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路堵了。”

纪如琼担忧地皱起眉，转头看向一旁的纪邵，“怎么办，转向还是改道？”

纪邵扫她一眼：“你认识路吗？”

他们每次回家都是走的这条路，现在通讯全断，导航用不了，根本不认识除了眼前这一条以外回家的路了。

纪如琼犹疑地问：“难道要掉头吗？”

她不想回去。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爸妈的安全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之前，除了家乡，她哪里都不想去。

“不，换条路走。”

纪邵看着后视镜，见镜中人点了点头之后，手下立即打方向盘转到另外一条路上。

纪如琼看着标示着“C市”的路牌越来越远，心头有些不安，她抬起右手强压住胸口，偷偷安抚自己。

翠微渐渐离他们远去，慢慢进入视野的是大片的建筑。管道交错密布，造粒塔，排气筒、贮罐等承受巨大载荷的框架遍布林立。

“厂区。”成玥见到外面的场景，轻声说道。

“会不会有人，可能丧尸爆发的时候，有人正好在加班？”纪如琼灵光一闪。

纪邵思索道：“有可能。”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片厂区里到底有没有人，有多少人，这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再或者说，是人还是丧尸。

他们一无所知。

纪邵手下微顿，突然停下，开始倒车。

将车停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转头叮嘱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待着别动。”

纪如琼点点头，成玥看着正在戴手套的人，“小心为上。”

纪邵点点头，打开了车门。

纪如琼趴在车边，看着纪邵的背影，瘪了瘪嘴，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猛地也打开了车门，奔下去：“哥，我和你一块去。”

纪邵一转头，就看见她跑向自己的身影，惊诧出声：“你干嘛？”

“我也要去。”纪如琼抿了抿唇，心跳得厉害。

“你回去。”

“我不管。”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向前。

纪邵叹了口气，也没把她强行塞回车里，只拉着她贴着路边墙壁走。

成玥目睹这一切，眼睛有些发酸，兄妹俩吵闹的表象之下，深藏的是谁都更在乎对方的具象。

她又想起了成苑。

只分离了一天，她就已经很想姐姐了。成玥看着怀中喂了点东西又睡过去的小孩，无奈深吸口气，将酸涩逼回去。

无知无畏，她也羡慕他。

……

纪邵背靠着墙，紧贴着大门，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厂内空空荡荡的，他接过纪如琼随手捡起的石头丢进去。

石头砸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依旧一片寂静。

纪邵抬腿走人：“下一家，走。”

纪如琼跟上。

接连试探了三四家工厂，厂内都是空空如也的。他觉得不太对劲，未免有些太过幸运了，但脚下却没停，还在顺着路向前摸索。

太阳渐渐烈了起来，清晨的几缕日光洒在地上，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纪邵抬手勉强遮挡着，目光一凝。纪如琼定睛一看，后怕道：“哥，钉子，有人在路面上放钉子！”

她心头升起了怒火，有人想暗算他们！

纪邵猛地转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正时他们观察过的第一家工厂门内阴影耸动。

他陡然悬起了心，抓着纪如琼几步跨到了最近的一家工厂门内：“先躲开。”

他紧紧贴近身后的大门，耳朵竖起聆听外面的动静。

纪如琼躲在纪邵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摆，小声说：“哥，你刚刚看清是什么了吗？”

纪邵严肃地说道：“先别说话。”随后一点一点探头张望。

但是那个方向，始终毫无动静。要不是有地面上的钉子为证，纪邵都要怀疑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第一家工厂里有东西，不是人就是丧尸。”

“不应该吧，丧尸还会放图钉拦车？”纪如琼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能吧，这么聪明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纪邵更偏向于是人，但是如果是人的话……糟了，成玥！

纪如琼还在对比，现在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会更糟糕，丧尸的话，那么聪明他们打的过吗？但要是人的话，能干出那么缺德的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是一场硬仗。

唉，她叹气到一半，就突然被自己哥哥拉着飞速狂奔，直直地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

纪邵走之前将钥匙留了下来，成玥将车门锁好，就暗暗抱着九时躲在座椅下面，安静地等着纪邵他们回来。

但是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有人吗？”伴随着响起的是车窗的扣响。

成玥心头一紧，抚拍小九后背的手顿住了，即时再不敢有一点动作，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脚步声中能听出来，有人在缓缓靠近后座，她慢慢将手移动到小九的嘴上，避免他出声。

