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位在10分钟后就失去了悬念，蜘蛛带动节奏完全起飞。虽然蓝方强开能力一般，但顺风形势下的单带也能让对面陷入慢性死亡。

对面的上野直接在全体频道吵了起来，还算顺风的ADC出言调节，被上野混合双打，心态也跟着爆炸，也开始打字，“赶快投，游戏已经完蛋了，放我去收获一局没有糟糕上野的胜利吧。”

口头劝降的情况并不少见，又不是职业比赛，战况一旦开始恶性循环，大家都会选择投降去赢下下一把。

游戏结束，宋澈拿了MVP，迅速重新进入排队。他的分数太高，又是和另一位王者1000分双排，不抓紧的话等待时间就会非常长。

虽然也有前辈会在排位的等待时间玩些气人小游戏增添乐趣，玩弄粉丝的血压，但宋澈身为新人选手，直播做事总要更收敛谨慎些，因此往往只是静坐等待，和抖内聊聊天。

他斜靠在电竞椅上，偶尔随便说两句没营养的话。

等待的间隙变得格外漫长，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鼠标上摩挲，视线几次三番地飘向那个依旧灰暗的头像。一种混合着期待和些许焦躁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今天……会上线吗？

正在实在无事可做的尴尬时分，上一把的亚索辅助适时发来消息。

IRT Space：Carpet酱~在直播吗？

BG Carpet：即将结束了，会再排一把艾克。

IRT Space：教学局吗？Fighting，保持住第一名的话，我也会为你高兴。

IRT Space：会有惊喜哦。

BG Carpet：完全不期待。

BG Carpet：而且我们明明只差三天，请李扶砚选手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李扶砚是Space的本名，他比宋澈只大三天，但因为生日是12月31日，所以总喜欢以哥哥的身份自居，调笑宋澈生活中糊里糊涂的行为。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宋澈正奇怪着，放在镜头外的手机却忽然亮了起来，他模糊地瞄了一眼，发现正是Space选手发来的信息。

李扶砚：今天不开会吧？下播之后来吃夜宵~你们基地门口的汤饭，一点半见。

李扶砚：记得把我们甜甜也叫上，我们好久没见了，跟他说哥哥请他吃猪肉汤饭。

宋澈借着倒水的名义离开镜头范围，回复了会准时到达的消息。顺便凑到对面隔间没开直播的小上单那里，伸手关掉他的麦后，轻声告知他这份邀约。

小上单本名姜栎支，由于游戏ID的意思是种甜食，年纪又小，这群不正经的哥哥们背地里总是戏称他为甜甜。

此刻他听到能和扶砚哥一起吃夜宵，眼睛都亮了几分，连忙催促宋澈快去排。

“到底谁才是和你同队的人啊？”宋澈被小上单催促地轻推着腰。

“是澈哥，是最最厉害的Carpet哥啦！但是这不是很久没见扶砚哥了吗。”姜栎支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回嘴，“所以澈哥赶快回去工作，我不和你双排了，这样会快很多。”

等宋澈端着水杯坐回座位，DDDDDonuts圣诞驯鹿波比的头像早已消失在了队列中。

“真是无情啊。”他和观众打了声招呼，边调整耳机位置，边告知了因为高分王者排队实在太慢，所以上野决定各自单排的消息。

非常凑巧的是，当宋澈的艾克进入游戏后，发现对面情人节限定皮肤的菲奥娜正是由姜栎支操刀。弹幕列表一时间充斥着各类笑声的拟声词。

“呀。”宋澈挑眉，“最后一局排到Donuts，是巧合吗？”

“那这把我们就努力教会这孩子一个道理吧——没有耐心地抛弃哥哥，深夜不待不遵守门禁而跑出去玩，是要承受恶果的。”

反正这个版本，军训上单就完事了。

——

顺利赢下这一局Rank，宋澈向观众道声“辛苦了”就光速下播。他给生活经理大致报备去向，经理没拦着，只是提醒他明天中午十一点要开有关于下赛季人员变动的会议，尽量早些回基地，不要再外面通宵。

宋澈心里猜想，十有**就是宣布小上单加入一队的事情。他回宿舍随意披上件私服外套，又换了条能穿出去的外裤。然后和早已换好衣服的姜栎支汇合，一同往汤饭铺子散步而去。

路上姜栎支忿忿地宣称最后一把游戏输掉纯粹是打野差距，都是打野带崩三路，才害得菲奥娜的i9没有研发成功。

宋澈懒得理他，只顾着低头摆弄手机，一条条回复私人消息。

就在他回复Space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出发的同一时刻，那个沉寂已久的头像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宋澈的手指微微一顿，立刻切出了与Space的聊天窗口。

