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今早城西巷口又发现三具尸首!”
“什么?又死三个?”
繁华市井的茶摊下围坐四五个闲谈男子,首言之人点头继续道:“是啊!据说死状惨烈,有一具尸首被吃得连头都不剩!”
众人乍舌,只觉后背发凉。
发起话题之人抓起茶摊桌上瓜子,放进嘴里摇头叹息:“你们说说,这都什么事儿!这日子过得都心惊胆战的,搞得我家那婆娘落日时分就让我回家,害得我想去醉香楼转转都不行!哎!”
“这时候你还想着去醉香楼,你胆儿可真大。”
“这也不怪老刘,也不想想这月都死多少人了,搞得人心惶惶的,光听着我都害怕。”
其中一人寻出端倪:“可有查到凶手?”
那人道:“是傀儡。”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面色大变。
“傀儡?”
“怎么可能还有傀儡作祟!十五年前那鬼蜮女魔头就死了,哪还有人能操纵这种邪祟!”
“就是,无凭无据的,别吓唬人啊老刘。”
名为老刘的人冷哼一声,将瓜子皮吐到地上:“跟你们说了又不信,我今早亲耳听到我家那口子住城西的堂兄说,看到几个穿白衣的修仙门派弟子在探查此事,别人亲口说的是傀儡作祟!还能有假?”
众人脸色苍白:“天呐!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可那女魔头不是死十几年了吗?怎么还有这种邪魔外道?”
“谁知道呢?”
众人一顿摇头,无声叹息。
…
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道明朗男声。
“据说她死前留有一子!想都不用想,必是那小魔头来寻仇来了!”
其中一人从外围人群里探出头来,大约十七八岁模样,此刻正嬉皮笑脸混迹到人群内部。他悄无声息坐到桌前,为自己斟茶,自顾自喝起来。
“这人谁啊?”
“没见过…”
“你谁啊你!”老刘见他喝自己茶水,也不客气。
少年身形极为欣长,身着一件暗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祥云宽边锦带,坠着一串极其响亮的铃铛。乌黑长发用一根金丝卷云纹发带高高竖起,模样生得极好!
他将茶杯放下,微微眯眼嬉笑道:“渴了。讨杯水喝。”
“你小子去去去…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敢喝你刘爷爷茶!”老刘说着便将此人连拉带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是你的吗你就喝?”
少年也不恼,只觉无趣,浅笑两声转身就走:“小气小气!”
等到少年退出人群,众人才接着刚的话题小声探讨。
“哪儿来的啊这人?”
“不知道啊,看他那打扮,应是哪家世家公子哥吧。就那发带估摸着都值不少银子。”
“管他的呢,不过他刚说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谢渊行你们知道吗?”
“谢渊行?你说的是那乱月宗的谢渊行?”
“正是!”
“据说当年就这谢渊行与那女魔头暗渡陈仓,无媒苟合生下一子!”
“我也听过这事!不过乱月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想来不太可能,许是坊间传闻吧!”
“怎么可能是传闻!据说那谢渊行为了这女魔头都自尽了!”
“自尽了?”
“是啊!这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很快被乱月宗掩盖下来了。”
“难怪许久没听见乱月宗消息了。”
其中一人叹息:“哎,可惜了,谢渊行也算是一代少年英才,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白白枉送性命。”
“就是啊!可惜啦,也不知道那妖女使了什么邪术!真是该死!”
“不错!现在又闹出傀儡,真是死了都不安生!我看当年那十几道灭魂雷还是劈少了!就该让这种邪魔外道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就是!也不知道四大宗当时怎么想的,怎么能斩草除根不除根呢!”
嘭…
一声巨响,茶桌瞬间四分五裂。街上纷纷投来诧异目光,刚闲谈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跌坐在地,尘土飞扬。
“怎么回事!”
“桌子怎么裂了!”
