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没察觉的重雪被江太太叫到身边,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温柔道:“这就是我的儿子,江迟,”她看向重雪:“也是你的丈夫。”
重雪目光落在床上,男人盖着被子,双目紧闭,即使昏迷不醒,也难以掩饰他优越的眉眼。
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五官精致而立体,俊美得近乎刻薄。虽然躺了一个月,但脸色不见半点苍白,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然后对他们冷笑。
重雪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看着这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浑身冒冷汗。
好吓人的一张脸,重雪心扑通扑通地跳。
“重雪?”
江太太关心地看着重雪,以为重雪心里害怕,她连忙道:“阿迟现在虽然是植物人,但他是有意识的,你不要怕。”
一个有生命的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这样一个人还是自己的新婚丈夫,重雪心里害怕也正常。
重雪眨了眨眼,内心疑惑,床上的人还有意识?
江太太:“你也不用担心以后照顾阿迟的问题,家里有家庭医生和护工,重雪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们会照顾阿迟。”
重雪脑袋一痛,他茫然了一瞬,逐渐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床上不能动的男人是他的丈夫,有人会专门照顾他,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可是,丈夫是什么意思?
江先生江太太大概只是想带他认识一下江迟,在说完这些话后,又交代了重雪几句,就带着亲戚打算离开。
重雪下意识地跟上,江太太回眸看了他一眼,温和道:“不用送,你在房间里陪阿迟就好。阿迟一个人,整天呆在房间里,也是会闷的,你陪他说说话。”
江先生皱了一下眉,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江太太是什么意思,她想让重雪跟江迟住在一起,想培养两个人的感情,江太太固执的认为,现在的江迟是有自我意识的。
邵泽见重雪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不忍,但这是他姑姑的决定,而且重雪已经嫁进江家,是他名正言顺的表嫂,所以邵泽也没法说什么。
面前的房门关上,重雪站了一会儿,左看右看,找了个离床上男人最远的沙发坐下。
他的头越来越痛了,重雪抬手拍了拍,脑袋转来转去,十分喜感。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重雪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管家和佣人,他眼眸清澈:“有什么事吗?”
管家微微欠身,他恭敬道:“少夫人,太太说让我们给少夫人送些换洗的衣物。”
重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十分清醒,他居然理解了管家的意思。
管家指挥佣人,让她们把一排排挂满衣物的架子推进衣帽间。
重雪跟在佣人身后,这边摸摸那边碰碰,像个好奇宝宝。
管家:“少夫人,您先不要进来,免得架子撞到您。”
“好哦。”
重雪走出衣帽间,又坐回了刚才的沙发,乖巧地等佣人离开。
这间套间分为五个部分,起居室,卧室、书房、衣帽间和浴室,大得出奇,佣人们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终于把准备好的衣物,腕表、鞋袜、配饰等东西放好。
离开之前,管家又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带着所有佣人离开。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重雪立刻起身,走到衣帽间,把所有腕表配饰都闻了个遍。
他心里嘀咕,这个不能吃,这个也不能吃……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吃。
重雪难过地把所有东西放好,走出衣帽间,他抬起手腕,牙根痒痒,很想把手上的这只翡翠镯子一口一口吃掉,但不可以,因为会被别人发现。
夜已经深了,整栋宅子一片漆黑,只有花园的庭院灯还在亮着光。
重雪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像个游魂一样游游荡荡,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把房间转一遍又一遍。
最后一次转到浴室,他终于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走进去,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呢,原来是没洗澡。
浴室里的设备重雪不认识,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把每个设备都试了一遍,逐渐摸清都有些什么后,才开始洗澡。
旁边的架子上有许多瓶瓶罐罐,重雪一瓶一瓶地拿起来看,不认识,又放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湿漉漉的重雪走出来,他什么都没有穿,光着身子,雪白细腻的肌肤和优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美艳魅惑,像一只专门吸人精气的妖精。
偏他眼眸清澈,纯净明亮,巨大的反差感使重雪看起来十分矛盾,让人看不清哪一面才是他。
重雪本来想直接找个地方睡觉的,这个房间这么大,总有能让他睡觉的地方,可是身上湿漉漉的,他感到很不舒服,很想抖一抖,把身上的水珠都抖下来,重雪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向衣帽间走去。
穿了一件刚刚到大腿根的T恤出来,重雪直直走到起居室的沙发,躺下去,闭眼,没过几分钟,他又睁开眼,目露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重雪坐起来,他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今天又做了什么事,他觉得自己被偷袭的后遗症太严重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说,还一阵一阵的失忆。
重雪心里害怕,要是一觉醒来,他连今天的事都想不起来了该怎么办,他站起来,脸色焦急地来回踱步,走着走着,又开始目露茫然,咦,他要干什么来着?
