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回到寝室时是晚上九点,况野站在门口,里面的灯开着,但寂静地好像没有人在一般。

他一边开门,一边想着其他两位室友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他们寝室是大二因为学校研究生扩招重新分配的,满打满算,寝室四人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况野倒是和寝室内的人都相处得不错,但其他人之间平时几乎不说话,氛围也很怪异。

就比如此刻,寝室只有两个人。

况野刚推开门,寂静的寝室瞬间炸开两道男声。

一道凄凉婉转,大声哀嚎:“野!你可算回来了,快给我摸摸!”

一道冰冷似铁寒,简短有力:“滚开!我先。”这话是对前者说的。

况野站在门口,左右不知道该帮谁,于是在两人看向自己时,选择脱下斜挎包,走进浴室。

“我刚从健身房回来,先洗个澡。”

吵成一片的两个男生瞬间安静,一路目送着况野坚毅紧实的背膀被浴室的门挡住,眼神炙热地像是马上要对着他流哈喇子。

这种古怪的迹象要放在一般人身上,立马会察觉到不对劲。但况野不一样。

他是个直男,直到令人发指。前十九年,他醉心于学习,一门心思全都在考大学上,很少玩手机,就算是玩,也仅限于查找学习资料。因此,他在时代性向发展的浪潮中,被狠狠地丢弃在沙滩上。

况野眼中,男生是必定喜欢女生的。而室友对他说的“给我摸摸”此种类似行为,在他眼中,一概是出于对同性身材的赞赏。

洗完澡,况野套着老头背心出来,刚擦两下头发,就被室友围住。

身高一米八,身材纤细的蒋白露出胳膊,比在况野结实的臂膀旁:“野,你一个将来要当老师的,为什么比我一个艺术生还要白?”

况野擦着头,抽空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白吗?”也就是一般的小麦色吧。

陈简现在不和蒋白呛,同样点头说白。

况野原本的皮肤偏黄,想着可能是最近两个月去健身房流汗比较多,皮肤自然白了些。不过况野没放在心上,他对白不白的,没什么要求。

可此时,蒋白将手臂比到况野穿着老头背心的胸膛上:“手臂肯定是发现不了什么的,夏天都晒着。这里就明显了。”

陈简点头,一本正经:“对。”

况野随意擦了两下头发,面对两人的视线,问道:“要比吗?”他不太懂,男生和男生比白,好像没这个必要吧。但况野为人温和,说白了不就是比个肤色吗,也没什么的。

在两人齐齐点头后,况野随手脱掉了老头背心。

刚运动完不过十分钟的胸肌蓬勃有力,碎发掉落的水珠沿着颈脖一路向下,攀爬到粉红色的最巅峰时,短暂停留两秒,才似乎不情愿般坠下,没入况野黑色的休闲睡裤。

蒋白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在水珠停留时,低头将它含入口中,喉咙间紧到说不出话。

直到况野开口:“你们不是要比吗?愣着做什么?”

况野一脱下衣服,眼前两人都跟傻了似的,盯着他胸口瞧,以为是头发顺下去的水埋汰,他拍了两下,胸口水珠没了,但皮肤变红了。

随之变红的还有蒋白和陈简两人的脸。

好……好想咬。

况野着实不太懂眼前两人,刚开始说想要比肤色,他脱了衣服,又说想要咬,难不成这就是他和大城市的思想距离?还是说这是什么网上新出的梗?两个月了,他还是对蒋白有时冒出来的几个字眼,不理解。

他看了眼自己的胸膛,试图找出蒋白的点:“你想咬胸?男人的,有什么好咬的?”

蒋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他急得面红耳赤,疯狂想找办法找补。

况野在一边看得更是疑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蒋白。正打算继续追问,他抬头却看见方覃也站在一米开外,长袖外套拉到下巴处,不知道何时回来,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况野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也没再问蒋白的事,肩负起室长的责任,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蒋白松了口气,继续浪:“是不是衣服穿多了,热的?”

可偏生方覃也不按照正常流程走,他眼神**裸地盯着况野的胸膛,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咬什么?”

