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浅的眼神，很温和，祖母绿色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然后就……就没有然后。

湛清许面无表情的打断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应声道：“嗯，回来了。”

被克里斯琴带偏了，她竟然还真的看着薄浅的眼睛，去找什么爱的眼神。

薄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头。

湛清许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恢复离开之前的行为——看剧本。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造型师设置的闹钟响起时，造型师自己被吓的弹起来。

薄浅放下手中的本子，湛清许自然而然的顺手接过，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造型师。

造型师像是为解自己的尴尬，打趣的说道：“薄老师和湛老师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啊，哈哈哈，等电影上映，大家一定会大吃一惊，哈哈哈……”

两人不知道怎么接话，造型师助理也是愣愣的看着造型师，气氛一时更尴尬了。

造型师闭上嘴，开始帮薄浅洗去头上的染发剂。

因为薄浅的头发发色本身就是白色，省去了漂白的步骤，不然时间还需要更久，步骤也更复杂。

造型师吹头发的时候，湛清许合上手里的剧本，她也有点好奇金发的薄浅。

卷发的薄浅已经让人惊艳，不知道金发会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造型师染的似乎不是纯金色，而是铂金，或者说一种有着银辉的铂金色更加恰当。

长发吹干的那一刹，造型师动作看似随意的拨弄薄浅的卷发，挑了几缕垂到额前，修剪成长刘海，再将刘海用手梳至脑后。

这样当然固定不住刘海，长刘海自然的垂落，凌乱却有序，铂金色的卷发柔顺的遮住薄浅的侧脸，造型师停下动作。

薄浅睁开眼。

湛清许能感觉到造型师屏住了呼吸。

颓靡慵懒，垂眸间却又莫名阴郁脆弱，雌雄莫辨的长相，清冷高贵的气质。

如果说白发的薄浅像精灵，铂金色中长卷的薄浅就是中世纪的贵族。

造型结束，湛清许刚准备和薄浅出门，造型师急急叫住两人，并拿出一顶白色假发。

“那个，薄老师，海报还没宣传，造型不能流露出去，麻烦你了。”

“谢谢。”薄浅接过假发，戴上。

湛清许感觉，她好像还是更习惯白发的薄浅，或许是因为金发的薄浅有一点不像薄浅，那更多的是德拉科的影子。

第二天上午，众人来到布置好的场地。

湛清许、薄浅和殷悦刚踏进门，就看见一身贵族服饰，化好全妆的克里斯琴在到处乱晃，姿态招摇的和众人打着招呼。

克里斯琴身后是撕心裂肺喊叫的m国导演托马斯。

“停下！停下！克里斯琴，不要再乱晃了，化妆师没有时间再给你上妆了，衣服！我的神。”托马斯绝望呼嚎着，声嘶力竭，令听者都替他心酸。

克里斯琴恍若走红地毯一样，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湛清许和薄浅面前，说道：“湛小姐、薄小姐、殷小姐，卜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今天的太阳真明媚啊，不是吗。”

“……”

不等湛清许回话，克里斯琴脚下一动，瞬间又跑去其他地方，随后是喊的气喘吁吁的托马斯。

托马斯若是喊的不那么大声，说不定就追上克里斯琴了，湛清许莫名想到。

而克里斯琴继续快乐的到处晃荡，和众人打招呼。

挽着头发，穿着简单，面色凌厉的柴余韵不知从哪里出现在克里斯琴面前，声音冰冷的说道：“麻烦您到您的位置上去，您的经纪人已经找您许久了，克里斯琴先生。”

“谨遵您的命令，我的女王。”克里斯琴挥着手，优雅的弯腰行礼，然后乖乖的转身去找经纪人。

随后终于逮到克里斯琴的托马斯看起来很想给克里斯琴一脚，但是看在克里斯琴的造型上，硬生生忍住，最后只能愤怒的对着克里斯琴咆哮道：“克里斯琴！”

闹剧结束，入口的湛清许和薄浅也被柴余韵看到。

柴余韵走过来，看着薄浅说道：“时间不等人，你们也尽快去找化妆师上妆。”

湛清许和薄浅点头。

柴余韵说完，转身就走。

湛清许感觉柴余韵心情好像不太好，冷硬到周身仿佛带着冰渣，随时能冻伤人。

柴余韵刚说完安排，殷悦自告奋勇的和湛清许打招呼，先去找化妆师和化妆室。

不一会，殷悦跑回来，表示都安排好了，有空位，湛清许过去就能上妆。

“就是……”殷悦停顿道，“欧老师也在。”

湛清许露出疑惑的表情，欧老师？谁？

殷悦小声说道：“就是欧寻月老师。”

湛清许觉得有点耳熟，认真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带着攻击性容貌的女人。

欧寻月，那个当初试镜不成大闹的欧寻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湛清许下意识问道。

殷悦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那个，湛姐，我们现在去吗？”

湛清许转头看向收起手机的薄浅，问道：“现在去吗。”

她倒是不怕，只是万一闹出什么，必然会对《沧海》拍摄造成一些影响。

湛清许不太想发生这样的事。

薄浅平静的说道：“欧寻月能出现，应该是投资方那边换掉其他人的名额，总要碰面的。”

湛清许点头。

三人刚走到化妆室，化着人鱼妆的欧寻月便被助理推着出来。

几人碰面，互相看了一眼，湛清许注意到这个助理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令人意外的是欧寻月竟然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冷冷的棱了薄浅一眼，安静的让助理推着去她待的地方。

