飞池所料,黑色方块里的的确确是净水。
净水装载装置,到手。
走完红水池子,季飞池歇息了好一段时间,等腿上的热意消退再离去。
她没走几步,却犯了难:
她不确定何亦可走了哪边。
“点兵点将,骑马大将,点到谁我就选谁!”简单的就是最好用的,季飞池采用口令**。
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三岔路口左边。
季飞池就走左边。
不进入左边的通道不知道,左边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季飞池身上的衣物被红水腐蚀出了几个大洞,甫一进入左边,那冷风嗖嗖往衣服洞里刮,激起季飞池鸡皮疙瘩。
“阿秋——”
季飞池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么冷想必何亦可不会为难他自己所以何亦可绝对不会走这边所以我也不用走这边所以我赶紧退出这边!
季飞池脑海里冒出好多个“所以”,“所以”们变成季飞池脚下的风火轮,带着她赶紧退出左边,回到三岔路口。
季飞池又回到红水那里取暖,等身子回温。
排除一个选项后,季飞池重新进行点兵点将。
这次点到右边。
右边情况比左边好不少,既不冷也不热,地板砖瓷实,踩在上面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季飞池走得舒适很多。
季飞池脑中思索着何亦可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再过不久就能追上何亦可的进度。
呃,前提是季飞池不走错路。
直到她兜兜转转又走回有告示牌的分叉路口时,季飞池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不擅长走迷宫,她和何亦可没有缘分。
想靠缘分碰上何亦可,其难度应该不亚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沿着原本的路线走过去,来到红水之后的三岔路口,这次季飞池选择了中间的道路。
迈出第一步时,季飞池有预感:自己变成了一只瞎猫。
她好像确实走上了能够碰见死耗子的路。这种预感玄之又玄。不过人类的确会偶然对某件事有强烈预感,季飞池这次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再看四周,平平无奇的地板忽然之间转换为不见深浅的沙子,季飞池一只脚已经陷进去。
“啊嘞?!”
季飞池想把脚往上抬,但所费力气全是无用功。
不断陷落的沙子可是个贪吃鬼,吃了季飞池的鞋子还不够,贪心地想要叫季飞池将所有都奉献给它。
季飞池多半是个不讨贪吃鬼喜欢的后妈,一拳拳砸在贪吃鬼身上。
贪吃鬼沙子更加不愿意放过季飞池了,流动的沙砾像是无数沉默的双手,将季飞池一点点吞没。
季飞池分不清这究竟是流沙还是沼泽了。
当季飞池恢复意识时,她身上既没有红水水迹,也没有流沙的沙子,整个人清爽到不可思议。
周边的环境让季飞池莫名感到熟悉:
很狭窄的房间,墙壁上挂一些染血的刑具,天花板掉下来几根绳子,应当是给人去往极乐之地用。灯光打得很暗,季飞池认真看,模糊辨认出钉床电椅之类物品的位置。
季飞池摸了摸钉床,不小心被刺破指尖。
心一下子提起——这钉床上不会有什么病毒吧?
一大串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在季飞池脑海里溜了一圈,恐慌的感觉在季飞池看清楚钉床上洗不去的血迹时达到顶峰。
她甚至脑补出了自己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
季飞池身后,某个声音响起:“季飞池?”
尖尖细细的声音,似乎是发育不全的少年音。
突如其来的少年音色恰到好处打断了季飞池的胡思乱想。
季飞池转头,并不好的灯光下,季飞池可以辨认出身后人身形较小,是一名瘦弱的少年。
“你是谁?”季飞池下意识问。
之前的那些担忧在这个问题前面变得不堪一击,所有慌乱被季飞池抛之脑后。
只有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
少年面颊染血却不显得可怖,反让季飞池心底生发无数怜爱。
少年不回答季飞池的问题,只是笑。
“你为什么笑?”季飞池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少年笑容扩大,然后说:“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再见啦,希望你不要再被催眠哦~”
话音落,季飞池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哪里有什么刑具啊少年啊,她分明还在第八层的迷宫中。
催眠……
催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的提醒,季飞池一眼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问号”方块。
催眠往往需要特定的条件,季飞池又不蠢,稍微想想就找出了催眠的手法。
第一步,先扩音再消音,人类乍然从吵闹的环境置身于安静环境时,心防常常会松懈;第二步,红水,红水中大约有什么挥发性物质,季飞池接触了红水就不可避免吸入气体;第三步,同样也是最后一步,就是这个方块了。
季飞池拿着“问号”方块闻了闻。
……被熏到了。
辅佐一些特制的药物,催眠的目的可以很快达成。
再说这曲折的迷宫,简直为催眠提供了天然的有利场所。
季飞池能不中招才怪。
多亏了被催眠时见到的那个小少年,虽然不认识他,但很感谢他刺激了自己的意识。
季飞池在心中对他道谢。
然而季飞池虽然猜到小少年是她记忆里比较重要的人,但现在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拿稳净水装载装置,打算继续去寻找何亦可。记忆早晚有恢复的一天,她不着急;可如果何亦可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她想她应该会很愧疚。
当初就不应该分道扬镳,一个人在这迷宫里行走,就像灵异片一定要单独行动的npc一样危险。
可惜季飞池没有谨记一句诗词: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季飞池更快遇见何亦可的,是冯黎。
那位男高中生F。
季飞池摆脱幻境的同一时间,冯黎猝不及防被何亦可突脸。
具体情况转用冯黎的描述:
“我落后枫姐姐和小妹妹几步,走着走着就被……就被那个人砸头上了。”
不止于砸头,何亦可和冯黎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竟然触发了地板上的机关,让他俩直接与地板掉了个个儿,落入地板下的小狭间中。
枫镜眉和舒雁子听见声音来挽救,却于事无补。
掉进小狭间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此番描述并不准确,应当说,冯黎当反面对何亦可输出情绪。
反观何亦可,他满身血迹气息奄奄,下一秒就能归西的样子。
冯黎看着何亦可。
那块可转动的地板就在冯黎头顶,何亦可没力气坐着,所以矮了天花板一点。
他被何亦可打青的眼睛还隐隐作痛。
眼见何亦可无力反抗,冯黎恶向胆边生,一巴掌打在何亦可脸上。何亦可闷哼,但只能受着。
冯黎后怕地缩着脖子,没等来何亦可的怒骂——他确定,何亦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哈哈……”冯黎扯开一抹笑,没发育完全的拳头对准何亦可出击。
虎落平阳被犬欺,何亦可现下濒死,冯黎可不愿意放过他。
冯黎一会儿对何亦可拳打脚踢,一会儿怒骂何亦可是个大傻逼。
“不就是牺牲了一个残废吗?你至于打我打那么严重?”
“你不是挺能吗?起来打我啊傻逼!”
“可把你威风的!”
过了许久,冯黎终于停手,靠在小狭间的墙壁上气喘如牛。
郁结于胸口的闷气发泄出来,冯黎觉得身上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难怪说情绪影响痛觉呢。
冯黎出完气,撇撇嘴,打算先把何亦可弄出这个小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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