其中一人灰头土脸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发现那碎板桌角紧紧镶嵌着一枚金叶子。那人瞬间清醒,两眼放光手疾眼快将金叶子抢到手中,他不敢出声。
他贼眉鼠眼扫视四周,见众人没发现,心下松口气。
“茶水钱。”
远处传来方才少年慵懒声音。
他怔怔循声望去,只能在人群中依稀瞥见那黑衣少年恣意洒脱的背影。
街道热闹非凡,喧嚣闹市。
卖猪肉的屠夫阵阵吆喝,见谢回身姿不凡贵气逼人,咧嘴笑道:“这位小公子,要不要瞧瞧俺这肉?最后两块儿了保准新鲜。”
谢回没停步挑眉喵了一眼,刚走两步,却又想到什么停下了下来。他目光落到案板上的猪头肉上。心中忍不住将某位姓梦的少年的身影重叠。
当然,最吸引他的,当是那屠夫腰间的黄符包。
招邪符?
这玩意与普通的驱邪符模样上并无一二,外行人压根看不出差别。
傀儡。招邪符。
谢回心中冷笑,看来,是来对了。
谢回忽的笑出声:“好肉!这猪头我要啦!”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枚金叶子放到案板上,“不用找了。”
“好咧!公子大气!”店家瞬间见钱眼开,他这个一辈子就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公子!于是他将猪头肉急急忙忙打包递给他,恭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谢回挑眉接过肉:“客套话不用讲,跟你打听个事儿。”
“公子算是问对人了,俺在这块儿生活了几十年,就没俺不知道的。公子有啥想知道的,俺知无不言!”
谢回:“你这黄符瞧着倒不错,从何而来啊?”
屠夫低头看了一眼,憨笑:“公子有所不知,这是俺婆娘今早刚从衡岳门求来的,说是驱邪用的。”
衡岳门。
冀州最大宗门,名门正派代表之首。居然会画招邪符?
“哦~原来如此。”谢回微微探身,声音放低了些:“敢问,这衡宗门仙府坐落何处?”
“出了城门,往北走三十里,公子就能见到一条上山的小道。衡岳门便在山顶。”屠夫仔细打量他一番:“公子也是去衡岳门求符纸保平安的吗?”
符纸?
要论画符,他谢回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啊…对,实不相瞒最近梦魇缠身,既已千里迢迢来到这冀州,顺道也去求张符纸保平安吧。”谢回用食指撩了撩额前碎发,继续打探:“只是在下心中有些疑惑,这衡岳门向来以修仙为主,为何会突然画起符咒。”
屠夫:“公子有所不知,最近这城内怪事连连,恐有妖邪作祟,衡岳门便画了这符纸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保平安。您还别说,俺带上之后感觉神清气爽,心里也不发慌了。”
谢回内心尴尬:可不是神清气爽吗。这玩意儿白日吸食阳气,夜间阴气旺盛。估摸着不出今夜子时,这屠夫便会殒命。
“多谢。”谢回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到屠夫面前:“你我有缘,此物曾与你。亥时将其放至里衣,有安神助眠功效。”
正是一枚血符。
屠夫见状连连回绝:“公子使不得,您给俺的金叶子已经够贵重了。怎可再收公子的东西。”
“不值钱的小物件。”谢回将它塞到屠夫手里,提着猪头肉就悠悠转身:“收着吧,切记放至里衣。”
“那便多谢公子。”
谢回也不着急去衡岳门,反倒是就在屠夫的肉摊子不不远处的河边柳树上小憩。
既已知晓那招邪符的来处便不着急,他倒想看看这衡岳门下一步到底想干嘛。
谢回半靠着树干,双手抱头为枕,嘴里叼着根细长柳枝,一只脚支起来,另一只脚垂下,悠闲的晃悠着。
冀州的柳树偏大,潺潺流水声伴着闹市的吆喝,鲜少有人能注意到树上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红日渐渐落下。集市的喧闹逐渐褪去,过往行人形色匆匆,摊主们七零八落的收拾回家,街坊酒楼也火急火燎闭门谢客。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街道变得清清冷冷,再不见半个人影,萧条无比,全然不似白日闹市。
等到天色变暗,谢回原本紧阖的眼,忽得缓缓睁开。
有人来了。
貌似还不少……
谢回懒洋洋的单手支着头,寻着脚步声望去。只见河边小桥上走来十来位白衣少年。
这群人穿戴整洁有素,全是统一的白色飘逸长衫,手持佩剑,个个仙风道骨,咋一眼望去仙气飘飘。
其中为首之人样貌惊为天人,面若寒霜,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分明与他人着同样服饰,气场却是截然不同,周身散发的冰冷,让谢回瞄一眼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眸子落到为首之人腰间的玉牌。
长庆,宁家?
