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着篮球走到运动场外。

这时已经有一些高中生在商量着5V5或者3V3。

竺云直接走进球场，和那些高中生站在一起。

他们没说几句，秦怀楚就看到高中生们直拍自己的胸口，甚至还想搂竺云的肩膀。

竺云用最快的速度融入进了高中生群体。

秦怀楚将带来的旅行袋放在了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长椅上。

竺云和高中生们说了几句，抬手往后指了一下。

秦怀楚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认为竺云大概要来找他了。

竺云不知又和高中生说了句什么，再回头看向他的时候，露出非常好看的笑容。

秦怀楚站了起来，看着竺云抱着篮球跑到自己面前。

“我刚说要加入到他们的斗牛比赛里，他们一开始还不乐意，说看到你的身高，就知道你一定会打球。”竺云笑着说完，把篮球往秦怀楚怀里一扔，“怎么样？你要不要露两手？”

秦怀楚稳稳接住了球，同时感觉竺云扔球的力度有点大。

他跟着竺云走到球场上，和那些高中生站在一起。

高中生们大都一米八出头，秦怀楚的确是当中最高的那个。

他沉默无话，就更显得高深莫测。

高中生们商量过后，把他们当中个子最小的那个男生推了出来。

“公平起见，你们带他打吧，他是高一新生，刚加入校队不到一个月。”高中生领头的那个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

他们打了一小节，秦怀楚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湿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队胜出两分，得分几乎全由竺云完成。

最后一个三分直接反超，是因为竺云传球给了那个小个子男生，被他成功投进去一个三分球。

秦怀楚原本是对面高中生眼里最大的敌手，也用了最多时间去防守，却没想到是队伍里最菜鸡的一个。

高中生们中场休息时仍忍不住频频往秦怀楚这边看，他们不太懂，这人长这么高，怎么会是个虚架子。

秦怀楚平时的确经常锻炼，篮球也偶尔会打，但从来没参加过斗牛。

他打完了这一小节，多少获得了一些经验。

再上场时，那些高中生纷纷去防守得分后卫竺云，竺云在篮框下找不到投篮机会，转而将球传给了右后方。

秦怀楚准确无误地突进，在队友高中生之前接住了这一球。

秦怀楚身体往后跳了一步，高高跃起之后，非常有准头地投进了一球。

他以为自己成功投进了一个三分球，直到计分板给他们队加了个2分。

他回头一看，自己往后跳的这一步踩到了三分线，并没能到达三分线后方。

原来是他计算失误了。

“刚那球进得很漂亮。”这时竺云跑了过来，轻轻一撞他的肩膀。

秦怀楚跟这群高中生打了两节球，已经弄懂了他们的一些肢体语言。

比如撞肩膀，代表的是好哥们儿真牛逼的意思。

但竺云撞完之后还回头冲他笑，秦怀楚就觉得不应该是“好哥们儿”的意味。

秦怀楚为了表示回应，在裁判发球之前走到竺云面前，伸手摸了一下竺云额前湿润的发丝。

“中场休息的时候记得把卫衣脱下，你出汗了。”秦怀楚低声说。

竺云其实不是易出汗的体质，但他现在体质偏虚弱，出汗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秦怀楚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陪竺云打球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们很快结束了第二小节，竺云听话地走到一旁，一扬手脱下了卫衣。

秦怀楚从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往回走的时候眼睛忽地睁圆了。

竺云在卫衣里只穿了一件浅蓝色背心，这背心显然不是他的，恐怕是他们从竺云的房子里拿回一些衣物，被竺云偷偷换上了。

竺云把卫衣一脱，肩膀到手臂就完全暴露在冬日的空气里。

他低着头，背心因为沾了汗水而紧贴他的皮肤，印出两侧蝴蝶骨的纤美形状。

秦怀楚跟他离了三步远，清楚地看到竺云颈后的几颗汗珠落入背心深处。

在那件薄薄的背心下方，仿佛有一张饥渴的嘴，将竺云身体的水分牢牢吸住。

秦怀楚大步走过去，他已经看到那些高中生都在转头看着竺云了。

他将自己带来的旅行袋拉开，拿出一件牛仔外套，披在了竺云肩上。

“不打了，我们回家。”秦怀楚搂住竺云的肩膀，把他挡在自己身前。

“不打了？这才打了两小节。”竺云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嗯，不打了，你身体未愈，不能出这么多汗。”秦怀楚面不改色，并且有理有据。

“但是跟他们说好了，要打完这一局的。”竺云指了一下那群高中生。

“让其他人来跟他们打，”秦怀楚抬起下巴，指向球场边排队等着的其他高中生，“那些人等了这么久，应该不介意接受这个残局。”

“他们是不介意，但是我还没打过瘾啊。”竺云小声嘟囔。

“下次我再来陪你打。”秦怀楚凑近他耳边说了句。

竺云没说话，只是睁大眼看着秦怀楚靠近的高挺鼻梁。

“但是前提是——”秦怀楚补充，“你不能再穿这件背心。”

竺云眨了眨眼睛：“啊？”

