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我有问题。”叶理拿着挂号单子大步向前，“我的假性发情已经结束了。”

今天是拍摄休息日，肖廷全好说歹说，拽着叶理进了医院。alpha一边给梅遇雪发消息一边应付道：“保险起见，保险起见嘛。”

几天前，严肃叮嘱肖廷全必须带着叶理去医院的梅遇雪失了约，本来说好在地铁口碰面，今天却不见人影。

[被一点事情缠住了，你先领着叶理去挂号，我随后就到。]梅遇雪传来短讯。

肖廷全无奈地叹了口气，陪着叶理坐在等候区，望着屏幕上滚动的叫号名单发呆。

“为什么非得来市三医院？”叶理咕哝道。他想去熟悉的郑医生那儿做检查。

这是梅遇雪决定的医院，肖廷全怎么会知道原因，他只得敷衍过去，但老实说，这确实有些奇怪。肖廷全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梅遇雪说话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叫人不自觉就朝着他的安排去做。

信息素门诊在医院的四楼，叶理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透过透明的玻璃挡板，忽然看见一楼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是陆钰臣。

陆钰臣戴着止咬器，看不清神色，乘上易感期alpha专用电梯。叶理下意识低下脑袋隐蔽，陆钰臣怎么会到这里来？看着电梯门关闭，alpha的身影消失不见，叶理转移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楼层的电梯数字，他会在哪一层停下？

不远处，电梯的数字从一跳到二，从二跳到三，在叶理的屏气凝神中，缓缓停在四楼。陆钰臣也来四楼治疗信息素问题！叶理当即背过身，躲在肖廷全身侧，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害怕见到陆钰臣，只是心脏跳动的速度太快，让他下意识不安。陆钰臣冷淡地踏出电梯门，距离等候区坐着的叶理只有不到十米。

“干嘛啊？”肖廷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理猛地竖起手指朝他“嘘”了一声，拽着肖廷全蹲下。然而陆钰臣已经被声音吸引，朝这边走来。适时，一片泱泱的人群涌过来，似乎是一个带着老人看病的大家庭，恰巧挡住叶肖二人的身影。陆钰臣受不了嘈杂而密集的人群，皱了皱眉。他没发现异常，回到易感期alpha专用通道。

叶理呼出一口气，拽着肖廷全从地上站起来。面色不虞的肖廷全冷冷道：“原来是在躲他，你刚一眼就看见他了啊。”

叶理悻悻地转移话题：“……咱们挂的号是不是快轮到了？”

“四层，显然是来治疗易感期信息素问题，”肖廷全不理会叶理拙劣的打岔，盯着易感期alpha专用通道，藏着一丝隐晦的幸灾乐祸，“果然出问题了。”

“什么意思？”叶理察觉到不对劲。

肖廷全拍拍叶理的肩：“忘了你还不知道，他易感期失控那天，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梅遇雪给他扎了一针‘镇静剂’。”

“……镇静剂？”

“说是镇静剂，”肖廷全哼了声，“我看不大像，颜色深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明药剂？叶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我去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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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着上卫生间的借口，留下肖廷全一个人在这等号，叶理偷偷摸摸跟上陆钰臣。他有些抱歉，显然梅遇雪是为了他才会扎陆钰臣一针的。如果陆钰臣真的为此出了问题，自己应该为此负责。

易感期alpha通道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叶理老觉得凉飕飕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步道回响，一个晃神，前边的陆钰臣消失在拐角，灯管“啪”地一声熄灭了。叶理一惊，后退两步，一只手扣上他的肩膀。

“啊！”omega一声尖叫，后方捂着他的手力道一松，灯光重新亮起来。陆钰臣奇怪道：“你怎么在这？”

通道的灯光温暖祥和，与此前画风截然不同，叶理拍拍胸口：“这灯怎么回事？”

一半是后怕，一半是心虚。omega瞪着墙壁上明亮的灯管。陆钰臣沉默了一会儿，承认：“刚刚感觉有人跟踪，我的信息素外泄导致电流不稳定。”

——跟踪。被绕回了话题，叶理视线飘忽。陆钰臣正色道：“你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