况野被他盯着,竟然觉得胸口一阵炙热,抓紧了老头背心,刚想套上,又听方覃也轻声开口:“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吗?”

结合自己的动作和目前的状况来说,况野最能理解的这句话意思是——别人能看自己的胸肌,但自己不给方覃也看。

况野抓着老头背心的手松开,心想这些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难懂?不过有人欣赏他练出来的身材,况野挺得意的,他关着膀子走到方覃也身边,带着哄小孩的意味:“你大概是发烧了。我屯了药,你去躺着,我给你冲一包。”

方覃也躺在床上,况野伸手想要探他的额头,下一秒却落了空。

况野:“怎么了?”

方覃也依旧在执着:“我可以吗?”

况野哭笑不得,分寝室两个月了,他和方覃也相处的时间最少,平时看他夏天长袖穿搭,一副禁欲疏离的模样,还以为他可能不太好相处,可没想到生病后的方覃也是这种模样。

为了探体温,况野点头说:“可以,你先别动我试试体温。”

方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不过也没拒绝的意思,况野就俯身贴过去,由于姿势的原因,他的胸距离方覃也不过十厘米的距离。

一旁的蒋白攥紧手,刚想上前将两人放开,却被陈简拦住。

“你做什么?方覃也没有那方面意思,你现在去了,怎么解释?”

陈简压着声音,蒋白听完只好作罢,况且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刚才况野的反问。

况野给方覃也泡了杯感冒灵,又说如果晚上还不舒服的话叫他,他给宿管打电话,陪他去趟医院。

嘱咐完后,况野才坐在床头打开手机,刚注意到界面上有宿舍停电的消息时,灯已经灭了。

寝室没有人玩手机,况野正打算打开手机电筒照亮。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夺走手机,并在况野想要询问时,捂住他的嘴。

况野心中陡然一惊,不过想着寝室就这几人,大概是玩闹两下,就没怎么动。

直到那人大手圈住自己两只手手腕,举过头顶时,况野才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胸口某处猛然一湿,况野瞬间炸开!

十九年都未曾追赶上的时代浪潮,在此刻将他汹涌扑来,沙滩上的况野被打的淋漓尽致,甚至于世界观差点崩塌。

按理说他这一年都在健身房健身,力气不小,但铭感处被人撕咬着,他根本无法集中用力,正打算张嘴呼叫时,又反应过来——

喊出声也太奇怪了吧……况且他还天天被室友夸身材好,喊了不自己打自己脸吗?

况野憋着气,多番纠结之下,放弃挣扎,装成一条死鱼任人宰割。而且不就是被咬一下胸吗?他一个大男人,就当是被狗咬了。

停电时间十分钟,况野想着等电来了,他总能找出是谁在捉弄他,可就在离来电一分钟前,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间离开。

况野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拿起老头背心给自己套上。

套上的瞬间,寝室来电了。

他看向床对面正发烧的方覃也,他大概是不舒服动了两下,此刻正面对自己的方向,双眼涣散,但唇角上扬,看起来不同于他平常的高冷,反倒傻傻的。

况野第一时间将方覃也排出在外。

随后他看向斜对面,陈简和蒋白脸色血红欲滴,一副刚才好像干了亏心事的模样。

况野问他们,停电的时候在做什么?

十分钟时间竟然没玩手机,这放在蒋白和陈简这俩冲浪前线的人根本不可能。

而最为可疑的是,两人竟然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刚才他们在做什么!

脑海中适时响起柯南侦破凶手时的音乐,那声原本况野不理解的“想咬”适时返场,况野被惊得五雷轰顶,原来想咬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想咬!

原来是他,蒋白。

况野想和蒋白好好聊一聊,毕竟欣赏身材是正常的,但觊觎同性的胸肌,还上升到啃咬上,肯定是有问题的。

可蒋白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拿着毛巾连忙去了卫生间,久久不出来。

况野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着决定先去刷牙。

刚走到阳台口,脚步一僵。

“蒋白,你别以为你刚才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是陈简的声音。

况野神色动容,想着寝室还是有正常人的。之前他还觉得陈简想要拍胸肌照片太奇怪拒绝了,现在看来陈简肯定是对艺术的追求。

蒋白昂着头:“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不用跟我装,因为我刚才也想要这么做。”

况野捏着杯子的手一紧,不是艺术的追求吗?