湛清许莫名觉得，这场戏的拍摄过程，恐怕会变成现实比戏更戏剧性。

欧寻月出来之后，加上之前殷悦说的那个位置，化妆室正好空出两个位置。

湛清许能和薄浅一起上妆。

等到开拍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眼前的巨大绿幕场地上，或高或低的台子和威亚。

贵族装扮的克里斯琴和金发金尾人鱼装扮的莉莉相拥在画面聚焦点。

其次是，处于最高台子的薄浅和吊着威亚在下方呈游动姿态的湛清许，俯视与仰视。

其后是，紫发的欧寻月和男三饰演者。

最后是人鱼群演和水手群演。

拍出需要的海报照后，是个人宣传照。

这也就是为什么欧寻月她们也需要化全妆的原因，海报里包括湛清许她们都会做模糊处理，只凸显出男女主和电影故事背景。

一般来说，湛清许她们是不要化全妆，带个特效妆就可以。

但因为个人宣传照，便都化了全妆。

傍晚，拍摄结束，湛清许由殷悦推着去卸妆的路上，再次碰到了欧寻月。

面前的路只够过去两个人。

薄浅礼貌的说道：“欧老师，您先。”

“不了，让小辈先吧。”欧寻月看着湛清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殷悦不知所措，湛清许说道：“谢谢前辈。”

殷悦赶紧推着湛清许往化妆室走。

薄浅刚想动。

“薄老师，不介意和我一起走吧。”欧寻月声音不小。

“当然不介意。”薄浅态度冷淡，却也礼貌到让人无可挑剔态度。

说是走，欧寻月站在路中间却没有走的意思，其他人见此情况也远远的绕开，宁愿从另一条路走，也不想一不小心扯进什么事里。

尤其，一个薄浅，一个欧寻月，无论是自身地位实力，还是背后的势力，哪一个都不简单，一看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湛清许真的挺好看的，不是么。”欧寻月双手环臂，前言不搭后语的突然说道。

薄浅眸光冰冷的看着欧寻月，声音清冷的说道：“欧前辈，有话直说，我还等着卸妆。”

“那好，薄老师，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不管湛清许你玩没玩腻，你要是敢让她拿到不属于她的东西，我就敢让她‘自愿’放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圣女果的那些事，她们不想签湛清许的，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去签湛清许，你我心知肚明。”欧寻月恶狠狠的说着，眉目间尽是不择手段的狠厉。

说完，欧寻月又换了一副慵懒的语调说道：“这次就算了，估计湛清许也挺缺钱的吧，这消失的一年是整容去了吧，真要那么严重的车祸，脸估计不能看，现在看起来还过得去，保养费估计不少。”

“欧前辈，如果只是这些话，没必要找我说的，您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您想要的反应，说给您的助理听，她或许还能表现出惊恐或者震惊给您看。”薄浅平静的回道。

“你怎么知道没用，你这不就回我话了？平时薄老师对人对事可是爱答不理的。”欧寻月嘲讽的笑道。

“也是。”薄浅点头，看着欧寻月缓缓的勾起嘴角，带着美瞳的灰色眼瞳露出阴沉扭曲的神色，像是一条已经吐信的毒蛇，“湛清许，你动不了，因为，你就连柴余韵都动不了。你有什么能力、又凭什么资格去动我护着的清许呢。”

薄浅的模样实在像是要择人而噬，欧寻月竟一时心底发凉，脚下差点后退一步，这样的薄浅有点可怕。

回过神来，欧寻月恼羞成怒，故作镇定的夸张四下转头，捂嘴佯装惊讶的说道：“我就说薄老师怎么这个样子啦，原来是没有人了。”

放下环着的手臂，欧寻月睨着薄浅不屑的说道：“我动了又如何，你还以为是一年以前，现在的湛清许除了似是而非的过往虚名她还剩什么，就算是一年前，也不见得是我该怕她！

至于柴余韵，和湛清许有什么关系，你倒是会拉人当挡箭牌，真想让其他人看看你这副真实的嘴脸，人间精灵？笑死，咬人的狗还差不多。”

薄浅收起脸上的笑，平静的看着欧寻月，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的扎到欧寻月的软肋。

“你以为是因为你想，所以查礼塞你进剧组的吗，不如，我们看看查礼会不会来这里探班。”

“不可能！”欧寻月下意识的喊道，她注意过查礼的行程，草莓集团最近有很多事，查礼不可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至少不可能为她，但剧组还有其他人可以让查礼这样不远万里来一趟吗。

薄浅无意看欧寻月脸上换脸似的表演，微笑着说道：“你的相信与否是你的事情，欧前辈，我先走了。”

“你……”欧寻月厉声，吞下接下来的话语，转身匆匆离开。

比起在这里和薄浅吵架，自然是金主有可能找其他人这件事更严重。

也不知是找经纪人、还是问查礼、又或者是……去看柴余韵了。

看着欧寻月离开，薄浅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像是演出的一场剧落幕，平静到漠然，冰冷的毫无生气。

欧寻月说错了，她没有真面目，她只会根据需要，表演出合适的表情和情绪，以达到她的各种目的。

湛清许喜欢温和、喜欢温柔、喜欢稳定、喜欢不带压迫气质的人，那她便是这样的人。

阴险两面三刀，是适合欧寻月的，那她便是这幅模样，欧寻月太过愚蠢，永远不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

比如柴余韵，比如……湛清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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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一次恋爱（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