“怎么样，有人吗？”这次说话的是是个女声。

“看不清里面。”

成玥闻言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点，纪邵应当是贴过玻璃膜的。

“我这边看着没人，后座也空荡荡的。”最初说话的人又开口了。

女声接着响起：“那就应该只有过去的那对男女了，那更方便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纪邵的声音！

成玥眼睛一亮，他们回来了，她心里就有些底气了，缓缓坐直，小心翼翼地探头察看着车外的情况。

那俩人见去探路的一男一女回来了，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连忙跑到车边，将手中的电钻对准轮胎，“别过来！”

“住手！”纪如琼惊慌喊道。

哪里来的神经病，害人不成还要毁车，纪如琼脸都气红了，“你们到底要干嘛？”

面前的人大概五十来岁，一男一女，看着一副化工厂内的工人装扮，面相十分憨厚老实，但是从他们现在的行为就知道他们并不是表里如一的人。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嗫喏着开口：“你们是不是要出城？”

纪邵大脑运转，脸上不动声色：“哪个城？”

女人皱了皱眉，试探性开口：“你们不是从208道那边来的吗？”

“不是。”纪邵冷静道。

纪如琼皱了皱眉，她不知道纪邵要干什么，但也没贸然开口，眼神都没往纪邵脸上瞟一下。

成玥也听到了，她就在这一对男女的后方，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男女二人明显愣了，二人双双对望，似是在交流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反正你们总是要离开这里的是不是？”男人说话有点口音。

这次纪邵没有正面回答：“你们要干什么？”还是那个问题。

“我们也要走，带我们一起离开。”

纪如琼嗤笑一声，多大脸！

那男人似是被纪如琼的嘲笑声刺激到了，涨红了脸，大声说：“不答应的话我就把轮胎戳破了，谁也别想走！”

纪如琼气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她还想说什么，纪邵一把拦下她：“好！”

“那……那你们先把车钥匙给我，免得你们半路反悔。”男人一听纪邵答应了，顿时眼睛放光，更进一步提出要求。

“呵，我把车钥匙给你？”纪邵眼眸微眯，陡然笑出了声。

成玥还是第一次见纪邵笑得这么灿烂，嘴角荡漾着几分痞气，就听到他的恐吓：“赔本生意我可做不得，那你把命给我吧！”

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手上拳头扬起，再近一点就要砸到男人脸上。

“干什么，疯了吗？”男人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不要车了是不是，滚，滚远点，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轮胎全戳了！”

成玥听着这话，有点想笑。

纪如琼早就抱住了纪邵，将他拦住：“哥，哥，亲哥，冷静，冷静，这可是咱们唯一的车啊！”

听着纪如琼的话，那对男女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是一副懦弱的笑，十足和稀泥的样子：“对啊对啊，冷静一下，我们也只想打个车，都不要冲动哈，不要冲动！”

男人此时的气焰也小了，但还惦记着安全距离：“你，你往后退一点。”

纪邵还是一副讥诮的表情，一双凌厉的眼死死地盯住车门，脚下却如男人所言，向后退去，一步一记：“一，二……”

成玥早在车里做好了准备，早在纪邵做势要上来打人的时候，她就解锁了车门。对峙期间，她观察着男人的动向，将小九平稳地放在后座上。

幸好这小孩从出生起就很安静，轻易不哭，成玥松了一口气，从两座的空隙处慢慢挪动，守在离男人最近的车门处。

“三……”

话音刚落，成玥一把推开前门，揣着工兵铲跳下了车。

那边纪邵还在说话，男人聚精会神在他后退的脚步上，突然听到身旁的动静，一扭过头就看见前车门猛地向自己呼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砸得眼冒金星，电钻脱了手，整个人晕乎乎地倒向一边。

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老林！”她惊叫一声就要扑过去，却被几步上前的纪邵一脚踹向路边。

“红霞……”老林听到女人的声音，他使劲摇了摇头，想要驱散头顶的眩晕感，挣扎着爬起来。成玥一脚踩在他的胸膛，铲面直抵他的喉尖，冷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