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就要回去了吗?”
“公主,”谢复归回首,看着公主的视线说不出的复杂,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公主,我需要回去一趟,亲自去将母亲接来。”
“母亲自然是要接的。”宁仪公主微笑,脸上并无恼意。
谢复归长出一口气,他本以为公主会生气,没想到竟然并未生气,想到这,他的神情轻松了一些,笑道:“多谢公主。”
“你我夫妻一体,哪里需要‘谢’,”宁仪公主依然面带微笑,却下意识捂着肚子,“夫君要去接母亲,我也去收拾一番。”
谢复归愕然,回过神来见宁仪公主正让人搀着慢吞吞往外走,原先三五步的路,竟是走了十几步都没能走完,连忙上前将人拦住:“公主,此事怎么敢烦劳公主,太医说公主胎位不稳,需要好好休息,切不可旅途劳顿。”
“夫君不必多说,”宁仪公主摇头,“夫君要回乡接母亲,这是大事,怎可以让夫君一人回去,夫君也不必劝说了,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车马行李。”
“可公主的身体……”旁边的丫鬟似是不忍心,小声劝说。
另一个丫鬟见状,也连忙开口:“公主,太医说了,公主身体不好,若是旅途劳顿,怕是会发生意外。”
“闭嘴,”宁仪公主皱眉呵斥,“既是去见夫君的母亲,哪里能因为这点事就推三阻四,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说着,她带着人就要走出屋子。
谢复归见状,连忙上前:“公主,我不回去了,我回一直等着公主,等……等公主诞子,再……再一同回去见母亲。”
说这话事,他的话语中很是无奈,但眼下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宁仪公主一定要陪着他一起回去,真出了事,谁都担不了责。
“这怎么能行?”宁仪公主轻轻皱起眉头,“自你我成亲,你便一直被事务缠绕,也没有机会回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确实应该会一趟家,夫君不必在意,虽然我这胎位不稳,但我们回去,总是在车马之上,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她说完,旁边的丫鬟开始担忧:“公主可不要小瞧了这路途劳顿,如今在京城还好,可以随时请太医诊治,这去了乡下,万一有个什么,不说孩子,怕是公主……公主也……”
“可母亲那里……”宁仪公主叹气。
“不回了,”谢复归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叫人去信一封,将此事与母亲说清楚,非是公主与我不愿回去,实在是形势不能,母亲一想宽宏大度,绝不会责怪你我。”
“夫君……”宁仪公主眼巴巴地看着谢复归,眼神中满是深情爱意。
“公主身体要紧,”谢复归主动上前扶着人,“方才公主情绪大起大落,怕是不舒服,还是叫人去请太医来为公主瞧瞧吧。”
这话说完,谢复归顿了顿:“不,还是我亲自去请。”
一番折腾,宁仪公主回房休息,谢复归则带了人去请太医。
谢复归离开之后,先前柔弱颓然的宁仪公主状态很快便发生了改变。
先前几次开口的丫鬟蹲在她身旁,一边按腿一边说话:“公主还在担心驸马爷在乡下的原配妻子吗?”
“担心?本公主可不担心,”宁仪公主冷笑,“不过是区区一个村妇,哪里有值得担心的地方。”
“那公主怎么不叫驸马爷回乡接母亲?”丫鬟好奇询问。
“他倒是孝顺,”宁仪公主动了动身体,让自己舒服一些,“先前本公主叫人跟驸马套过话,他对那原配倒没什么想法,可耐不住他母亲对那原配视若亲女,再等等吧,等这孩子生下来,本公主与驸马一同回去,落个孝顺名义,也顺便处理那原配的事。”
“公主的打算是?”丫鬟再问。
宁仪公主捏着手指:“她若是识趣,给点金银打发便是,可她要是不识趣,本公主也不是没有容人之心,叫她当个妾室也没什么。”
“公主仁慈。”
宁仪公主笑了,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驸马如今都住在公主府里,那女人进来自然也该住在公主府,到时候她过的如何,全捏在她手里,还不是任她处置?
……
“阿嚏——!!!”
“怎么打喷嚏了?没事吧?”莫红梅紧张地看着罗珍容。
“没事没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有点痒,”罗珍容随意摆手,目光一直看着不远处正在收尾的瓷窑,“娘,等着瓷窑开起来,溪南村要是能发展好,以后大家的日子也能比现在好很多,没准还能顿顿都吃上肉呢。”
“哎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莫红梅笑着说道,想着顿顿吃肉,还是咽了下口水,目光再回到瓷窑上,也比之前要热切了一些,“这小程也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多久,就建了个瓷厂,娘听说他现在再做什么……实验?”