——五小时前——

Carpet：我到赛休季了，今天把直播任务完成了。

——刚刚——

Quietus：恭喜。可以休息了吗？

Carpet：战队要求我注意保持韩服第一。

Quietus：是呢，就像乘着魔法飞毯一样登顶了。

Carpet：......我的意思是，所以要不要双排？

Quietus：跟我？

Carpet：嗯，来吗？

Quietus：我打Rank队友运很差，你跟我一起会碰到很多奇怪的人。

Quietus：会变得不好上分，让可爱的pet无偿加班听起来太可怜了。

Carpet：没关系。

Carpet：不影响。

Carpet：你玩赛娜和悠米也不影响。

Carpet：等等，我要收回这句话。说得像胜负与哥无关一样。并不是我的本意。

Quietus：HH很善良的猫爬架，不错不错。

Carpet：来吧。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宋澈不由得轻轻皱眉。他盯着那短短的对话，反复审视。可惜此时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不方便再盯着手机不放。

这家小店距离基地不远，步行只需要不到五分钟，因此成为BG选手们吃腻了食堂后的首选。

推门进入时清脆的铃铛响起，两人在摆放着免洗洗手液和花朵香料的小小玄关脱下了外套。

壁挂电视正播放着今天下午冒泡赛的赛后复盘，英雄们炫目的技能特效依次闪过，又被定格在屏幕上逐帧审视。

侧身通过屏风，宋澈一眼看到李扶砚窝在靠墙某张桌子的角落，单手撑着头往玄关处望，面前点好的汤饭和小食正呼呼悠悠地冒着热气。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空闲的手举到半空向示意他们。

宋澈和姜栎支向相熟的店长打了招呼，直径落座。

李扶砚冲宋澈挤挤眼睛算是打招呼，手上则开了瓶汽水递给姜栎支，“栎支快来，给你点了海带汤，还有些烫，先喝这个吧。汤饭也都是你的。”

“哇塞，谢谢扶砚哥。”姜栎支接过玻璃瓶，此刻有些神采奕奕的感觉。

宋澈摘了眼镜，边给弟弟整理外套边问，“你还辛苦老板娘专门做海带汤干什么？”

“当然是提前给栎支庆祝生日啊，你还是不是同队的哥哥了？”李扶砚借机开宋澈的玩笑，“栎支，我当初就劝你不要跟他走，BG的食堂那么差，把你都养瘦了。”

“还好啦扶砚哥，是我训练期间总是吃不下东西，才会变瘦的。”姜栎支为俱乐部的食堂阿姨和哥哥辩解，“而且是哥提前太多，我的生日是在下月初才对。”

“这么说的话，现在明明是休赛季，栎支应该多长肉哦。”李扶砚把肉挑出拨到姜栎支的餐碟中，“再说，我每次见到你都开心到想庆祝，和是不是生日没有关系。”

“不要老是这么逗我，坏心眼。”小上单乖乖闷头吃哥哥夹来的肉，“我也很想和哥多见面，可惜最近因为合同，随意双排都不可以。”

“而且扶砚哥又转辅助了，要和队伍的新AD多练习才行吧？”

“不用担心我，栎支你和我们一起三排就好。你选卢锡安和我走下，至于ADC……让他自己打野去，抓下就完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BG食堂是什么样子的？”宋澈一看这对上辅马上就要丢掉打野和射手自己联动，打岔道，“之前从没听说过你来过，是我还在当训练生那会吗？”

李扶砚和姜栎支听到这问题相视笑起来。

李扶砚打趣他：“这话说得，像你会关心自己的训练生同期有谁似的。”

“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姜栎支大力摇晃宋澈的队服衣袖。

宋澈叹息，伸手拨楞开上单，整理被弄乱的发丝和外套。

他一不说话，身上那种惹眼的冷淡感就又回来了，显得整个人远远的。

姜栎支没由来地心虚，呈乖巧状坐好。

“放心，我不会拐了你的上单去走下的。”李扶砚挑了串炸丸子吃，“不过，难道当初你没经过这一遭？”

“我三年前也是16岁的天才ADC好不好，一级联赛因为年纪无法上场就算了，收到几乎全部次级联赛队伍的首发邀请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当时我借机把各大基地全部亲身走访遍了，综合评价，IRT的生活环境绝对是最好的。”

“没有，我接触这款游戏没多久便直接来的BG，排位登顶前队伍就已经跟我签完下赛季的首发合同了。我也不想在自由市场折腾。”

宋澈也是第一次听李扶砚聊起队伍挑选的话题，问道，“你就不考虑考虑战队强度？IRT在次级都只算是中游。”

“那是我去之前。我的加入难道还不能让IRT在次级联赛成为第一名吗？”李扶砚反问，“别跟我说，你连把队伍带到一级联赛的自信都没有。”

