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咸酸辣麻,排除甜苦咸三味,再排除第二层设计者偏爱的辣,就只剩“酸”这一味。
“所以用来答题的三桌,应当是辣、酸辣、麻。”季飞池道。
她的手指已经被吮得很干净,看不见丝毫油污。
卷耳一头黑线。
现在是在意第二层设计者的爱好的时候吗?
当务之急,是吃了鸡翅的季飞池有无哪里不舒服。
“你……”
“嗯?”季飞池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卷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说话。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冒然食用第二层的食物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麻痹了季飞池对危险的感知。
建筑中向来喜欢对他们这些“参赛选手”采用非法的、可影响神智的手段。第九层如此,第四层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很显然季飞池不知何时中招了。
“感觉如何?”卷耳观察着季飞池,只待她一有不对劲就制服她。
季飞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道:“醋溜鸡翅还挺好吃的。”
她以为卷耳在询问她有关鸡翅们的味道。在季飞池看来,醋溜鸡翅是其中鸡翅中最好吃的一款,大概和她不爱吃辣有关系吧。
卷耳没有纠正她,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里添上“反应迟缓”一条。
方才季飞池回答卷耳的问题,用了足足三秒的时间来思考。
正常人往往是不到一秒就能作出回答。
精神上,季飞池缓慢了不少。
生理上,卷耳正在探查,影响似乎不大,至少从卷耳的视线看来,季飞池并没有表现出外化的症状。
不过不排除是内伤。
“季飞池,抬手。”卷耳道。
不知不觉被影响了神智的季飞池没有异议,听话地抬手,动作并无滞涩。
卷耳又接连让季飞池做了几个动作检测灵活性,发现季飞池除了反应慢半拍之外并无其他不对。
看来是只影响神智的毒。
也不知道是醋溜鸡翅让季飞池便缓慢,还是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影响了季飞池的神经传输。
卷耳看着那道醋溜鸡翅。
倒不是卷耳想看,而是季飞池眼睛一直黏在那上面,卷耳想不注意都不行。
“季飞池,答题。”卷耳道,驱动轮椅挡住了季飞池灼灼视线。
虽然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毒的来源是什么,但卷耳可不敢让季飞池再多吃一口了。万一季飞池出了什么问题,建筑里就只剩卷耳一个活人了。
季飞池慢悠悠应一声,如他们之前所商量的那样开始改变桌面上食物的摆放位置。
他们两一致认为答题的方法就是移动食物,按照它们传递信息的方法来摆放。
卷耳不方便移动,再说桌子高度都快到卷耳下巴,所以摆放食物这事儿只能交给季飞池。
当然,卷耳担心季飞池一不留神又会往嘴里塞食物,故而卷耳盯着季飞池,不让她吃东西。
季飞池确实饿了,每端起一份菜肴就要猛吸一大口香气,颇有些望梅止渴的样子。
实际上就是望梅止渴,她刚才吃的那么一点儿鸡翅只是垫肚子,真要缓解饥饿,还得看甜食。
可惜甜桌早早倾倒,没有保鲜膜保护的甜食们脏的脏烂的烂,季飞池全然生不出吃它们的兴致。
看着那些以各种姿态惨烈死亡的甜食们,季飞池痛心疾首。
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可别再让季飞池瞧见这种浪费食物的事情了。
收拾好心态,季飞池拿起辣味桌子上的火鸡面。
火鸡面油光水亮的,还冒着热气,在保鲜膜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季飞池跟随心的指引,撕开了火鸡面碗的保鲜膜。
卷耳立刻伸手制止。
“别吃。”他道。
季飞池笑道:“我没有想吃。”
骗人。
如果卷耳没有看见季飞池咽口水的动作的话,他可能会有百分之一的概率相信,当然,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是因为卷耳脑子抽了。
季飞池放下火鸡面,转而移动其他食物。
烤乳猪、炒茄子、猪耳朵……
季飞池唾液不断分泌,腹中空虚感愈加强盛。
此时的季飞池和三天没吃过饱饭的鬣狗一样,眼睛里都只有食物。
不要放饥肠辘辘的鬣狗与肥美可人的兔子在一起,因为兔子会死无全尸。
不过若是有人在一旁看守,在鬣狗的獠牙即将碰到兔子时可以及时制止,那么兔子和鬣狗都将相安无事。
或许是之前卷耳三番四次制止季飞池的行为,让如今反应缓慢的她长了个心眼——季飞池瞥了眼卷耳,加快脚步摆放食物,趁卷耳不方便移动时,一把捧起了辣子鸡丁!
