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反鱼会研发出来的反人类的产品总是迅速更新换代的,“控斑”不知道发展到了第几代,已经不需要植入大脑了,它和R级神经毒素一样可以通过口服摄入,这一点戚夕她们的委员会并不知道,徐星远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舍友害了。

大多数人不会对同寝同食的好友设防,即使设防也不会想到这种不图财只害命的程度,就像寇占阳不放心那杯无事献殷勤的豆浆,不肯把它交给自己女朋友,于是纸杯里的豆浆换成了女朋友最爱喝的芋泥**奶绿。

可问题就出在寇占阳此人老实本分,多年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没事儿浪费食物,他到底没狠心把豆浆倒掉,竟趁着换杯子的功夫自己一口气喝了!

两位同时持有“控斑”的人不能同时被控制激活,如果撞一起产生相斥反应,就会发生不可控的危害,反鱼组织精心布局的棋局就会被搅乱,一切都将提前被扯出。

所以一个学校里,哪一块区域的哪个人需要被植入控斑都是经过计算好的,可这下都乱套了。尤其是寇占阳还因为体质特殊对控斑产生了不良反应,竟直接提前激活了躁乱情绪!

与此同时,反鱼总部眼见大网即将构成,最后一处重要接点却突然暗了下去,继而又亮起了不详的红光。

发现异常的成员着急地去询问负责人的意见,却怎么也找不到负责人的身影,多次致电无果后,他转而走向写字楼角落的私人办公室——这是他自己的办公室,负责人有时也会来这里坐会儿。

可就在他推开门后,门内的却不是原本的负责人,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但看外貌甚至有点磕碜的寒酸气。

“……是尹仁啊。”老人朝他露出个讪讪的笑脸:“你们负责人临时有点事儿,让我来传达意思——人鱼自治委员会的人已经走了,校内唯一的不稳定因素也被人接出校外了,我们可以提前激活所有的控斑了。”

尹仁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是司鱼院的人还在。”

“不碍事。”老人话音里还带着乡音,瞧着实在不是个圆滑活络的人。

“这……”尹仁皱眉把老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还是不敢相信负责人派了这么个又土又不会说话的老头来当传话者。

在反鱼组织,上层领导人往往都有一定的社会身份,他们或是能给组织带来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或是在某些部门有一定的话语权,甚至有人可以三言两语左右时局,不方便直接露面安排活动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反鱼组织总部套了个网红公司写字楼的壳子,安全得很,但是这些行事谨慎的大人物依旧会安排一两个传话的人来下达消息,比如尹仁就是其中一位首脑人物的密接,他熟知自己领导的行事风格——自家老大没那么多讲究,虽然经常混迹在组织内部,却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没人知道这位就是上层领导之一,所以这位有什么重要命令也不会让第三个人来传达。

毕竟自家领导最喜欢的就是亲至第一现场,亲自掌舵行事。

自家领导就是此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如今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领导一声不吭就没了消息还得依靠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才能传话?

“老先生,您真的见到我们领导了吗?领导还有没有吩咐的事情?”尹仁心说,毕竟您老人家瞧着不是很靠谱,而且这么大一件事领导不可能不让我知道。

话说完后,尹仁突然发现原本连说话都讪讪的老人神情变了,这老头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似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声音当即提高了几个度:“你不相信我?这么不尊重人吗!”

呦呵,色厉胆薄的老东西。

尹仁像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一样,吊起一边嘴角揶揄地看着老人。

老人确实气急了,他生气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自己被小瞧了,而是自己没本事把命令下达到位,万一误事儿了可怎么办啊!

突然,他脑海中想起一句话——

“他要是不信你怎么办……这还用问吗?直接把桌上的花盆摔他脸上,这样他肯定就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把花盆摔他脸上!

老人立刻伸手去够桌子上的小花盆——那是一对很可爱的白瓷花盆组,只有杯子蛋糕大小,上面贴了各式各样的贴纸,看得出主人很喜欢成龙历险记,老人一眼认出了上面的人物贴纸,小玉旁边那个是老爹,是一个啰里啰嗦的老头。

老人心一软,忽然舍不得把花盆摔碎了,就在这犹豫的功夫,尹仁一把端走了花盆。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老疯子,尹仁把花盆保护在自己怀里,恶声恶气地低头逼视着老人:“老东西,别动我桌上的东西,你是哪里来的假冒货?我们负责人从来没有指认过其他传话人,我一直都是……”

啪!