姜栎支听到这位哥哥的发言不由得把脸埋在汤饭中偷笑起来。

宋澈说道，“你不要再给栎支灌输稀奇古怪的观念了，原来你不是也说吗，‘不考虑队伍强度，不想夺冠，我打什么职业？’”

“这是两回事。”李扶砚小幅度挥舞着竹签抗议，另一只手搭在姜栎支肩上，“我们线上和你这个打野可不一样哦，没有能C的信心，我还打什么ADCarry？”

“那哥为什么转辅助位了呢？”姜栎支吹着勺子里的汤，咽了一大口。

“说起这个就头疼，我们的新AD是个天才，也是个新人。他没有像我们这样经历过系统的学习，运营意识很差，还不明白怎么赢这个游戏。”李扶砚回答得轻易。

“虽然不想承认，但近两年选手们游戏水平的差距的确在缩小，这个游戏已经很难，或者说不需要靠极端的个人能力赢下了，我们打比赛时更多依靠的是所谓决策。而他的指挥，有时候真是让我们教练气得脱发。”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地展现出笑意。

“他在AD这个位置上的天赋远远高于他作辅助的，但是我可是全才哦。由我这个队伍内对游戏版本理解最快的人承担指挥，我认为是迎合版本和实际情况的一种改变。”

“今年也确实收获了更好的结果。我们两个加起来，就算被评论席称为‘次级联赛最强下路组合’，我还觉得在屈才呢。”

姜栎支无脑地崇拜道，“没错，扶砚哥上了一级联赛也是最强辅助！”

宋澈就当上单的狂言是耳旁风。

他知道，去年的IRT也参加了升级赛，身为ADC的李扶砚极限Carry，仍然遗憾落败。

而今年的IRT线上实力硬要说的话比前一年还有所削弱，却依靠野辅双游的出色节奏成功升级。纵观近些年来的版本发展，个人英雄主义不可避免地走向被集体配合替代的终局。

在宋澈的观点中，一局游戏就好比提着木桶的1800米长跑，用时无关紧要，胜负点在于谁容器中留下的水更多。如果线上选手的个人能力是木板，那么野辅的任务就是给容器盖上盖子。

当然，在必要时刻，他们也能化身锥子去捅破对手的木桶。

“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样？”宋澈问道，“继续跟着IRT打，还是转会其他队伍？你现在已经完全符合一级联赛的登场条件了。”

“去其他俱乐部打替补辅助吗，我当初就是想打首发才去的IRT。”李扶砚摇摇头，他两年前，刚满17岁就收到过数家一级联赛俱乐部的试训邀请，如果他愿意，当时就去了。

“至于IRT，没希望。我自己也清楚，选手个人能力的差距不是所谓的指挥能弥补的。”

“可是哥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姜栎支疑惑道。

“就像拳击要分量级。IRT进入上级联赛，就像最轻量级选手去参加重量级比赛，战斗直觉再强也很难取得胜利。”宋澈看着被矛盾发言弄晕的小上单，补充道。

“也对，他们可能没有实感，其实这种情况在一级联赛才比较常见。”李扶砚笑着举例，“栎支，你在青训赛上见过中路沙皇打发条，十五分钟被压将近五十刀吗？”

姜栎支刚从青训营里被捞上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震惊地摇了摇头，“没有。”

但他又想了想，估计是回忆起了自己刚才的菲奥娜，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道，“对线没被压，但是KDA有点惨的倒是见过。但rank不能算数吧......”

“这是今年初的杯赛，我们IRT的替补中单亲自打出来的数据。”李扶砚平静道，“也是我们的签运不好，他在次级联赛也算是很顶尖的蓝领中单，结果去杯赛打了个BO3被爆了两把线，从此之后把把炸线。就是打完这场他才变成替补的。”

姜栎支光听就觉得痛苦，连忙理解地点点头，“那扶砚哥，你计划好下赛季怎么办了吗？”

李扶砚在对面上野的注视中，露出了一个奇妙的笑容，“你们还记得冬均吗？就是我提到过的，我们队的那位小AD。虽然受限于年龄和经验，他没什么名气，外人提起时也总把他称作‘Space的AD’，但我觉得，他是真的很有天赋。”

“或许那个孩子，会给这个游戏带来惊喜。”

宋澈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他飞快地低下头，屏幕如愿以偿地亮起。

——刚刚——

Quietus：最近工作太忙，新赛季账号掉到钻石了，等我这几天先把号打上大师。

Carpet：好。

Carpet：我会满怀期待地度过每一天的。

Quietus：别急，一旦行动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Quietus：不辜负pet的心意，是合格master的义务。

Carpet：XD

此处有我精心涉及的冷笑话，韩服大师段位的英文名也是Master，得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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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