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司瑜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邀约。
恒远的陈方煦在泊蓝包下了顶楼视野最好的包房,请他过去一叙。
司瑜在泊蓝有股份,对其中的运行机制了如指掌,陈方煦安排的那一桌山珍海味他看一眼就知道不便宜,是宴请高级贵宾的国宴规格。
他不得不怀疑一下这一桌酒宴的成分。
司瑜带了戚闻一同前往,到包房时发现陈方煦和陈煊已经在里面落座,见客人到了也是各自起身。
陈方煦和司瑜第一次见面没有握到手,这次他学聪明了,只是点头致意,将司瑜迎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戚闻自然也是跟在他身边坐下的。
陈方煦为他添茶:“司先生,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司瑜脱下西装外套递给戚闻,微微扬起唇角:“听说恒远股价跌了两个点,托你们的福,吃得好睡得香。”
陈方煦还没开腔,旁边的陈煊轻轻抖了一下:“……”
陈煊见到司瑜就犯怵,上回见面恐怕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司瑜觉得有趣,故意盯着陈煊看:“上回见面时间仓促,走得急,还没问贵公子在哪里高就。”
陈煊又抖了一下。
陈方煦似乎提起这个儿子就头痛:“高就谈不上,在公司里挂了个职,自然比不上戚闻聪明能干,司先生真是教导有方。”
这句恭维算是踩到了点上,司瑜赏脸地喝了一口热茶,说道:“我自然是不会拿戚闻和人比,能和他比的人也没有。”
陈方煦笑了笑,没说什么。
菜一道一道呈上来,转眼这顿饭吃到结束,陈方煦却还没有切入正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话家常,让人误以为这真是一顿普通的聚餐。
司瑜一直按兵不动,想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直到陈方煦唤服务生来开了一瓶上好的存酒,亲自为他倒酒时,他才发觉陈方煦今天过于殷勤了。
司瑜手一抬,将手掌盖在了杯口。
陈方煦无处倒酒,疑惑地看着他。
“戚闻,你先出去兜兜风。”
戚闻拿着司瑜的外套,手心浸出了薄汗。
姓陈的这阵仗,摆得分明像家宴。
“司先生——”
“去吧。”司瑜打断他,“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我。”
戚闻看了陈方煦一眼,对方仍然保持着得体斯文的微笑,还说:“陈煊,你吃好了也早点回去。”
“吃好了吃好了!戚闻,我们一起走吧。”
陈煊如获大赦,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催促着戚闻和他一同离开。
戚闻最后回头看了眼定定坐在位置上的司瑜,对方隔空朝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安抚他。
也对,他是司瑜,在哪里都不会吃亏,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倒霉的份。
戚闻抱着司瑜的外套离开包房,缓缓带上了门。
清场结束,包房里只剩下司瑜和陈方煦,司瑜便把话敞开了说。
“这么好的酒,陈董还是存着吧,以后派得上用场。”
陈方煦佯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美酒配美人,司先生不赏光,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场面能相配了。”
闻言,司瑜忽然笑出声,他将自己的酒杯放在玛瑙转盘上,转到了对面。
“配我的话,这酒又次了点。”
陈方煦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甚。
尽管领教过,此刻还是觉得——
司瑜这张嘴,毒得迷人。
“是我考虑不周,司先生喜欢什么酒,我让人安排。”
耐心耗尽,司瑜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没那个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干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陈方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想追求司先生。”
司瑜敛起笑容:“你倒是挺敢想。”
“当然想,司先生这样尊贵绝色的人,谁不想?”陈方煦说这话时的语气像个谦谦君子,“只不过我想得更多。”
“天域现在发展得如日中天,已然是A市金融圈的核心了,不过在外对拓展战略上似乎遇到了一些阻力。”
“恰好,恒远最近接触了一些外资,我想司先生或许会感兴趣。”
司瑜静静地听完,然后抬眼问他:“陈董这是要和我谈感情还是谈生意?”
陈方煦微微一笑:“先谈感情,再谈生意,何乐而不为。”
司瑜轻扯了一下嘴角:“那真是不巧了,你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陈方煦仍笑着,嘴角的弧度收了一些:“什么问题?”
司瑜挑了挑眉,慢慢靠上身后的椅背,吊足对方胃口,最后给予他会心一击:“我是上面那个。”
“什么?”陈方煦终于不笑了,表情格外错愕。
“很多人都和你有同样的困扰,不过没办法,天生的。”司瑜很没办法地起身,笑意里恶趣味十足,他太喜欢看自以为是的蠢货那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表情了。
“不,如果是司先生的话——”陈方煦似乎还想挽救一下,被司瑜一举击破。
“少来。”司瑜走到门口,拉开把手,回头时厉色非常,“就算你求着我上你也先照照镜子,你配吗?”
这话直白且难听,饶是陈方煦再好的涵养脸色也绷不住,忍不住回击:“那谁配?你养在身边的戚闻吗?”
“哈?”司瑜认为陈方煦一定是气极开始胡言乱语了,索性给他添一把火,争取让他在这而自燃,“是啊,戚闻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怎么样,嫉妒吗?你凭什么跟他比?”
