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的比拼与其他形式的战斗不同，咒术师本身的实力和智谋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胜负往往在领域展开的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

较弱的一方会瞬间溃败，而强大的一方则会继续留存。

在直哉念出百龙夜行的那一刻，他的影子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倾覆而下，瞬间吞没了羂索和他的胎藏遍野。

眼看着自己的结界在接触到黑影的霎那间开始分崩离析，羂索的表情很是难看。

向来只有他的领域侵蚀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能像直哉一样反过来侵蚀他的领域。这说明不光是咒力和体术，就连结界术，直哉的造诣也在他之上。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有着千年的经验，怎么会在结界术上输给这样一个小鬼！

直哉要是听得到他的心声，八成会戳他的心窝子，说：没办法，这就是天赋。

不管是结界还是领域，说白了都是一种扭曲时空的技术。以‘帐’为代表，大多数结界的作用都是困住特定目标，排斥无关人员，并混淆他们的视听，这就是时空被扭曲了的结果。

更高级一点的结界，比如领域，就可以做到任凭施术者的心意来定义空间，领域展开附带的必中效果就是因此诞生的。

最牢固的结界莫过于不同世界之间的屏障，而直哉可是从小就在世界之间来回穿越的人，长大了之后甚至还把这个数翻了个倍，论起对时空的理解，羂索就算再活一千年也未必比他强。

羂索面色阴晴不定，在意识到自己的领域强度比不过直哉之后，他尝试着将领域的体积压缩。在经过几次尝试后，他将胎藏遍野压缩至原本的三分之一，这才堪堪与直哉的百龙夜行僵持住。

但仅仅只是僵持还不够，为了完成他的计划，他必须在此时此地将天元带走。

想到这里，天元不再犹豫，主动加大了咒力输出，打破了双方之间的平衡。

在他的咒力驱动下，他身后成百上千的咒胎齐齐发出刺耳的尖叫，众多扭曲的面孔盘踞在一起，化作一张巨大的人面，朝着直哉呼啸而来。

纵然有很大一部分外壳被暗影侵蚀了，但内里包裹着的剩余咒胎还是来到了直哉面前，它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每一只眼睛都对直哉露出了垂涎之色。

巨大人面张开嘴巴，似乎想将直哉囫囵吞下去。

“想吃我？”直哉不禁感到好笑。

他抬起一只手，连碰都没碰到那张巨大人面，就让它被迫停了下来。

他讥讽道：“拜托看看清楚，到底是谁吃谁啊？”

话音刚落，一只血盆大口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出现，一口咬碎了巨大人面的头颅。

“啊——！！”

巨大人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与之相连的羂索顿时吐出一大口血。

他单膝跪倒在地，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颗正在咀嚼的头颅——那是一只比起传统的式神，更像是某些禁忌典籍中记载的恶魔一样的生物。

布满黑刺的表皮，头颅两侧硕大的双角，以及那对金色的汽灯一样的双眼，这头怪物正用自己粉碎机一般的双颚将口中的咒胎碾成骨肉掺杂的肉泥，然后高高扬起头颅，让这团混合物顺着自己的食道滑进肚子里。

“咕噜”一声，大量的咒力消失在羂索的感知里。与之相对的，灭尽龙的金瞳却光芒愈发强盛。

咒胎的血肉为它带来了营养，而对于它这样的怪物来说，营养就代表着力量。

“吼——！！！”

灭尽龙张开数十米宽的翅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直哉动也不动，任由对方带起的狂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随后扬了扬下巴。

“都醒醒吧。”

瞬间，所有与他签订了契约的怪物同时睁开双眼，隔着茫茫的黑暗，锁定了唯一的目标。

羂索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单单一头灭尽龙，就让他感受到了不逊于特级术师的威胁，而像灭尽龙这样级别的怪物，直哉还有好几头。

只有在面对这些恐怖的竖瞳时，他才能切实地领悟，为何直哉的领域展开名为‘百龙夜行’！

因为他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这再也不是羂索预想中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了，直哉表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超他的预期，羂索现在的首要目标变成了保命！只有保住性命，他才能看到自己策划了千年的结局！

他必须活下来！！

想到这里，羂索再不犹豫，果断以单手结印，召唤出全部的式神与咒胎，一口气将他们融合成一团漩涡。

他没想过要靠这一招打败直哉，他只需要靠漩涡的威力给百龙夜行轰开一道缝隙，只要有缝隙，他就有机会逃离出去，就算是要舍弃当前这具身体，他也必须离开！

他已经等了一千年了，他还可以再等上一个千年，能媲美夏油杰的身体总会再有，但他的性命不会有第二条！

羂索死死咬住牙关，从唇缝中渗出鲜血。

然而，就在他想要注入咒力，让这团漩涡爆炸开来的时候——

“啪。”

