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第二天上午上完前两节课就跑了。
主要是方耀不想跑课间操。
光明正大从西门出去，跨过一条街道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后街有家照相馆，他们跟那里的老板娘熟。
铛啷——
“呦，来啦。”
方耀推门而入，烫着一头泡面卷染着一头藏青色的老板娘扛着摄像在红布前给人拍着。
“嗯，来了。”
方耀拉着杨树一起在门口旁边的沙发上坐好，老板娘挥挥手只见像是学徒般的青年把摄像接过去坐到电脑前。
“方总又出差去了？”老板娘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顺便捞起桌子上的烟盒，刚抽出一根看了眼俩人又给摁了回去。
“没，在家呢，刚回来。”
“切，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
“柳姨你放心，我今晚回去就跟她说。”
柳姨轻哼一声：“说什么？来看我？”
“不是，说她没良心。”
“小兔崽子，”抬手把头发揽到脑后，顺带看了眼杨树，“说吧，你们来干嘛？”
“拍一寸照片，红底的，P轻点，上次我妈看我那白的要死的照片……”
方耀说着还用手比了个三。
“笑了我三天。”
“行行，”柳姨笑着搭腔，“你俩谁先拍？”
“先给他拍吧，他——”
听到他的停顿，其余两人都抬头看着他，尤其是杨树。
“他比较认生，先给他拍完走吧。”
说完还用肩旁碰了下身边的人。
杨树扭头看着他，方耀看得出他眼里的疑问。
方耀也回看他，看看他的眼睛又朝着红布的地方示意。
他方耀难得体谅别人一回，他这一脸茫然是哪门子意思？
“行了，那你先过来拍吧。”
见俩人面面相觑，柳姨叹了口气先招呼着杨树，杨树这才起身过去坐到红布前的凳子上。拍摄区域有些暗，方耀见他抬手拉了下校服拉链，整理了一下领口。
“好——来，微微抬头。”
杨树乖乖照做。
“嗯，好——来笑一笑。”
杨树没照做。
咔嚓咔嚓——
快门的声音快速响起，与此同时闪光灯也亮起，光打在少年脸上就一瞬，但方耀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轮廓。
嗯，暂且就承认他有点姿色吧。
“行了。”柳姨低头看了两张照片，“该你了。”
方耀也学着杨树的样子象征性整理了一下领子，放下手微笑着面对镜头，两下快门后，柳姨直接走到电脑前修理照片。
“来吧随便看啊，挑张自己满意的，不愿意P我就直接给你们打出来，挑完喊我啊。”说完她就从楼梯上了二楼的拍摄棚。
方耀坐好，拍拍旁边的老板椅示意杨树也坐。
向右翻了几张感觉都大差不差，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方耀调到缩略图，看着两排零着一个的小头像们。
嗯？
第三排第一张的背景黑乎乎的，很显然不是他俩。方耀把鼠标移到上面。
“哎！你俩好了没？”
女人的声音传来，方耀连忙手拐了个歪打开了杨树的某一张照片，少年略微瘦削的脸倏然在眼前放大，还是那副一脸漠然的样子。
“好了，他要这张。”
余光察觉到旁边的人在看他，方耀眨了下眼心虚地把视线挪开。
“这张啊？”柳姨探过脑袋。
“嗯，就这张吧，麻烦了。”
杨树肯定着朝女人说。
听着杨树这么说，方耀忍不住看了两眼，叹口气道：“不行就重新挑一张。”
杨树开口：“没说不行，就这张吧。”
撇撇嘴，方耀往右切了两张，最终停在自己的第一张照片上，少年面朝镜头眼角微弯，看得出心情不错。
“那我就这张就行。”
“行，确定不P是吧，那坐着等会儿，小刘……把这弄出来，一寸的。”嘱咐完又回头跟方耀俩人说，“我先上楼，有事喊我就行。”
“成。”
方耀点点头。
好在这个年轻人手脚麻利，把切好的照片给他们没花多久。出了门方耀划拉着手机上群里的没营养的消息，杨树也是低着头不知道给谁发着信息。
“饿了。”
方耀啧了一声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这个天是越来越热了，让人心里烦躁的很。
“找个地方吃点去？”方耀看着旁边盯着手机屏幕不为所动的人继续道，“走两步那家拉面店不错，我请客。”
手机飞快摁完几个字发出去后，旁边的人才把手机跟自己的照片放在一起。
方耀有点好奇，是谁能让他发那么久的信息，毕竟他是个只会发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的“惜字男”。