“只是假性发情后来做个例行检查。”叶理草草带过，却见面前的alpha骤然红了耳根，他这才想起诱导自己发情的对象正是面前这个家伙。omega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陆钰臣咳嗽两声：“没事吧？”

“我没事，”叶理旁敲侧击，“你呢？”

易感期的第三阶段，失控期后承接标记期。标记期……陆钰臣不清楚叶理的话是否藏着潜台词，撂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回应：“失控期是可以用药物压制的。”

“药物。”叶理抓住关键词，咽了口唾沫，“你有没有感觉这次注射的药物有点儿不一样？”

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儿不同，以往陆钰臣失控期通常得神志不清一个星期，这次几个小时就清醒过来。或许是叶理在他身边，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稍微有一些安抚作用。

看陆钰臣的表情，显然是没往那方面去想，叶理一着急，正要和盘托出，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是说去卫生间吗，迷路走错地方了？”肖廷全抓住叶理的肩膀，面色不虞，“快叫到你的号了，别乱跑啊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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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易感期alpha通道，朝等候区走去。肖廷全忍住刺叶理两句的冲动。

“我觉得不大好，如果梅遇雪的针剂真有什么问题，也有我的一份责任。”omega自顾自解释道。

无知的家伙更让人火大。肖廷全不爽地翕动鼻翼。叫号系统恰到好处地滚动播报叶理的名字，打断alpha的发作。叶理十分不会读空气地继续描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在肖廷全的忍耐到达极限前，二人率先推开了诊室的大门。

医生是个地中海大叔，让叶理做了一系列检查，推推眼镜给出结论。

“——信息素障碍。”

“不对吧。”叶理眨眨眼，“……大叔，我其实是来看假性发情的？”

医生挥挥手：“你这哪里有一点假性发情的样子？别一天听风就是雨的在网络上看病。还有，我今年37，叫大叔有点太过分了。”

叶理和肖廷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十分困惑，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幻觉，叶理认为可能是自己阐述病情不够清楚。

“是这样的医生，几天前有一个和我匹配度很高的alpha易感期失控，我当时离他只有不到三米，大概被波及到了……”

这倒是具备假性发情的条件，英年早秃的医生陷入困惑：“我从没见过这种症状，如果是正常信息素障碍引发的假性发情，检查结果的激素水平显然不该是这样子啊？”

他翻看检查单子，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性：“方便问问，你的信息素障碍是先天还是后天吗？”

叶理眨眨眼睛，掏出三个月前的病历单。

“后天原因，因为三个月前的一场车祸。”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此前受一个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alpha影响，我的信息素障碍好像有所松动。”

“这倒比较少见，怎么个松动法？”医生来了兴致。

叶理如实道：“脸红心跳，呼吸急促，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医生眨眨眼睛：“那个alpha长的怎么样？”

为什么会冒出这种问题？叶理结巴了一瞬：“个子高，身材好，眼睛颜色很漂亮……总之必须用‘帅’来形容吧，混血样貌向来很受欢迎的。”

“性格呢？”

“有时候稍显强势，”叶理组织语言，“不过可以理解，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另外，他做饭很好吃。”

“强势是什么意思？”医生好奇。

叶理绞尽脑汁：“很难形容，我认为他攻击意识很强。”

“攻击意识？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想？或者说，他的‘攻击’对象只有你一个？”

接连不断的追问让叶理陷入死机，omega像个版本过低的小人机，开口又闭合，说不出话。罪魁祸首医生关上嘴巴，肩膀一耸一耸。叶理察觉到不对劲，发现这家伙在憋笑。

——职业道德低下的地中海医生在戏弄患者取乐。

“喂！”叶理拍桌子表示愤怒。

医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举手投降：“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太幽默了，稍等，马上就给你开诊断证明。”

他说着，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出残影，打印机嗡鸣开始工作，很快就吐出报告单子。

[7月6日诊断结果，信息素障碍如常，无异常现象。]

“并不存在信息素匹配度作乱。”医生好心地辅以语言说明，打了个响指，全然不顾一旁肖廷全难看的脸色。

“你这‘障碍松动现象’，不就是喜欢上了那个alph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