——直哉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霎那间，黑影无限膨胀，直接将羂索眼中仅剩的光线吞没。胎藏遍野构筑起来的独立空间被瞬间粉碎，漩涡暴露在黑暗之中，顷刻间由即将爆裂的状态恢复到了静止的安宁之中。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羂索与漩涡的咒力联系被切断，惊惧茫然间，他听到直哉拍了拍手。

他说：“可以开动了——”

下一秒，阴影中被怪物们或高昂、或低沉的咆哮声所充斥，它们的尖牙利爪化作最强悍的武器，将陷入静止状态的漩涡撕得粉碎。

站在结界之外的天元和虎杖看不清影子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怪物们在猎杀时发出的兴奋低吼，和被狩猎的咒胎们发出的凄厉哀嚎。

虎杖：“……”

天元：“……”

泡狐龙在旁边难耐地磨了磨爪子：可恶，团建聚餐不带它！回头必须要求直哉给它开小灶。

他们都不用看，光是靠听都能听出来，领域内的局面完全是一面倒。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里面的厮杀声就停下了，剩下的只有猛兽吞吃血肉的声音。

这样的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咒胎全都被吞吃干净了之后，怪物们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影子中。直哉撤掉领域，仰头朝天，露出了和怪物们如出一辙的餍足神情。

他舔了舔嘴巴，“多谢款待。”

这可是数千只咒灵和咒胎的集合体，多亏羂索把它们压缩成了一团，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吃到何年何月才能像现在这么饱！

羂索：“…………”

到底你是反派还是我是反派？！

他行走人间一千年，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事物可以令他动摇，直到今天他看到了直哉的领域。

领域内模糊了中术者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直哉本人和他的龙能自由行动，被他的龙吃下去的咒力还会反哺自身，导致这群怪物越杀越来劲，恨不得把目之所及的一切统统吞进肚里！

这他妈还怎么打？拿头打他也打不赢啊！

自以为用出了绝招，结果被无情碾压的羂索：心态崩了。

他以为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五条悟一人，所以不惜花费数年的时间进行布局，为的就是把五条悟封印。

然而好不容易封印了五条悟，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个禅院直哉！

现在他的咒灵咒胎库存已尽，咒力也接近清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直哉没有立刻杀他，反而主动撤去了领域。

明明可以让那群龙把他一起吃了，可他却没这么做，为什么？

电光石火间，羂索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对了，他之前好像提起过，说是想要回收夏油杰的尸体……

想到这里，羂索就像在无尽的绝望中抓住了一丝希望，他看到了生存的曙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愚蠢的小鬼！跟五条悟简直一模一样！不管术式再怎么强，都败于他们自己的天真之下啊！

羂索面上装出心如死灰，心里却在疯狂嘲笑直哉的软弱，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居然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杀死自己的机会。

那么现在，机会变成他的了！

直哉刚刚用完领域，现在正是无法使用术式的空档期，只要羂索能拖过这段时间，让他的咒力恢复些许，他就能将自己的意识从夏油杰的身体中转移。

等到那时，不管是死灭洄游也好、答应里梅的事情也罢，他统统都要抛到脑后。只要把直哉熬死，就是他的胜利了！

平时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恢复的咒力，在此刻却显得那么迟缓。羂索死死盯着直哉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在这时发起进攻。

然而直哉并没有动，明明还有足够的咒力储存，可他却像性情恶劣的猫科动物一样，非要在杀死猎物之前再玩弄一番。

“你在想什么？让我猜猜——肯定又在打坏主意吧，无可救药的混账东西。”

他有闲心和羂索对话，天元却没有，祂立刻就想杀死羂索，却被泡狐龙的大尾巴拦了一下。

“你们——”祂焦急地开口，却忽然看见直哉背在身后的手朝自己比了个手势。

他食指与拇指相扣，其余三根手指伸直。

这什么意思？OK？

天元被这个手势搞糊涂了，不明白直哉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比OK。

“你赢了……”羂索为了拖延时间，故作虚弱地开口。

就在这时，直哉又收回了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在背后伸出食指中指。

天元：“……”

这是……耶？

祂越来越看不懂直哉的意思了。

与天元相反，虎杖很快就反应过来直哉两个手势的含义，并立即做好准备。

“不过，我也没输！”

说完这句话，羂索的咒力总算恢复了少许，足够他使用转移意识的咒术！

他的眼中流露出疯狂的恶意，既是针对直哉，又是针对他身后的天元和虎杖。

当又一个千年过去后，还会有谁与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呢？

再见了！老朋友们！

就在羂索即将发动术式的前一刻，直哉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当着羂索的面，把两根手指变成一根手指。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对着羂索竖起了中指。

“时间到，去死吧，傻逼。”

二人头顶，被直哉砸出的大洞中，传来一个笑意满满的声音——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直哉：三二一

天元：OK、耶、傻逼

只有最后一个猜对了，真是时髦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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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班回家，本来要码字，但实在太累了就躺了一小会儿，定了十五分钟的闹钟，心想我就眯一会儿就起来。

结果ampm没注意，定成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钟，再一睁眼已经八点了。

……对不起，我是傻逼（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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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第 27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