重雪看向卧室里的大床,对,睡觉,他要睡觉。
重雪直直走向大床,完全记不起来床上还有个人,直接拉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闭上眼。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手指微动,他原本平缓的眉头皱紧,似乎很排斥重雪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醒来,重雪茫然了一会儿,转头向旁边看去,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床上居然有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重雪掀开被子跳下床,一脸警惕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他的床,真是太可怕了。
落地窗外正在梳理羽毛的金丝雀动作一滞,它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重雪。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重雪绕到另一边,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人。
突然,门外传来“笃笃笃”敲门声。
“少夫人,您醒了吗?”
重雪脑袋一痛,他眨眨眼,眼眸开始清澈。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两人看见重雪,微微欠身:“少夫人早,早餐已经准备好,您可以下去用早餐了。”
早餐?
重雪眼眸一亮:“好哦,等我一下。”
他把房门关上,去衣帽间换衣服,完全忘了床上还有个人。
换完衣服,重雪发了一会儿呆,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重雪跟着佣人下楼,江先生江太太在餐厅等他,看见一脸乖巧的重雪,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昨晚睡的怎么样?”
江太太关心地问,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重雪跟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睡同一张床的程度,卧室里另备有一张小床。
重雪点点头,表示自己睡的很好。
他目光在餐桌上滴溜溜转了一下,坐到了江太太旁边。
“这是重雪最喜欢的椰汁红豆糕和烧卖,妈妈特意让厨房做的,尝尝看。”
江太太将一小碟红豆糕和一笼烧卖放到重雪面前,目露期待。
重雪低下头,看着面前精致的早点,乖巧地说了声“谢谢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的旁若无人,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乖巧可爱,江太太看得一颗心几乎要融化。
江先生要上班,喝了一碗粥,他让重雪慢慢吃,带着助理离开。
重雪虽然吃相斯文,但速度一点也不慢,江太太只觉得一眨眼,餐桌上就光了盘。
她睁大眼睛看着重雪,主要是看重雪平坦的腹部,难以想象这么多早点,重雪是怎么吃进去的。
“妈,我吃饱了。”
重雪看着江太太,眼眸清澈极了。
“哦哦……”江太太神情恍惚,见重雪起身要上楼,她连忙跟着一起:“重雪等等妈,妈也要上楼。”
二楼,江迟的房间。
重雪一进去,就看见三个人站在床前,一个穿着青色护工服,另外两个穿着白大褂,看见重雪,三人恭敬地喊了声:“少夫人。”
重雪眨了下眼睫,这才想起床上还有个人,这个人还是他的丈夫。
昨晚没有人偷偷爬他的床,是他睡错了地方。
江太太跟在重雪身后,她今天换了件水青色的旗袍,气质优雅温婉,任谁也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四岁青年的母亲。
“阿迟今天怎么样?”
江太太来到床前,她眉宇有些忧愁,却没有半个月前的悲痛,凌霄宫的清云道长告诉她,只要她儿子娶了重雪,一年之内肯定醒来。
江太太本也不是封建迷信的人,可自从见了清云道长一面,她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有些事,不得不信。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医生道:“还是老样子。”
他没有把话说全,因为重雪在这里。
江太太没有失望,她道:“辛苦你们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
戴眼镜的医生说完,带着另一个医生和护工离开,房间里只剩江太太和重雪两个人。
江太太看着床上的俊美男人,心底一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重雪,妈能求你件事吗?”
重雪心里疑惑:“求我件事?”
“就是,妈想请你每天多陪阿迟说说话,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去书房拿本书,读给阿迟听,阿迟最喜欢看书。”
江太太带重雪向书房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江迟的爱好。除了看书外,江迟最大的爱好就是赛车,地下车库有十几辆全球限量款跑车,都是江迟的珍藏。
说着说着,江太太道:“我记得重雪已经考了驾照,改天出门,你让管家带你去车库,阿迟除了跑车外,还有很多车,你挑一辆喜欢的开。”
虽然不明白江太太在说什么,但重雪还是乖巧回应:“谢谢妈。”
书房很大,除了一面是玻璃墙,其余三面都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各个国家的都有,不是世界名著,就是历史和经济方面的书。
江太太带重雪把书房熟悉了一遍,然后出来,她对重雪道:“重雪,妈还有事,妈先下楼了,你好好休息。”
重雪点头,目送江太太离开,等房门关上,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向床边走去。
床边有张椅子,重雪坐到椅子上,撑着腮看床上的江迟。
重雪很茫然,他本来想按照江太太的吩咐,跟床上的男人多说说话的,可是他现在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都搞不清楚,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从身后掏了掏,掏出一本书,翻来翻去,一个字都不认识。
于是重雪只能发呆,好一会儿,他又开始犯困,重雪揉了揉眼,正想趴在床边睡一会儿,就感到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正在审视自己。
重雪猛地向视线的方向看去,看到落地窗外的金丝雀,他睁大眼眸:“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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