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夕同学,相关手续校方已经给你办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办公室取一下留存的文件……”
“怎么能让她取呢,王老师你不得亲自去送一趟?”
“戚夕你还在听吗?”
沉默了好久的戚夕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她侧头靠着副驾驶的椅背,目光透过车窗望向了大学城,临近傍晚正是大学城最热闹的时间段,窗外灯火灿然,被霓虹灯晕染的夜空彰显着年轻人独有的鲜活。
车窗隔断了外面世界的喧闹,戚夕柔顺的发丝垂在单薄的肩侧,她神色宁静未着言语,像是睡着了一样。
电话那头显然不止班导一个人,戚夕能想到那一办公室的校领导如临大敌地指挥着辅导员给自己打电话,恨不得把自己拴在校门的石碑上当吉祥物……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照片还会荣登明年的招生简章。
以上种种,只因为戚夕是一条人鱼。
“人们的抵抗力在逐年下降,我省人鱼的留存率一向很差,这就造成了很大的社会治安隐患,没有人鱼血清样剂,医疗团队也难为无米之炊,情绪崩坏的患者爆发式增加,我们不能只靠着政策倾斜苟延残喘吧……”
“校方承诺只要你留在本地,也不需要走上课考试之类的流程,到时候正常毕业……啊对对对,省内大学保研保博……包分配工作。”
电话那头打官腔的、画大饼的、得便宜卖乖的各方势力混杂在一起,吵得戚夕头疼。
两年前,她还只是一门心思准备高考的普通学生,呆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考一个普通二本大学,将来做一位普通的人民教师……这中规中矩的人生轨迹在十八岁那天全乱套了。
七月七日,戚夕出了高考场就晕倒了,考点门口的救护车把她拉去了医院。
那天雨很大,公交车紧急全面叫停,一路的绿灯在暴雨中骤然变成红灯,救护车猛地制动,在三甲医院门口调了个头,转而把她送去了本市的“特殊医院”。
她十八岁那天从高考场的分水岭出来,走上了人生的分水岭——分化成了一条人鱼。
众所周知,人鱼与人鱼的后代依旧是人鱼血统,但人鱼与人类的后代却是一个未知数,混血后代的新生儿只有很小的概率分化成人鱼,娘胎里生下来不是人鱼的话一辈子也就没机会了。
戚夕的情况十分特殊,出生时是纯人类血统,成年后却分化了人鱼,但是她的父母都是人类,各路亲戚也和人鱼八竿子打不着,人鱼血统是大风刮来的吗?
市特殊医院不敢接诊她,这医院是诊治人鱼的临床医院,几个月都没有一个患者,院长在得到通知的第一时间转移了戚夕的病床,把她送去了国内第一特殊医院。
没人通知她的父母,因为人鱼是社会公产,没人会采访两个纯人类的意见。
按照常理,发生了这么大一摊子奇事儿,省里的各方领导是要连夜开会的,但是反常的是,第一医院和往常一样平静。
那辆救护车开进去再没出来,与戚夕有关的一切都被天幕一般的大雨封存了起来——或者说,她被秘密地保护了起来。
而知道这件事儿的所有人像被施了法一样,不约而同的遗忘了那个大雨天,紧接着各类高考相关的话题吸引了社会各界的注意,一切重归平和与安静。
这件事情,戚夕甚至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因为她悲哀地发现,朝夕相处的亲人间竟然隔了一个种族,少女时期的种种往事像是被浓稠的雾裹携到了记忆深处,平凡的人生反而成为了一种奢求。
再后来,她想,大学生活,体验两年足够了。
作为社会公产,她得走出温室履行人鱼的义务了,于是前几天,组织内的成员给她和校方打了招呼,她以后不用去学校上学了。
蓝牙耳机提示了一声,又一通电话接了进来。
“路彦那个蠢货我也是服气了!要他低调处理,他倒好,就差把你是人鱼的事儿买个热搜了!这事儿你别操心,我们连夜去处理吧,不然记者能把你家小区踏平了。”
“别骂了别骂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实习,有些事情不懂,以后还得仰仗……”
“仰仗什么,仰仗我给你擦屁股吗?”
虽然电话那头的话风清奇,但戚夕却是难得地牵起了嘴角,她正要回复一句,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了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毁天灭地似的,还有人在扯着嗓子满屋子乱窜,不出几秒,对面的手机阵亡,通话自动断开。
戚夕:“……”
好在耳边可算清净下来了,戚夕抬手摘掉耳机,正要呼出一口气,后座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戚夕你快看热搜!”
正常人是根本不会对着戚夕这张冷脸活络起来的,但是不妨碍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女孩上身前倾,拧不动瓶盖的手硬生生把戚夕摇得没了脾气。
管它什么冷脸热脸,反正戚夕是被长发糊了一脸,她腾出一只手按住肩头作怪的爪子,冷冷道:“我还健在,不用使这么大力气。”
“那个……你那个什么……上热搜了!”后座上的女孩一口气没把话说完,吓得戚夕半口气差点没上来。
校方这么快就把我是人鱼消息传播出去了?戚夕气结,感觉自家团队那几个活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私下解决的手续,硬是惊动了市里的领导。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救近火。
“宋茹。”戚夕叫了她一声,半回头垂下眼说,“有些营销号就喜欢捕风捉影,虽然现在网络言论管控很严,但总有要钱不要命的营销号炒热度,你就当……”
话说一半,戚夕刻意压低的嗓音引女孩凑过来听,然后言语间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人鱼可以干预人类的思维,如果不出意外,听了这话的人会乖乖服从她的引导,指东不往西走。
“当什么?你在说啥?”宋茹倏地退开,浅栗色的及肩短发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差点给戚夕吃一嘴头发,“姓戚的,你家大明星发微博了,她可是万年不发博的,你确定也是营销号搞鬼?”
