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婷给她揉揉,贴了暖宝宝,就坐在椅子上,“不去医院吗?”
“不用,没事儿,歇一会儿就好。”薛雁扯出个笑脸,“哎,你今天没上班啊?”
“昨天上了一天,今天得歇歇了,不然得猝死。”陶雨婷叹道:“医院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她看见薛雁脸色苍白,忙笑道:“你要不睡会儿?或者就休息,我在这儿陪你会儿吧?要是有什么,我给你打120。”
晚上的时候陶雨婷去上班了,她勉强起来上了个厕所,蹲下去和站起来都疼得要命,她咬紧牙强撑着洗了手回屋,小心翼翼地趴下,眼泪止不住地滚落,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她狠狠吓了一跳,抓过手机一瞧,已经八点二十了。她吓得猛然起身,扯得腰疼,整个人瞬间清醒,但顾不得了,快速洗漱完换了衣裳出门。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绝不能迟到,只能狠心打车,总算在八点五十一分打卡成功。
正常工作下班回家时,杨恒峰已经做好饭,看见她僵硬地经过身边时,小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很好啊,看不出来我还活着吗?”薛雁不冷不热回答,进了房门将包放在桌上,脱了外衣爬上床,拿着手机看工作群里已经看过的消息,看完后就反思今天的工作干的怎么样。
杨恒峰站在门口犹豫着,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腰怎么样了?我看你走路都怪怪的,怎么还去上班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难道我要迟到?”薛雁嗤笑问。
杨恒峰脸色为难,既是担心她身体,又是不满她去事务所。好一会儿,他走到床边扶薛雁起床,“先吃饭吧!”
薛雁甩开他手,继续看工作群里的表格,一面计算下个月她能拿到多少钱。
杨恒峰道:“总要吃饭吧?”
“我吃什么饭?昨天到现在我不也没饿死么?”薛雁语气嘲讽,恰好陶雨婷回来,走到门口,“薛雁,你好些没?我带了奶茶。”她手中提着两杯奶茶,神色有些尴尬。
杨恒峰忙笑道:“女孩子爱喝奶茶嘛,那先喝,喝完再吃饭。”
陶雨婷看向杨恒峰,扯出个笑,“薛雁她昨天怎么回事啊?坐在地上都起不来,腰都使不上力,要不是我扶她,她得在地上坐到现在,你昨天没在家啊?”
“我……”杨恒峰愧疚地看向薛雁,“对不起,我昨天气急了,抱歉,我没想推倒你,我当时真是气晕头了,我当时没想到你会伤的这么重,对不起,小雁你现在……我们去医院瞧瞧。”他转过身要背薛雁走,可薛雁只是摇头,“没伤到骨头,就是弄疼了而已,真不用去医院。”
“对不起小雁。”杨恒峰哭着抱紧她,反手甩了自己两个耳光,“我当时真的以为只是撞了一下所以才走的,我没想到会这么重,对不起小雁,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
“不用,只是疼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犯不着去医院一趟,明天还要上班呢,别耽搁我时间。”薛雁语气不好,杨恒峰因愧疚不敢再说什么,便走进厨房炒菜。
陶雨婷进屋将奶茶递给薛雁,难以置信道:“昨天是你老公推你啊?你们……”
“他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弄巧成拙。”薛雁说完,陶雨婷不知所措地点头,喝完奶茶后道:“那我回去补觉了,你有事找我就行了。”
“谢谢。”薛雁真诚道谢。
杨恒峰见陶雨婷走了,便将菜端进屋放在床头桌子上,“还是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
薛雁将奶茶杯丢进垃圾桶,拿过筷子吃起来,不发一语。
大约两个星期后,腰疼才彻底消失,而杨恒峰因为愧疚,倒也没再说什么,但心中那根刺却始终存在。
房子里的租客来来往往,换了一批又一批,银杏叶从青绿变成金黄再到铺满一地,一年又一年。
薛雁的注会已经考下来了,收入愈加可观。杨恒峰客单也日益增加,银行卡中的数字不断增加,总算还清了之前杨德华治病的欠债。
这天,她在房间里和陶雨婷一起喝奶茶吃炸鸡,笑道:“以后要叫陶医生啦,恭喜你,喝。”
陶雨婷高兴的吸了口奶茶,“总算是端上铁饭碗了,哎,高中填志愿的时候我啥也不懂,我家农村的,我爸妈都小学文化,就觉得医生好,我也觉得,铁饭碗嘛,就报了医科大学,结果谁知道要熬这么多年,嗨。”
“都过去了,现在你熬出头了。”薛雁啃着炸鸡安慰。
陶雨婷点头道:“不过收入也就一般,没办法,我们这行就这样,越老越吃香,得慢慢熬呢,现在总算是有个好开始。”她笑脸渐渐消失,沉默许久后道:“规培实习乱七八糟,现在我手里也没存几个钱,哎,有时候真羡慕你,早知道当年去学会计了。”
“切,学什么会计啊,我现在就怕失业,一旦失业恐怕就找不到工作了,哎,风险还大,哎,熬吧!”薛雁一句话接连叹息。
陶雨婷道:“我看你们两口子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你们打算啥时候买房啊?”