秦怀楚面色平静，仿佛自己没说过那句离谱的话。

他一手拿着旅行袋，将竺云那件卫衣一并提着，另一手虚虚地搭在竺云肩头。

他们先是去球场上和那几个高中生道别。

秦怀楚依旧表情冷硬且没什么感情：“不好意思，家里有急事，我跟他要先走了。”

相比之下，满脸笑容的竺云亲切无比：“祝你们在这次篮球赛取得好成绩，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打球啊。”

高中生领头点了点头，眼神往秦怀楚虚握在竺云肩头的手指看了几眼：“你们是两兄弟？所以要一起回家？”

秦怀楚冷漠地无视了这个问题，拉着竺云转身离开了球场。

竺云很想否认，但奈何秦怀楚脚步飞快，他只来得及转头向那几个高中生挥挥手。

两人离开运动场的范围，秦怀楚放开了搂在竺云肩上的手。

竺云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这时他脚步一顿，小声说了句：“他会那么问，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就不像是一对儿吧。”

这句被秦怀楚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怎么不像一对儿，我倒觉得我们很相配，”秦怀楚低头看着他，“我就应该把结婚证带上，让他看看我们的结婚照。”

竺云：“……”

虽然有些哑口无言，竺云仍非常迅速地调整了状态，很是单纯地说：“我们的结婚照，我都没见过呢，拍得好看吗？”

秦怀楚回忆了一下：“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

“什么？”

“看过的人都说我们很般配。”

秦怀楚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已经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领完结婚证之后就把它塞在了某个抽屉的最底层，再也没拿出来看过。

竺云说：“一会儿回家，你拿结婚照给我看看吧。”

秦怀楚毫不犹豫：“这有何难？”

他们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停车场。

这时一台凯美瑞疾驰进来，停在了他们身旁的停车位上。

下车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拿着文件夹，急匆匆地往外走。

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刹住了脚步。

中年男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秦怀楚。

“秦总？是秦总吧？刚才接到您的电话，我正在教育局处理点事情，现在才急急忙忙赶回来，”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热情地向秦怀楚握手，“不好意思，秦总，您光临明途实在是本校的荣幸，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秦怀楚微微抬手，马上被中年男人一把握住。

他垂眼看着对方那张红光满面的圆脸，点了点头：“张校长，你好。”

他曾为明途中学捐赠图书馆，和张校长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就只有一面。

刚才他给张校长打电话，让张校长卖自己个面子，想过会因此而和这所学校牵扯出更多的利益往来。

但既然是竺云想来，他总是愿意支持的。

而且，他刚作出承诺，以后还会再带竺云过来。

“吃饭就不必了，只是我们以后可能还会借用贵校的篮球场，会再麻烦到张校长。”秦怀楚声音平淡地说。

“篮球场？”张校长一愣，“是想借我们篮球场办个什么活动吗？”

老实说，他一直感觉自己学校的运动场太破旧了，如果秦怀楚能看得上，倒让他感觉受宠若惊。

QZ集团总部那么大一幢大楼，不至于没个员工运动休闲的场所。

而且，说不定，秦怀楚用着用着，就大手一挥，把他们运动场也给翻新了呢。

“不是想办活动，只是想借你们的场地打打篮球。”秦怀楚淡淡地说。

张校长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呆愣着没说话。

秦怀楚注意到竺云仍旧站在他身后，他似乎在安静地听自己说话，静下来的眉眼又十足地像失忆前的竺云。

但那个竺云一定没办法听他和张校长聊这么多场面话，毕竟竺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最讨厌应酬。

竺云似乎察觉到秦怀楚的眼神，向秦怀楚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

秦怀楚心里一软，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侧。

“这位是？”张校长似乎这时候才留意到秦怀楚身边这个漂亮安静的年轻人。

“他是QZ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同时也是我老婆，”秦怀楚介绍，“忘了跟你说，他也曾经毕业于明途中学，他叫竺云，你有印象么？”

秦怀楚这么一说，张校长马上想了起来。

竺云在明途短暂地念过一年半的时间，是明途曾经传诵一时的天才学生。

跳过一次级，后来还直接保送去了京大。

张校长之所以没能当场认出来，是因为竺云的外表变化很大。

或者应该说，竺云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气质却仿佛变了个人。

QZ的现任总裁秦怀楚已婚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少有人知道秦怀楚的老婆是个男人。

更少人知道，嫁给秦怀楚的就是当年那个天才竺云。

张校长小心地瞄了竺云一眼，发现对方正用一种清明通透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坦坦荡荡，反而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身为一校之长，背负着教育上千名学生的责任，怎么能对早已合法的同性婚姻抱有异样眼光呢。

张校长马上调整了表情，用非常真诚的语气说了句：“我有印象，竺先生可是我们学校当年的明星学员，秦总跟竺先生一看就很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本是一句略显虚伪的恭维，没想到却让秦怀楚非常受用。

秦怀楚挺直了腰杆，并且轻轻一捏竺云的手。

竺云一抬头，发现他的眼神在传递着一个讯息：

——我说了我们很般配吧，这不就得到证实了。

秦总：我不允许有人说我们不般配。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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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