戚夕说话被打断以后,默不作声地往椅背上一靠,头也不回地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车内的气氛不错,一直沉默寡言的司机脱口插了句嘴:“难得遇到这么理智的追星族,这样追星才对,纯欣赏人家的作品,不该信的不信,不干预明星私人生活,也不做接机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宋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叔,你知道我俩打车去机场干嘛吗?我们是去接这位明星的机的!”
这偏远的大学城距离机场特别远,坐摇摇摆摆的公交得换四次车,网约车还要加跨省费那种,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星期生活费。
满面愁苦的司机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心说这些半大的年轻人啊……花着家里大人的钱去霍霍,说不定他们父母都舍不得花钱坐个头等舱。
他有点糟心地闭了嘴,可能是想到了自家读大学的孩子,感觉自己的每根胡茬都被生活的重担压折了。
过了一会儿,司机大叔又恹恹地问了一句:“同学是接哪位明星的机啊?”
戚夕惜字如金:“祈乔,唱歌的那个。”
听了这个名字,司机大叔很是喜闻乐道:“你不说后面那句我也知道,祈乔嘛,近几年唯一的歌坛天后,每年春晚压轴出场,我老妈最爱听她的歌,伴着广场舞~那叫一个得劲儿!”
戚夕木着脸没说话,可能有点嫌丢人。
“那可不是,祈乔的受众可不只您母亲,我们大学城那一块的商城,至少有小一半店内循环播放她的歌呢~”宋茹自然而然地接上司机师傅的话头,笑眯眯地说:“她出专辑,我们宿舍一姑娘一定要买个百十来张……哎,你瞅我干什么,我没有内涵你。”
戚夕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到底也没打断她的话题。
宋茹就笑嘻嘻地攀在戚夕肩头聊天:“夕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会很伤孩子的心的,就连说句话都得这样凑上来,怪不方便的。”
戚夕没说什么,习惯性的装没听见。
宋茹瞬哈哈大笑:“富婆我错了,您出钱爱坐哪儿就坐哪儿,我个蹭车的没资格发言,就算你开了天窗坐车顶上我也没意见。”
“你刚刚说祈乔发微博上热搜了,她不是没有私人微博号吗,确定不是工作室帮忙发的?”戚夕纡尊降贵地问了自家偶像的一声消息,仿佛多问一句会扫了她的兴一样。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家的大明星,求你自己看一眼手机好不好。”宋茹简单粗暴地把手机塞在戚夕怀里,“给,祈乔出事了。”
戚夕接过带着温热的手机,心情略微复杂,说真心话,她这个人寡淡的很,对什么粉粉黑黑的饭圈不感兴趣,之所以还保留着一些追星的习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未分化前的自己是歌后祈乔的狂热粉丝。
十八岁那年,人类戚夕分化成人鱼后,相当于整个身体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人类女孩保留的一些习惯遗忘过半,与人类的亲缘不可避免的开始变淡。
传说这是人鱼种族的劣根性——幼年只与同类相亲,青年时期最好相处,和任何生命体都能友好相处,分化后与其他生物的亲昵度呈现断崖式下跌。
成年后才意外分化的戚夕有幸没有经历前两个阶段,直接朝着分化后的最终体走了,所以现在的她,对很多东西都稀罕不起来——看到偶像的八卦跟看到快递派送通知一样,完全不存在小女生的那种悸动。
戚夕:“不过是飞机晚点罢了,大惊小怪干什么,去了机场她还没来的话,我们就不等她了,带身份证了吗?去附近酒店睡一晚,第二天再回校。”
正在旁听的司机听了这番高论,粗着脖子憋出两个字:“……厉害。”
宋茹则被自己口水狠狠噎了一下,咳了个满眼泪花。
哦,忘了,戚夕去接机已经是最大程度地给那位面子了,既然对方飞机晚点,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宋茹竖起一个大拇指:“戚夕你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粉丝。”
戚夕毫不客气:“谢谢夸奖。”
隔壁预收,好想要你们收藏一下啊。
岳瑶曾经是岑姝的师妹,后从仙门叛逃堕入魔界,混成魔尊后没多久,她的亲师姐岑姝给她来了个一剑穿心
死后,岳瑶的一缕残魂附在了一个死婴身上。
生魂入体,孩提大哭。
白衣仙人抱起孩子,轻轻唤道:“别怕。”
岳瑶一看……哟,这不是刚杀死自己的师姐吗?
下一秒,岑姝施法,让孩子开口叫道:“师,师,师父。”
岳瑶心惊胆战地捂着自己马甲,终于活到了成年
岳瑶:“法力回来了,我不干了,这徒弟谁爱装谁装去。”
为防止被岑姝抓回来,岳瑶特意传声恶心了她一把——师父,我不是故意要跑,是我大逆不道想要以下犯上啊!
闭关中的岑姝听闻,猛地睁开眼——心跳不止
闯完祸的岳瑶准备逃跑回自己的魔界,结果一转身,被破关而出的师父抓了个正着
岳瑶和往常一样迅速跪下承认错误:“师父,我成年了,你不能打我了。”
这一次,岑姝没有惩罚岳瑶。
她擦去嘴角的血,手指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啊,你都成年了。
下一秒,岑姝俯身挑起对方下巴:
……你说你喜欢我,那现在证明给我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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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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