“我也想。”薛雁眉头皱成一团,“可我们父母年纪都大了,也不是什么正式工,还好交了医保跟养老保险,但心里也不踏实啊,哎,钱这个东西,少了心里是真没安全感。”
“我也是,现在给我爸妈交了医保和养老,真是担心,我都快三十了,全身上下就存了两万多块钱,呵,都不知道能干嘛。”陶雨婷苦笑摇头。
“医生这行业慢慢来,工资会越来越多的。”薛雁诚心安慰。
晚饭时,杨恒峰说起事业规划,打算将来和朋友合伙开家律所。
“给人打工终究是当牛做马,老板吃肉,我们喝汤,也不能总这样,猴年马月才是个头。”杨恒峰喝着豆腐肉片汤摇头苦笑。
薛雁也觉得可行,赞同道:“有规划就好啊,慢慢来,梦想总有实现的那一天。”
杨恒峰摇头拒绝,“我跟律所签的合同还没到期呢,都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闹僵,等工作时间完成,到那个时候手中也有存款了,才行呢。”
薛雁因老板生日,图个热闹,不用送礼,带着整个会计事务所的人去聚餐,再去K歌,回家时,都已经十一点半了。
薛雁打着哈欠往家走,却看见坐在楼下花坛哭的陶雨婷。
“你怎么了?”薛雁忙冲过去,“工作太累了?还是被医闹了?被骂了?”
“没没没,这些都习惯了。”陶雨婷苦笑摇头,一边忙擦眼泪。
薛雁见她沉默,情绪也不太正常,便不放心,就干脆坐在她身边安静陪着。
陶雨婷似乎好受了一些,也不再哭,“你才下班啊?身上好重的酒味。”
“老板过生日,聚餐,然后又去KTV唱歌,喝了点啤酒。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喝了几瓶啤酒,身上酒味会这么重。”薛雁说着话,抬起双臂嗅了会儿,看她道:“妇产科很累的,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是又忙又累,产妇生孩子又很危险,有些家属太过担心也给你们增加烦恼。哎,我觉得你别想太多了,内耗伤自己呢。”
“这些我都习惯了。”陶雨婷不在意地笑了笑,突然问,“有个事儿我有点好奇啊,如果你觉得冒犯,当我没问,行不行啊?”
薛雁点点头,就听她问道:“你当年……为什么有勇气敢跟你老公裸婚啊?就现在租的房子当婚房,你……怎么敢啊?”
薛雁歪着头想了一分钟,“我们高中就在一起啦,既然相爱,就结婚啊。”
陶雨婷低头沉思,这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是勇气吗?”
“可能吧?”薛雁不太确定道:“反正我们相爱,那当然要在一起啊,我们彼此早已是对方身体内的一个器官,已经无法分开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陶雨婷问道:“如果你现在回到你们结婚前,你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和他结婚吗?”
薛雁抬起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天空挂着点点繁星,弦月明亮。她就这样仰着头一直看,直到一朵云将弦月藏起来,她笑道:“会。”
陶雨婷茫然地点着头,好一会儿后才道:“那两个人结婚后,日子怎么过啊?”
“就这样过啊,柴米油盐酱醋茶。”薛雁沉沉叹气,问道:“你是遇上感情问题了吧?”见陶雨婷点头,她想了想,笑道:“我不懂这个啦,我只是觉得,或许结婚应该多上两年班,手里有点儿积蓄比较好。结婚和谈恋爱真的不一样,谈恋爱很简单,见面聊天,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只需要操心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但结婚就不一样了,结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要过日子的,就像一家人一样,但好像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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