说完,司瑜也不管身后的人是怎样的气急败坏,甩上门就走了。
人还没上电梯,泊蓝的经理不知从哪儿听说他人在顶楼,闻讯赶来。
“司先生,今天不知您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经理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刚好今天泊蓝的高级供货商在十八楼开品酒会,到了一批尖货,您看……”
司瑜挑了挑眉,声音愉悦道:“那就试试,送到我房间来。”
作为泊蓝大股东,司瑜在顶楼有一间长包房,里面配置齐全,和双人公寓的规格一致,他偶尔在外参加商业会议时会过来住一住。
经理不敢糊弄这尊大佛,拿上来的酒是稀有年份里顶好的。
口感醇厚,入喉丝滑,司瑜这种不贪杯的人都喝了不少,唯一有一点他不喜欢,后劲太足。
司瑜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给戚闻发了短信,之后便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
先前一同从泊蓝离开的陈煊和戚闻在一个十字路口起了点争执。
戚闻站在路边,面色难看,陈煊蹲在旁边死命拉着他的裤腿。
“你先松开我。”戚闻冷冰冰地说。
陈煊叛逆地抓紧他,当街耍起了无赖:“我不,除非你答应我和我一起去俱乐部。”
戚闻眉头深深皱起:“我不能走远,要在这里等司先生。”
“哎呀,你放心,他们没那么快完事,我们先去俱乐部玩一会儿再回来。”
戚闻忽然说:“什么意思?”
陈煊眼神飘了一下:“就是……他们大人谈生意罗里吧嗦,场面话说一圈下来黄花菜都凉了,且聊着呢,跟我走吧。”
戚闻今晚本就有点烦躁,现下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呆会儿,于是搪塞他:“下次吧。”
陈煊忽然抬头:“你都没有我联系方式,怎么下次?”
“……那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陈煊一只手仍然抓着戚闻,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从腰缝里摸出一张名片,顺手塞进戚闻手里那件外套的口袋里。
“不过今晚你还是不能走。”
“为什么?”
陈煊总算松开他站起来,双手插着兜:“因为我没开车来,但是低于五百万的车又坐不习惯,只能麻烦你送我了,天域和恒远毕竟还是合作关系,你总不见得让我自己走过去吧?不然我和司先生说说,请他评评理?”
“……”
陈煊心满意足地坐在戚闻的车上,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总之先把戚闻忽悠过去,到时候还能把他一个人丢那儿么?
再说……他侧眼看了看戚闻,目光在触到那英俊的侧脸时不自在地移开了。
陈煊说的俱乐部是一个高端夜店,今晚一个小众死亡金属乐队在那儿有个小型演唱会,非要拉着戚闻一块儿去,因为据说一个人去看演唱会是十级孤独症。
戚闻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很快到了地方,陈煊有点兴奋地解了安全带,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乐队。
“戚闻,快下车,我们从侧门进去。”
然而回复他的,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陈煊望着越窜越远的车尾气,不敢相信戚闻居然真的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送走陈煊后,戚闻掐着时间往回赶,下车时晚风拂过,有点凉意,他又回到车厢带上了司瑜的外套。
就在戚闻走到泊蓝门口把车钥匙丢给泊车的服务生时,他收到了司瑜的短信。
——到顶楼来接我。
戚闻的脚步倏然停下,接着转了个向,走到路边停下。
手机在显示那条短信耗空了最后一点电量,马路上车来车往,戚闻站在路边看了会儿车灯,大腿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司瑜的外套口袋里有一个小方形硬物凸出来了。
鬼使神差地,戚闻拿出那个镶着蓝宝的烟盒,取了一根司瑜的烟。
戚闻对烟草向来无感,不知引力从何而来,他咬住香烟,甚至没有点燃,只是在衔住烟嘴的那一刻,整个胸腔都被司瑜的味道填满,浓烈而具有侵略性。
正如他幻想过多次的那样。
戚闻仰起头,这里视野很开阔,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泊蓝的顶楼,正中间的总统套房仍然亮着灯。
像是某种信号。
过了一会儿,一个打满耳钉的俊秀青年过来搭讪。
“帅哥,一个人?需要帮忙点烟吗?”
戚闻盯着他手中的打火机,最终将香烟折进掌中:“不用了。”
估计时间差不多,司瑜应该结束了,戚闻迈开步子朝酒店顶楼进发,路过前台时取了一张房卡。
前台尊敬地将黑金色的房卡递给他:“戚闻先生是么?司先生交待了您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包房。”
戚闻接过房卡,嘲弄地扯了下嘴角。
司瑜只说要给他自由,哪管他自不自在。
到达顶楼司瑜的房间门口,戚闻停留了一会儿后才将房门刷开。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想象中的混乱场景并没有出现,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又或者另一人已经离开。戚闻愣了愣,带上门往里走,这才发现司瑜衣服都没换,穿着躺皱了衬衫仰卧在床上,脸颊上两块没晕开的酡红,被浓郁的酒气裹着。
“戚闻……倒水来。”司瑜迷迷糊糊间突然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动静,又或者他根本没醉得那么厉害。
戚闻的动作先于反应,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想扶司瑜起来。谁知司瑜起身起到一半,往他怀里潇洒一靠,找了个舒服姿势便又不省人事了。
“司先生……?”
戚闻凝视着怀里熟睡的人,一股痒意从牙根蔓延而出。
“司先生真是双标。”
“不让我碰酒,自己却喝得烂醉。”
他好双标,但他好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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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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