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发

金桔很想问。

你是哪个贼?

也是这两秒的工夫,外头开始下起了雨,金桔起身去把衣服收了,又把门窗紧闭,再回来发现视频还撂着:“你怎么还没挂?”

林燊启动了车子,把手机卡在支架上,镜头对着自己:“你忙你的,我一会儿挂。”

所以,这是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好吧。

因为林燊的这个话,金桔把手机随意一放,坐在桌前把承诺书签完字,开始写起了今天的工作内容,以及明日的工作安排。

那头是车行走和按喇叭,这头是笔尖摩擦纸张,以及翻动书页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手机屏幕那头转换了场景,像是装在口袋里。

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再是钥匙搅动。

最后在光亮的房间听见一阵水流声。

一小时后,金桔把阅读的书折页,起身喝了杯水。

再回来,拿起手机一看,镜头里——

林燊脸意外的映在屏幕将画面占据,发丝上吊挂着的湿润砸下来,仿佛落了她脸上,金桔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突然一道轻笑。

像是把她定在了原地。

分明是隔着屏幕,金桔目光扫过他睡衣的领襟,鼻尖好似再次浮悦和唤醒起了记忆中那抹熟悉的气味,透着些许几乎不易察觉的甜苦的木质香。

几分回味中,金桔目光上移时,在一片清透的水润中,与他黝黑的眼瞳相望。

恍惚间,像是能够细数他眉眼的温柔缱绻,当你指尖触碰上感受到的则是清浅柔软。

金桔在这之间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果然,眼前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她心动。

她反应过来,当即紧张的与镜头恨不得拉开七尺宽的距离,就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偏生泛红的耳根不放过她。

莫名咂摸出几分暧昧的口味。

金桔在一片慌乱之中情急之下,啪地一下对准开关拍下去,狠狠咽了口唾沫。

镜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灯,关了。

这一趴来的属实突然,金桔吸了吸鼻子,拙劣地道:“风太大,电停了。”

可视频那头还明晃晃亮着。

“噢,”林燊嘴角弯起,漫不经心耙了下头发,眼尾撩着懒,“那还真巧。”

像是没读懂他的意有所指,金桔干巴巴笑了笑。

林燊也没有戳床她,随意耙了两下发,没什么劲儿地往电竞椅上一坐,微仰着脸对着光洒下来的方向,恰巧避开了淡了些许的一侧。

金桔看呆了片刻,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不敢再犯。

“桔妹。”林燊喊她。

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金桔感到几分奇妙,但还是应声:“嗯?”

“你,”林燊舔了舔唇,目光笔直地盯着她看,语气很淡又显认真,“这——”

可比林燊话语先一步来临的是沉闷叩门以及压着气格外火大的凌厉语气:“林燊,出来下。”

少见的连名带姓,到了嘴边的——

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没有的话,

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想追你?

要不要考虑给个机会?

几句林燊前前后后酝酿了准备了好多年的话卡再次在了嗓子里。

他有种预感,就好像

现在不说,以后再无机会。

冥冥之中金桔有种预感,仿佛那桩悬而未决又密不透风的心事终于要迎来了属于它的妥善的安置,连带着心跳也错漏了半拍。

不知是不是谷满那句话造成的缘故。

但当门又一次扣响,男人语气明显地不耐了,林燊及时阻断了这个念头,锁上屏幕去开门:“我有点事,你先挂了吧。”

内心忐忑紧张期待万分交织的金桔咬紧了唇瓣。

摊开手一掌汗淋淋。

正当挂断之际,电话里隐约传来了尖锐的怒不可遏,金桔短暂的迟疑着听见——

“林燊,你今年几岁了,打架没够是不是?”

“当着我的面为什么还要跟弟弟动手?”

“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要不要看心理医生?”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劈头盖脸,林燊早习惯了,声线透着冷:“你说是就是。”

“我说是就是?!”女人说,“我说让你听话懂事点你怎么不听?你是不是就是要处处跟我对着干?报复我这么多年把你丢在姥姥家没管过你?还是你姥姥姥爷教不好你!”