空气短暂地安静下来,尹仁捂了一下脸,然后一言不发地把花盆放回原位,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办公桌对面。

“老先生,是我们失礼了。”来人恭敬地朝老人一点头,然后转身训斥尹仁道:“你干什么吃的?负责人以为你去哪儿了,迫不得已都把私钥发我了!你知道密钥开启双通道的危险有多大!这种私钥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不然出了问题十个你都不够抵命的。”

尹仁咬着后槽牙灰溜溜地挨训,临走时还不忘瞪老人一眼。

老人看也没看他,直接对来人说:“抓紧时间,全面激活控斑。”

“收到!”

“收到。”

楼上的“咚咚”声再次响了起来,讲课再次被迫中断,“学委怎么还没回来?一班班长上去找找学委。”

几分钟前的学委还没进入走廊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往里面走了,一股冷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她一边上楼一边不安地刷着手机。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有人发了个消息——慎行楼A座七楼,最东面的教室里有人疯了,七楼的同学们别上课了,快跑。

也是在这时,校方各部门紧急通知@全体成员,所有老师和班导都收到一条醒目的通知——请在慎行楼上课的老师同学有序地撤离此楼,务必迅速且安静!

与之相反的是,慎行楼的同学们收到这条停课通知后,居然集体欢呼起来!

好在七楼只设了两个较大的公开课教室,而除了寇占阳所在的那一个教室,另外一个教室第一节并没有课,没人去管七楼的砸地声,那一声声恐怖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非常诡异。

学委并没有热爱作死的习惯,她权衡利弊后立刻转身下楼,一点都不想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她即将到楼下的时候,七楼突然传来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原来是搁置教室里的寇占阳听到了慎行楼其他同学的欢呼声,被种植控斑的人对声音和光线格外敏感,他们会本能地走向热闹的方向,他竟然顺着声音走出了教室!

在这之前,每天定时定点来清扫走廊的阿姨正好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学校特别叮嘱她不要上七楼,七楼有危险,负责任的阿姨听了以后并没多想,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七楼的通道门锁了,避免危险流窜到楼下危害其他同学的安全。

于是阿姨挨个锁好了七楼的门,就在她准备锁好最后一间教室的时候,那血腥气终于透过口罩传到了她鼻子里。

阿姨正要推开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她对上了一个猩红的瞳孔还有一个带血的凳子。

“啊!!!!!”阿姨足足愣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尖叫,她感觉手脚都软成了面条,当即瘫坐到了地上。

而这时的寇占阳却并没有呈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他呆呆地抬头仰望着什么,瞳孔有点涣散,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一样。

“阿姨,快起来!”

阿姨突然被人扶了一把,她撑着胳膊跪坐起来,见一位个子矮矮的女孩一把拽住门用力合住,同时拿出一根笔卡在了门缝里。

“我们走!”学委在极度震惊中头脑居然异常清醒,她扶起阿姨,沿着来时的通道往楼下走。

楼下的大家已经开始撤离了,楼道里闹哄哄的,两层楼之间的楼梯上,学委正打算悄悄拉着阿姨逃走,反手一拉,却摸到了一手血……

同一时间的校园里,一部分同学突然毫无预兆地仰头发呆,继而像是诈尸一样站起来往该走的地方走。

这些同学像是被.操控的棋子,一步步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棋局。

慎行楼A座,所有人都在往楼下疏散。

就在这时,徐星远逆着人群跑上了六楼。他辗转了好几个楼梯口,发现都被上了锁,心底的不安愈发严重。

他以为自己只是身体原因,或许是长期的学习让体内积累的负量态有点超标,也可能是过于担心自己唯一的朋友……

徐星远绕去了最后一个没上锁的楼梯口,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打架,好像他们在争夺着什么。

地上有血,但不是很多,就在这时,众人终于以压倒性胜利夺过了寇占阳手里的东西!

为首的男生拎起带血的凳子用力丢在一边,沉重的凳子在走廊发出一声巨响,徐星远肩膀一抖。

“兴兴,是你让我知道了人不可貌相,下次打架没你我不看。”一班班长积极表扬自家学委,“刚刚你真的不怕吗?我们一群男生都快吓死了!”

“我怕鬼和丧尸,不怕人。”个子矮矮的学委看大家一群人把寇占阳压在地上连个绑手的东西都没有,于是她大方地摘下发套递给自家班长,“先把他手绑起来。”

徐星远呆呆地走过去看着那个带血的凳子,他环顾四周,大家都活蹦乱跳地没有受伤……那凳子上这么大的血量是在哪儿沾的?

徐星远红着眼角:“同学,你们有没有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比我高一点,帅一点……”

学委小声说:“是不是穿着和你一样的卫衣?”

“对!”徐星远急切地跑在学委面前询问她,“他下楼了吗?”

