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山来回摆动，竹叶飘落一地，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可见宋羽刚才动手是不留一点情分。

唐小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上前用珞玉将高远山放下来，宋羽在一旁看着就是不搭一把手。高远山只能一下子摔到地上，嘴上的封印还没解开，不过那双眼睛睁得溜圆倒是看的出来是真的很疼。

“大师兄！你真的……疼死我……”

高远山有气无处撒，一整个人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他气鼓鼓的背过去，不看宋羽一眼。

宋羽根本不惯着他，牵起唐小溪的手走回院子，想起小溪还没吃早餐，又去厨房给她做早餐。

留下高远山那个孤寂的身影在原地。

唐小溪看不下去了，她开口说：“高师弟，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高远山这才起身，一边拍干净身上的竹叶一边走到唐小溪面前。看见宋羽不在旁边，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妖界……”

“不行。”

宋羽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端着碗肉粥，肉粥香气四溢，飘出的热气打到高远山脸上，就想是一盆凉水打在脸上一样。

让他的心都凉透。

高远山瞬间就垂下脑袋，要是他后面有条尾巴可能早就垂到地上了，眉目都是悲伤和不解，但是有没有办法说。

唐小溪想去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何况高远山到时候可以帮忙。气氛到这里，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宋羽把肉粥端到唐小溪面前，很难想象一个平时高冷无比的人现在在煮粥而且看着十分美味。

“高远山，你给我一个去的理由。”宋羽看着唐小溪一口又一口的吃，难得眼里不带过多愤恨的情绪，也难得和高远山说条件了。

之前都是一言不发的拒绝高远山任何条件。

高远山鼓起勇气，他挺起胸膛地说：“我有自己的追求，妖界有我需要的东西。”

未及冠的少年有自己的理想，或是救死扶伤，或是远走江湖，曾经的宋羽乃至唐小溪都有这种不怕天高的志气。因为种种原因，这份志气遗忘在内心深处，现在高远山难得不躲在师父和宋羽的羽翼下有自己的打算。

唐小溪勉强吃完，她平淡地说道：“高师弟这样说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高远山一听，抖擞精神，少年那种自信又回来了。笑容满面地看向宋羽，恨不得一下就飞到天界。宋羽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唐小溪。

唐小溪和他对视，察觉到一点东西，但奈何读不懂宋羽的意思，就歪了歪头。高远山见状自己也歪了歪头看向宋羽，两个人就这样做出相同的动作。

宋羽没有说话，将唐小溪吃完的碗拿到厨房留下两人在原地挠头。

高远山问道：“大师兄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唐小溪点点头，她也想问。

这时候的唐小溪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当时她读懂宋羽的眼神，或许她也不会同意高远山前往妖界。

可惜没那么多如果，也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修整一番，他们悄然离开天宗门前往妖界，不过妖界不是那么容易去的。众所周知，妖界在人界的背面，当初人妖大战将妖都赶到这个地方，现在人们要想前往妖界就要和一些偷渡者交接了。

高远山站在一叶扁舟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天宗门，自己偷跑出来也不知道师父他有没有按时吃药，不知道院子里的灵草有没有枯萎的。

事已至此，他没有回去的理由，只能前进这条道路。

穿过结界，他们再度回到人间，明明才过去一个月，但恍如隔世。坐着扁舟飞了一会，在一个偏僻的山里落了脚，周围人迹罕稀，不见一点炊烟。

宋羽召唤出一把普通的飞剑将周围巡查了一番没见有什么危险，就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唐小溪垫脚还没看到，他就牵起唐小溪的手做到一颗大树下和她肩并肩地看了一起来。

高远山激动的看来看去。

刚才还在悲秋感伤呢，毕竟少年的落寞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高远山就打起精神，喋喋不休的骚扰宋羽。他满眼好奇地问：“大师兄，我们怎么去妖界啊？”

宋羽没搭理他，点了点地图的某处，低声的和唐小溪在说什么，唐小溪点点头，又指了指其他地方。

两人那氛围，让高远山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什么东西，怎么饱饱的。

他只好坐在一旁，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的草，靠在大树看着树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从远处来了一行人，高远山一眼就看出是行商的。宋羽也察觉到他们，放出一个结界让那些行商的看不见他们。高远山没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会有人来，还那么多人。