“对,”罗珍容点头,“说是进展差不多了。”
她对烧瓷是一窍不通,但程松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先前她随口说起“实验”,程松觉得是个好法子,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耐着性子研究用什么法子烧瓷会更好点。
农村里别的没有,就是灶头多,而这灶头跟烧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颇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
程松在不久之前叫人搭了一个迷你的烧瓷实验区,这段时间一直都埋头在做实验,倒真叫他做出了点东西。
“这敢情好,”莫红梅眯着眼笑,“我听说外头这瓷器价格差的也大,差点的几文钱就可以买到,好点的得好几两呢,我也不想别的,这小程要是能烧出几百文钱的瓷器,那就了不得了。”
罗珍容点头:“要真能烧出好的,以后这瓷厂肯定能落地。”
莫红梅回头看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原先她以为谢富贵这事一出,罗珍容会有很大的反应,没想到她不仅不在意,还主动招婿,让族里的人和县令都没了隔阂。
程松越好,她的心里就越能放松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谢富贵没有错。
莫红梅在心里叹了一声,她是知道谢富贵跟罗珍容没有成真正的夫妻,但凡之前谢富贵要在京里当驸马之前,亲自回来说一声,以罗珍容的性格,是断不会不同意和离的。
可谢富贵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只叫人送了一封和离书回来,像是生怕罗珍容缠着,才做出这样的事。
莫红梅想着先前收到的一封信,说谢富贵过几日就要回来,她还没跟罗珍容说,想着到时候等人回来了,叫谢富贵亲口跟罗珍容道个歉。
虽然罗珍容现在跟程松在一起日子也不错,可先前的事终究是谢富贵错了,这是应该道歉的。
“娘,我们回去吧,这瓷窑大概还得要几日才能开工。”罗珍容看瓷窑的建设再有条不紊进行当中,心里也挺高兴。
她是打算在这溪南村住一辈子的,溪南村越好意味着她以后的日子也能越好,她要是能在这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还算不错。
“好,”莫红梅牵着罗珍容的手回去,“族长昨日叫人送了些野味过来,有些老,娘早上的时候炖了,这会儿回去正好能吃。”
“娘,我听说大地方做菜用好些香料呢?”虽然从穿越之后,罗珍容就不挑食了,但她毕竟是在现代生活过的,有些肉食直接炖着吃,总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莫红梅想了想,点了点头:“成,娘回头去县里买。”
“娘不用花钱的。”罗珍容倒没有要浪费的意思,低声跟莫红梅说了香料的一些情况。
她说的主要是八角、桂皮、香叶这些天然的香料,而不是什么昂贵的需要繁复操作的香料,只是她实在是不辩农物,也很难找到对应的东西。
莫红梅一听,这个比去县里买可简单多了,立即点头:“成,这简单,娘回头再去山上的时候一定多注意点,给你找多点香料,做好吃的。”
“谢谢娘。”罗珍容笑着道谢。
两人虽然没有亲缘关系,但实际跟母女也差不了多少,唯一横着膈应的就是现在在京城的谢富贵。
索性她们也不打算说起这事。
到了家里,莫红梅去厨房看先前炖着的肉,罗珍容回了房间,打算拿点东西。
刚推开门,她就看到了背对着大门,正在换衣服的男人。
她下意识回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程松快速穿上衣服,回头时就见到罗珍容的手落在门把上微微颤抖。
天色已经暗下,外头还留有一丝微光,罗珍容的手在偏黑的门板上,被门板衬托得格外白皙。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自己迫不及待拿着刚烧好的瓷器急匆匆回来,想要叫罗珍容看的缘故。
“娘子。”
“换……换好了吗?”
“换好了。”程松笑道,将手里东西拿起,面对着罗珍容,摊开平方在手里。
罗珍容回头,就看到他手里的小瓷碗,眼神立即亮了起来:“哇,好漂亮的小瓷碗。”
程松将手里的小瓷碗送到罗珍容手边。
罗珍容接过,小心把玩着。
昏暗的天色下,不管是小瓷碗,还是那双把玩着瓷碗的手,都格外引人注目。
程松眼神炙热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庆幸的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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