学委突然不说话了。

徐星远抓着她衣服的手都在颤抖:“你不是说你见到他了吗?”

“你有病吧,别欺负我们班的人!”一班班长一把撕开徐星远的手:“我是班长,你有什么问题找我来,别对我们班女生动手动脚的。再说了,你要找人的话,自己又不是没腿,你不会上去瞧瞧啊?”

“别了,同学你先下楼吧。”学委挡在他俩之间,拽着自己班长的袖口把人往后拉。

本来这事儿很快就过去了,但一班班长被兴兴拉了下袖口,心里那股子“莽劲儿”就蹭地上来了,他将自己面前的女孩拥到后面,然后伸手一推徐星远:“给她道歉!”

徐星远神情有点恍惚,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呆呆地抬起头,那早已被植入的控斑瞬间夺走了他对自我的控制,编好的行为设定干扰了他的中枢神经,交替之间,他四肢百骸一麻,竟被那一推直接推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用力!”一班班长向兴兴解释:“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好!”学委兴兴见过寇占阳那幅仰头的模样,她心里涌现出一种很不好预感,“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徐星远”从地上爬了起来,瞳孔里是血一样的红色。残存的理智让他试图离开,但终于还是被控斑战胜,只能像个四肢不协调的木偶人一样歪歪扭扭地转过了身。

嗤嗤嗤……

那如同老旧收音机的噪音响起,吓傻了的一班班长急忙扭头,入目却是一片漆黑。

白天即使是停电也不可能这般黑……只有一种可能,他失明了。

“大家快走!”

可惜没人听到这句话,两位控斑植入者距离极其近时会产生互斥反应,他们周围百米以内的活物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神经干扰,具体症状便是五感的丢失。

滞留在楼梯间的几位被严重影响五感尽失,六楼还没有撤离的同学们也集体遭殃,失聪的,失明的,失声的齐聚一堂,大家像是被巨大的外力掐着脖子按进了黑洞里,无边的恐惧笼罩了所有人……

惨叫声接二连三,能发声的那些人也在盲目地跟着尖叫,还能看见的同学恨不得自戳双目,听觉尚在的人则更加恐惧。

四五楼的学生不明所以,想要凑前看热闹的和胆子小想离开的狭路相逢,把本就拥堵的楼梯赌得水泄不通……直到有人看到了从楼上滚落的尸体。

血顺着上下台阶的缝隙滴落,同时带来了恐惧和惊慌,大家再也顾不得秩序和礼貌,更有甚者居然踩着楼梯扶手往楼下跑!

金属的扶手不仅光滑倾斜角也大,那位胆子大的男生一个不小心踩空,从五楼翻落,砸倒楼下的一片,紧接着人群中爆发了更多的尖叫。

所有的不稳定情绪都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激发了出来,巧的是,正等声波定送塔恰好在前不久坏了,没了技术支持,人类的不良情绪像是海啸一样汹涌而来,恐慌在人群中疯狂传播……

拥挤,喧嚣,尖叫……眼看踩踏事故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推开了下行楼梯间的窗户!那本该做好防护的窗户居然是坏的!巨大的飘窗玻璃一碰就碎,一个藏在人群中的女孩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下去!

这是六楼!

众人吓了一跳,集体傻了眼,连尖叫声都停了。

片刻的光景,从七楼蔓延下来的次等声波和互斥干扰再次追上了人群,大家毫无预兆地陷入了丧失五感的困境中。

而更糟的是,下楼的路居然莫名其妙地堵死了!

有人轻轻问:“是不是谁都逃不出去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丢进静水中的碎石,破灭的希望如同散开的圈圈涟漪般波及了部分人,一个精神阈限较低的寸头男再也忍受不住,推开人群朝着破裂的飘窗奔去……

绝望这种东西就像一只野兽,一旦猖獗必定无差别攻击,其他听不见的同学虽然不明所以,但依然感受到了绝望,他们或是盲从或是惊惧,竟都顺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这是一场触目惊心的坠落,路过慎行楼附近的同学们远远地观望,不远处的中心广场上,一个穿着灰色连体运动服的女孩途经这里……捂住眼睛蹲在地上哭了。

“报告司长……高空防护网已就位,请做下一步指示。”

“悬空单位组再次检查防护网距离,预备多个替换组,临边单位组在近空往目标人群喷洒大量情绪镇定剂以及高浓度舒缓剂,地面单位组搭建防护气垫,第一营救队的司员进楼控制住躁乱分子。”祈乔雷厉风行地发号命令,她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路带风,“通知校方关闭校门,禁止任何人员出入……小陈,去把云教授送到广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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