就在他以为他们会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也看好这个大树。大概五六个人的样子，在离宋羽等人不远处，大树的旁边围起火堆烤食物。

修仙人是不能干扰普通百姓的去留，也不能擅自用修为威胁百姓，所以高远山不能赶他们走。宋羽也不在乎他们的存在依旧和唐小溪说话，高远山自然也没有什么。

高远山又重新躺了回去。

但是接下来那些行商人说的话，不得不说却是勾起了高远山的兴趣，没想到在人间也有所谓的神明。

有人拜神明不可怕，可怕的是将妖魔当做神明拜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话痨满脸麻子还瘦的像竹竿的男子开口说：“我们真的要从河神村穿过吗？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绕点远路。”

领头的是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他不以为然的说着：“掌柜还在等着这批货，从河神村穿过是最快的。”竹竿男不愿了，他哆哆嗖嗖的说：“你们外地的不知道，这河神村真的是一个邪门的地方，但凡是外地人进去没一个人出的来。”

领头男嘲笑竹竿男，“老子走南闯北，什么牛鬼蛇神的没见过？还怕这个东西？你只要成功带我们到伊月城，好处不会少你的。”

竹竿男接着说：“那个河神可不简单，只要有人用婴儿献祭，它就会满足那个人的愿望。如果献祭的是美娘子，它还会满足你生生世世的永华富贵。”

领头男不做声，剩下的那些人也没有回应，竹竿男只好作罢，他叹息的摇了摇头，这次希望自己运气好点，别到时候有钱拿没命花。

高远山戳了戳唐小溪，他忍不住问道：“真有这种神仙？吃人就可以满足愿望，这个村庄早就乱套了吧。”

唐小溪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她在天界的时候也没见天帝吃人啊，她有点疑惑地说：“可能不是什么神而是妖魔作祟。”

一语点破其中味。

宋羽摸了摸唐小溪的脑袋，他满眼都是唐小溪，视若旁人。

唐小溪觉得宋羽最近老不对劲了，她也没有拒绝，接着说：“高师弟，我们可能要去这个河神村一趟了，那里有偷渡者可以带我们去妖界。”

唐小溪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声蓝白相间的天宗峰弟子服在这些显得格外耀眼，唐小溪倒是想换身衣服，宋羽说什么都不同意。

她一说要换衣服，宋羽就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唐小溪是真不知道宋羽会用这种方式拒绝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无可奈何只好穿着。

不过相比高远山那湛蓝色金色暗纹的衣服来说，唐小溪也不算太显眼了。

高远山点头，整理一下自己就起身。

宋羽起身，取下粘在唐小溪头上的一片叶子。唐小溪示意他那些人的离去，难得一回的主动牵起宋羽的手跟在他们身后。

“师兄，你怎么变得比我还懒了？”唐小溪忍不住说道，明明之前宋羽可是很积极的，现在比她还要无所谓了。

宋羽回应道：“小溪，我一直在怀疑你倒是有没有失忆，好像你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想记得我罢了。”

唐小溪震惊地看着宋羽，她要是没失忆，她干嘛那么努力的走南闯北，其实没努力到哪里去。

她要是没失忆，刚开始被天帝救活的时候就会来找他的吧。

这人在说什么？唐小溪不知道宋羽脑子里装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又说自己没失忆。

唐小溪也没说话，放开了牵着宋羽的手。脚步加快的跟进远去的那些人，高远山紧跟其后，宋羽被落在后面。

跟了一会，他们来到一个落魄的村庄，村庄小到一眼就可以看完，十几户人家，门窗紧闭，墙体都用黑色煤炭涂满。

领头男一见这种情况，顿时觉得竹竿男不是在吓唬他们，但是作为领头的决不能又退缩的气息，他只好招呼人们加快脚步，尽快通过此地。

同时跟着他们后面的唐小溪率先看见这些，修士总是会比普通人看见的东西多的多。感知力逐渐加强，在天宗门带着的日子让唐小溪的感知力到达了金丹期，也就是和她现在的修为相匹配。

所以她看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行商人看起来村庄里没有人，但是在唐小溪眼里到处都是人。

甚至称不上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