要说四大仙门,分别是冀州衡岳门,广陵乱月宗,扶余锦都会,还有就是这长庆宁家了。
宁家与其他三大仙门不同,世代名宗,家规森严。因行事磊落,逢乱必出,惩奸除恶,仙风道骨闻名天下。其中宁家四大公子最为出名,世人将其尊称为‘风花雪月’,在仙门百家中极具盛名。
此人手持一柄通体雪白长剑,剑柄刻有雪花图样,剑鞘雕刻着飘逸云纹图案。
无华。
此剑名为无华,正是闻名天下宁家排行老三的雪公子佩剑。
雪公子,宁桑。
宁家果然不负逢乱必出的美名,只是谢回没想到宁家会派宁桑前来。
这位爷据说从小天资卓越,在同龄师门师兄弟里修为最高,但偏偏天性冷淡,不善言辞。
谢回挑眉不禁细细打量起宁桑来,心道:果然是仙风道骨,超然出尘,怪不得那么多女修爱慕。
一行人刚走到树下,不远处的弄堂里传来急促的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别杀我!别杀我!”
谢回与宁家这群人齐齐往那边望去,还未等谢回反应,只见那群白衣少年已然冲进了弄堂。
谢回挑眉:这么快。
紧接着将嘴里的柳树枝揣到怀里,足尖轻点飞身跃起跟了过去。
谢回身轻如燕几下便落到一处房梁,漆黑的弄堂小巷里只听见阵阵哐当声。
宁家几名修士正在同傀儡斗成一片,剑气四溢。
宁桑持剑立于一旁,明月清风。
他身边是跌坐着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大汉,想来应是刚刚求救之人。
此刻那大汉早已被吓得目瞪口呆,三魂没了七魄,他的腰间同样系着那屠夫一样的黄符。
谢回摸了摸下巴:同样的招邪符,难道这傀儡出自衡岳门?
可衡岳门乃名门正派,在世家门派中也算是头号家族,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怎么会炼制傀儡,然后贼喊追贼?
谢回心中有些发怵,傀儡术是鬼蜮的东西,难道衡岳门中有鬼蜮之人?
现如今,看来得去趟衡岳门。
一共五只傀儡,从品相上看只能算下乘。约莫着也就死了个把星期的死尸炼制而成,且看这傀儡质量不太行。
想来是炼制这傀儡之人并不擅长此术,倒像是半路出家的练手子。
谢回正思考着,忽的感觉一道冰冷目光袭来,紧接着是一柄寒剑快如闪电朝面门袭来。
好在谢回反应够快,掌心拍地腾空跃起。
他微微侧身刚好与那寒剑错身躲过,强大的剑气削落了谢回两根散落的发丝,轻飘飘的在空中打了个转。
好快的剑!
这是谢回的第一感觉。
那柄寒剑狠狠扎在房梁之上,白瓦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定睛一看,剑身细长灵动,薄如蝉翼。在月光照耀之下,赫然亮出两个大字。
无华!
第一次写文,好紧张!文笔不好之处,或者错别字,还望宝宝指出且多多海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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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起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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