他与自己的牙刷杯对峙良久,最后放弃今晚的牙齿清洁活动,回到床上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最开始分寝,况野就察觉到这俩人的异常,不过况野前室友也经常冒些他听不太懂的梗,因此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己落伍了。

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室友根本是对他的胸肌有非分之想!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夜上网搜索应对之法,手指拨动间却让他看见更为震惊的内容——gay!

同性恋,这个词很好理解,但况野硬生生把它的中文英文解释反复看了五遍以上,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玩意。

男的还能喜欢男的?

他室友可能不仅是觊觎他的胸肌,还觊觎他整个人。

这样的室友,他还有两个。

哈,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太唐突了点?

况野用了半小时消化完这些,默默拉开薄被盖住自己。黑暗中,况野将直男的希望寄托在对床的方覃也身上。

*

阳台。

“蒋白,刚才要不是我拉着你,你是不是就要冲上去了?”

蒋白撇开脸:“那我也不没有冲上去吗?”

“那是因为我拉着你!”陈简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最开始说好了,要跟况野保持距离,我们都是gay,吓到他了怎么办?”

蒋白也知道,但况野在他面前,就是gay的天菜啊!

身材又好,不算太壮,但每块肌肉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各有各的美;更别说况野那种性格,刚才他照顾方覃也的时候,他也看见了,简直就是一整个男妈妈。

男妈妈,嘬嘬嘬嘬嘬!

“嘬你个头!”陈简给了蒋白脑袋一巴掌,“刚才况野都好像发现了什么,你这几天最好老实点,知道吗?”

蒋白有气无力:“好……”

*

况野一般不会晚起,但今天是个例外。他昨晚翻来覆去,一整宿睡不着觉,直到想出办法才有了困意,那时已是凌晨四点。

好在今天是周六,况野不用上课,他呆坐在床上,顶着一头炸毛朝上铺看去,发觉陈简和蒋白不在寝室时,才松了口气。

他昨晚想清楚了,是不是gay是别人的自由,他不会鄙视,但经过昨晚的被咬事件,况野只能接受自己在崆峒这条路上越行越远。

道不同不相为谋,况野决定减少蒋白和陈简两人的交流和接触。

他下床洗漱,脚刚落地,寝室忽然传来开门声,况野迅速拉开薄被重新躺回去,装睡。

进来的人脚步极轻,打开门后似乎也没什么动作,况野躺得着急,又不敢动,只好眯开半只眼睛瞧进来的人是谁。

对上那人的脸时,况野麻利掀开被子:“方覃也,是你啊。你病好了?”

方覃也恢复如初,黑色长袖外套将整个人包裹得严实,不食人间烟火的校草模样,只不过手上端着不太符合他形象的食堂打包盒饭。

“嗯,病好了,”方覃也眼中的况野扬起唇,“你很高兴?”

“进来的人是你,当然高兴。”现在只要回来的不是陈简和蒋白,况野都开心。

方覃也深深地看了况野一眼,把盒饭递过去:“请你的,昨天……”

况野没那么多讲究,但昨晚自己就给他冲了包感冒灵,犯不上请自己一顿饭,但人家打了,况野接过来说:“昨天没事,室友之间帮助是应该的。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你,”方覃也只在意前半句话,明显地停顿,“你知道了?”

“知道啊。”不就是况野昨晚生病的事吗?

饭盒里装了四个菜,两素两荤,口味偏淡,油少盐少,况野夹米饭时,手一抖,米饭全掉回去,同时伴随着况野的倒吸气。

真狠啊蒋白!真属狗的,咬人还实心的啊?

方覃也注意到况野蜷缩的位置,攥紧口袋里的药膏,正准备好好跟人道歉时,就见况野疼地眼眶泛红。

“gay真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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