林燊吹着眸轻吐了口气,依旧平淡:“原来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没管我。”

“我没管过你?我没管过你!”女人是独生女,加上家境非凡一不留神就对谁意见都很大,走到哪里不管年龄大小不分长幼尊卑一贯只有自己指责他人的份,猛然间听见这些,哪里受得了这样云淡风轻却字里行间透着道德谴责的话,一时竟气红了眼口不择言,“这么多年,你吃住穿行哪一样不是我跟你爸给的钱,我们不管你住得上这样的房子?你现在还跟着姥姥姥爷住在干休所那个破烂大院里。我们不管你你哪儿来的肆意挥霍的资本,你能眼睛不眨往俱乐部砸两千万,现在来说我们不管你?你还真是跟你姥爷一个死鬼y——”

男人眼看林燊脸色不对,立刻出声打断:“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林燊冷着脸:“你不准说我姥爷。”

“别说气话。”男人一拍他肩膀。

听罢,女人冷笑道:“所以他那个兵匪样你学了个十成十。”

“好了,你也别说了。”

然而男人的话不起作用,这话像是触了林燊的逆鳞,他的话掷地有声——

“你能说我,不能说我姥姥姥爷,是他们把我带大的。从小姥爷带我练体能教我打拳,初高中,姥爷没退休前,别的同学都是父母接送,只有我,每天跟着交通运输车上下学,但是我并不觉得我姥姥姥爷把我教的不好。”

“姥爷从小就教我‘男子汉大丈夫,既要顶天立地也要有责任有担当,要想做事要能做事要做实事,要直面矛盾要敢于出头,哪怕临上战场宁死也不要当逃兵,看人做事不论嘴皮论实干’,姥爷把我教的很好,这些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让您失望了。”

“干休所怎么了,我没觉得破烂,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

“另外,既然以前没打算管,以后也不用管了。”

“啪,”女人暴跳如雷一拍茶几,强硬地转移重点,“这就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吗?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你为什么大人的事,你打给谁看的!是不是打给我看的!”

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男人左拦右阻叫不住任何一个,干脆抄起手边的茶杯朝地上一砸,低吼道:“叫你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怎么就是不听!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了他还不够伤自尊吗?!”

“还有你,你也是,非要跟你妈犟嘴干什么,让着她点能死啊!”

林燊嘴唇一张,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他大手一指:

“滚回你房间去!”

不愉快的结束,林燊在男人的轰赶下回了房间,隔着门板隐隐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女人说:“我管他我还错了吗?”

男人气也没过去,压着嗓音说:“这么多年没管过他,现在来管他,有用吗?我当初说什么,要把孩子带在身边,你就是不同意,现在好了吧,你满意了吧!”

“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那个时候有多难你不知道啊!”女人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立场。

“那个时候再苦捱一捱也就过去了,”男人说,“你把他丢你妈那儿的时候,妈就跟你说了,你不管他他以后就跟你没感情,你非要说不管他。”

“······”

两人一个怪一个,最后吵了什么林燊不知道,他回到房间戴上耳机趴在床上睡着了。

深感这些话听着不太合适的金桔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落了一夜的雨水没有要停的意思,老天爷哭得稀里哗啦。

金桔换好衣裳洗漱好,在纸箱堆积的角落的粮食盒里摸了个面包,反手拎起另一袋已经打包好的袋子,又打了把伞。

上完课之后,给四组山头上的老奶送了吃食,又陪着吃了饭聊了会儿天。

从山上下来,金桔眼看着这场瓢泼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要收阵的趋势。

金桔便顺路朝着村长家去了,可村长说上半年雨水少,下半年雨水多也正常,但金桔在这较比前两年的正常中嗅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泥黄的水冲到水泥路,两侧水量已经到脚踝了。

又两天,隔壁说着明天回来的人没了影,雨水依旧哗着。

直到晚上断电才让金桔真正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金桔眼皮一跳,放下笔捞起伞,顶着大雨出门时,看见了穿着雨衣的一行村委干部打着手电筒往另一方向走,连忙询问了是发生了什么。

“听说七组电缆倒了。”扶贫办女同事摆手回了她一嘴,“小金啊,你快去跟大家说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别恐慌。”

“我现在去。”

大雨倾盆,金桔动员了距离最近的村民,领着大伙挨家挨户敲门。

可这种情况下,问题无法及时得到解决,安抚情绪和问询得到得不到及时处理的需求在这一刻不起半点作用。

因为这家有幼儿,金桔掏出口袋里唯一一个充电宝,递给她叮嘱:“看好小宝,照顾好自己,吃的喝的尽量往二三楼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来。因为你一个人解决不了,凡是等我们回来!”

“好!”女人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小金书记,你···”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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