“不去了，你自己回学校吧。”
“嗯？”方耀愣住，“你去哪？”
“帮我跟小明说一声，谢了。”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谢”字，方耀心情有些微妙，但不给他反应时间，紧接着杨树抬起手，只见一辆出租在两人面前停下，他疾步从眼前穿过上了车，而再没看他一眼。
看来是很着急的事了。
看着车离去的方向，方耀踹飞一块小石头。
更加烦躁了。
踩着下午上课的铃声，方耀拎着三盒炸鸡块放到林杰彬桌面上：“你的、班长的还有隔壁黄毛的。”
“谢谢老板~”
程冉和林杰彬异口同声地说，紧接着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毫不犹豫地拿走，林杰彬还‘好心’给剩下的那一盒藏桌洞里。
第一节是小明的课，课代表说他有事晚一点过来，让同学先做着今上午刚发下去的卷子。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
程冉狐疑地扭过头看着他小声道。
“他有事，下午不来了。”方耀兴趣缺缺用笔在卷子上划拉着。
“哦，我还以为你又打架了。”
“？”方耀满脸问号：“我是那种人？”
“嗯，你是。”回头偷瞄一眼门口，程冉又扭过头，“对了，你照片，我看看。”
“什么照片？”
“别装。”
方耀把照片递给她：“要照片干什么？”
“先说好别误会，老娘喜欢壮的。”
然后程冉快速掏出手机给方耀的照片拍了一张。
“草，你干嘛？”接过照片，方耀有点急。
“墙发了一个……靠靠，小明来了下课跟你解释。”
果不其然班长刚扭过头小明就捏着一把批改完的卷子进了教室，不知年龄上来还是怎么，爬两层楼给小明累出了一脑袋汗。
“不好意思同学们有点事耽搁了，来，你们几个人把试卷发下去咱们这节课把它讲讲。”
小明喘了口气，“今天周五，老规矩一会儿晚上吃完饭把桌子拉开。接下来的一个半月会很紧张啊同学们，后天周考完，再过两周就月考了，七月中旬就期末考了！”
“现在都六月初了，转眼就高三了，都赶紧打起精神来啊……方耀你举手干什么？”
“老师，杨树说他请假，下午有事。”
“哦行我知道了，他给我打过电话了。”
不是，自己都打电话了还让他请什么？
“对了方耀，你妈妈明天早晨来接你，去医院复查，周考就不用来了，晚上记得收拾东西。”
“哦，好。”
“行了，咱们开始讲题吧……”
小明讲得很细致，方耀一如既往做得很烂，但红笔密密麻麻改了很多，下课铃声响起来时他竟然觉得有点没学够。
难不成他是有数学天分的？
紧接着瞥到隔壁划着149大分的卷子后，就在心中朝自己啐了一口。
没事发什么神经。
“哎方耀我接着跟你说。”
正郁闷，程冉一脸兴奋地扭过头跟他分享。
“讲。”
“表白墙搞了一个活动，‘高颜值男生’和‘高颜值女生’，票数前三的班级墙分别给资助班费300块呢！”
越说她越兴奋，“你看咱们班有你还有杨树，那岂不是六百到手，我靠，咱班就发达了！”
方耀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班长：“班长啊，我理解你为班级着想的心情，但是你这意思是要把我当猴摆出去？”
“还有杨树，你们两个。”
“…………”
“不干。”
“晚了，报名参加就在刚才通过了，”说着还偷偷拿出自己手机给方耀看着，“瞧见了咩，男生组你现在第一呢。”
方耀：……真是好班长。
方耀在她手机页面上向下滑了两下，“杨树呢？”
“这不没回来吗？本想着一块要你俩的照片看起来不那么狐疑，结果泡汤了。”
“哎哎，我们有知情权，还有，你可太可疑了。”
“嘿嘿嘿，都是为了我们班，那杨树照片就交给你了，我可靠的朋友。”
“不是？”方耀不干了，“怎么就交给我了？我俩不熟。”
但程冉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表情扭捏看着他：“你已经是跟他最熟的了吧，你没发现只有你跟他讲话吗？”
“不啊，还有林杰彬。”
一旁啃着食物的林杰彬立马举起自己的油手：“不不不，耀哥我数过了，就说过四句，还是我单方面问他要卷子。”
“是你们对新同学太不热情了……那行吧，接单，既然我‘阵亡’了，那么他也别想‘苟活’。”
“他是不是有点可怕。”林杰彬凑到程冉旁边，程冉看着有点狡诈的方耀点点头。
“是有点，我开始为杨树祈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