季飞池连筷子都用不上,一仰头,手一倾斜,辣子鸡丁“哐哐哐”倒入季飞池的口中。
与垃圾场倒垃圾莫名相似。
受制于不争气的双腿,卷耳哪怕发现了季飞池的动作,却仍旧不能阻止季飞池进食,眼睁睁看着季飞池吃下更多来源不明的食物。
仅仅一盘辣子鸡丁还不足以让季飞池满足,她那双闪烁的眼睛看过辣味桌上的菜肴,又拿起了剁椒鱼头。
反正卷耳离她还有段距离,季飞池要抓紧这段时间疯狂吃吃吃。
等卷耳终于制服季飞池时,她已经干完五碟食物,碟子堆在一起,只有些汤汁残留。
卷耳干保证,从季飞池进食开始,到他制服季飞池为止,所花费的时间不超过十秒钟,谁曾想季飞池竟然这么能吃。
任是饭桶来了也得说一句惊为天人的进食速度。
“你……”卷耳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怪季飞池没有自制力吗?可季飞池这样子显然是神志不清意志力薄弱。
怪季飞池不慎中招,在他俩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擅自中毒?着未免太过霸道。
无论如何,发生了错失,第一个要怪罪的肯定不是季飞池,而是明明有自主意识却没能阻止季飞池行动的卷耳。
卷耳不利于行的时候是季飞池带着他行动,所以反过来,季飞池神志不清的时候,卷耳就应当负起责。
讨论谁背锅并没有意义,如今卷耳是不敢放任季飞池离开他的视线了,只担心哪一刻没有看住,季飞池又去吃桌子上的东西。
用暗格里为数不多的毯子重新搓了条绳子出来,卷耳将季飞池绑上了。
季飞池安安静静被卷耳困住双手,不吵不闹。东西吃多了的她看起来更迟钝了。
或许食物里有麻痹神经的毒素,卷耳漫不经心地想。
因为被麻痹了自主神经,所以季飞池的反应会变得迟缓。又因为自己的意识被压下去,所以生理上的本能占据上风,促使季飞池去吃东西。
这样也好,方便卷耳对季飞池进行管束。
卷耳腿脚不便,摆弄食物的速度比起季飞池来慢上不少。偶尔要拿桌子中心的食物时,卷耳往往得半边身子趴在桌子边,伸直了手去拿。
如果卷耳双腿可以正常站立,他完全不用以这么丑陋的姿势上前。
可惜没如果,卷耳的腿就算有了好转,此刻远远达不到长时间站立的要求。
原本交给正常人季飞池就能很快完成的一道题目,就因为季飞池中毒、卷耳双腿不行,活生生拖了十来分钟。
卷耳花费了季飞池三倍的时间,才将桌子上的菜品全部摆放完成。因为有几道菜品被季飞池吃了的缘故,卷耳还得相方设法补齐菜品颜色,以达成更好的摆放效果。
好在除了累了点,答案上,主办方并没有坑害他俩,第二层题目的答案果真是“老与死”。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食物会象征着这两个主题,但卷耳表示尊重。答案的原因并非卷耳需要关注的,答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新的线索到来——或许不该说线索,卷耳更愿意以“指引”称呼突然出现的机器人。
一滩液体从缝隙里钻出来,再变身成为机器人,恭恭敬敬对卷耳季飞池鞠躬道:“恭喜答对,现在由我来领两位前往电梯。”
说完,机器人一转身捞起季飞池,就带着他俩往前走。
“等等!”卷耳急忙道。
机器人应声停下。
卷耳的视线落在季飞池身上。
方才卷耳在摆弄食物的时候一直确保季飞池在自己的视野内,当时的季飞池并没有任何不对劲。而现在机器人一出现,季飞池整个人宛若傻了一般,呆愣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季飞池。”卷耳拍拍季飞池的脸。
脸是人类身上很重要的部位,脸上的所有感知觉会被无限制放大,喜欢与愤怒都一视同仁。这也就是为什么吵架时如果被扇了一巴掌,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难恢复的原因。
季飞池眼珠微微转了转,还是很迟缓,像是老化的齿轮,难以转动。
“我……”季飞池说话。
声音落入卷耳耳中,却像是听见了树叶的摩擦一般,很沙哑艰涩。
正当卷耳焦急之际,季飞池又开口道:“我……饿……了……”
同一时刻,季飞池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催促主人送些食物进来,填补她的五脏庙。
季飞池脑袋一歪,软软倒在机器人冰冷的怀里。
刚干完五碟食物的季飞池,宣布饿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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