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被远远抛到身后,傅亭斯一手提着礼盒,抱着篮球,一手勾着夏冬意的腰,脚步迈得大又疾,夏冬意走得有些踉跄。
她偏侧过头。
傅亭斯抿直着唇角,脸色融在昏昧的夜色下,心情很不悦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淡淡地斜视过来,开启了不冷不热的嘲讽模式。
“夏冬意,你是傻逼吗,那么多废话干嘛?”
傅亭斯这人就是这样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嘴巴就特别尖酸,什么话都会说,当然夏冬意自己也承认,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骂傅亭斯。
只不过没有傅亭斯这么刻薄而已。
其实夏冬意以前不是这样的,和傅亭斯呆久了,也变的喜欢骂人了,就是她这人骂起人来,也是翻来覆去那么几个词,毫无新意。而且很多时候,她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拉高嗓音装腔作势一下。
哪里像傅亭斯,他是真的会骂,专戳人肺管子的那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无所不用其极,酸得人直往骨头里钻。
这件事上,夏冬意确实没占到上风。以傅亭斯的脾气,他不想做的事直接当场撂担子走人,奖品不要也就不要,他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今天晚上,他史无前例的耐心爆棚,能忍到现在,真是奇迹了。
而且今晚,她确实挺疯狂的,坐在他肩上的行为也被许可了。夏冬意还有点暗自得意呢。
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并且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去摸傅亭斯的头顶。
傅亭斯洁癖严重,最厌恶被人摸头,头往后仰,不让她碰。夏冬意偏不,他不让摸,她越要摸,傅亭斯另一只手腾不出空,还是被她使劲揉了揉脑袋。
夏冬意挂着笑,夸他:“小狗狗,今天表现不错,回去给你做马杀鸡。”
她也就随口胡扯一句。
傅亭斯却当了真:“什么马杀鸡?”
“马杀鸡就是……”夏冬意懒得往下说,想到另外一件事,正色起来,喊了他一声:“傅亭斯。”
“什么?”傅亭斯看了眼她。
夏冬意抿了抿唇:“我得跟你道个歉。”
傅亭斯觉得她莫名其妙的,“你把我昨天买的零食都偷吃完了,还是在爸妈面前说我的坏话?”
夏冬意还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氛,被他几句话成功打破,生气喊道:“我是这种人吗?”
傅亭斯笑了,揉她的头:“到底什么事?”
“就是……”她看了眼他,“就是那个全什么峰的……”
夏冬意不想叫名字。
这个人实在太讨厌,那时候追她,遭到拒绝,天天在晚自修下课的时候到教室走廊上堵她。告诉老师也不怎么管用,全润峰在学校里是个混子,老师根本管不住他。
夏冬意不敢让傅亭斯知道,傅亭斯的脾气她也知道的,搞不好出点什么事都说不准。害得她一到上晚自修就害怕,每到最后一节课就往教师办公室跑,也严重影响了学习成绩。
夏冬意自以为瞒的很好,傅亭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气炸了,扬言非给对方吃点教训不可,被夏冬意拉住,让他答应不再惹事。再后来,就有了那个让他们关系破裂的流言。
“什么?”傅亭斯看住她。
夏冬意垂下眼,声音不自觉放低:“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打冷战的那段时间,夏冬意不是没后悔过。那天太生气了,放了狠话,知道后悔,却还是不肯低下头承认是她的错。
但潜意识里,夏冬意是相信傅亭斯的,他这人虽然有时候说话半真半假,喜欢逗她玩,真真假假难分辨,但碰到正事,他从不屑说假话。他说是,那就是,说不是那肯定不是。
那天她火气上头,又是谣言,又是长期骚扰,夏冬意失去了理智,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发泄在了傅亭斯身上。后来傅亭斯找过她一次,告诉她那天的真实情况,说他没有揍全润峰,而是跟他比了一场球赛,对方输了就不再骚扰夏冬意。
傅亭斯当然想揍他,恨不得弄死他。但他也记得夏冬意的话,不要再惹事了,就选择了这样的文明方式。却想不到对方根本不是人。
但那时候攻击夏冬意的谣言还没有停止,她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解释。只是无数次的梦到同一个画面:篮球被少年精准地扣进蓝框的。同时伴随着后悔,难过,落寞,许多许多复杂的情绪。
就在刚刚,她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夏冬意这才终于明白,事实上,在她心里,早就相信傅亭斯了。
昏暗的光线下,傅亭斯就那么低垂着眼,望着她。眼底似乎划过了诸多的情绪,过了几秒,他舔舔唇角,喉结轻滚,微微弯了弯唇,对她说道:“我那时也不够成熟,没把事情处理好。都过去了,没事,走吧。”
他的声音像风一样轻轻扫过。
他的手搭上来,拉住夏冬意的手,扬了扬眉:“发什么愣,还不走?”
夏冬意松了口气,跟上了他的脚步。走着走着,她忽然低下头,不自觉低笑了笑。
其实,傅亭斯正经讲话的时候,也还不错。
但是,他这人,怎么就是不肯好好说话呢?
—
到了家,夏冬意忙把傅小狗从笼子里放出来。
夏冬意给它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傅雪团,还是傅小狗喊的顺口,就又叫回去了。
只不过,傅亭斯对这个名字非常的嫌弃,打死也不喊。还说这名字只有姓是洋气的,夏冬意取名字也这么土。
傅小狗现在还不会定点排尿,得关在笼子里训练一阵。夏冬意怕关在笼子里委屈了它,特地买了一个超豪华双层笼子,还买了超多罐头玩具和各种口味的磨牙棒。白天他们工作忙,没时间回家,傅亭斯专门请了阿姨照顾它。
卖他们宠物用品的店家说,零食罐头不好,会养挑食,所以买的都是主食罐头。
傅小狗得以解放,绕着夏冬意和傅亭斯转圈圈,摇尾巴,看起来很开心。它是一只有点性格有点内向和害羞的小狗,不会像那些性格热情的狗狗,抱住主人狂亲狂舔。夏冬意觉得傅小狗这样的刚刚好,她很喜欢。
夏冬意蹲下身摸摸小狗的雪白的脑袋:“傅亭斯,你会看公母吗?”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傅小狗是公的还是母的。
傅亭斯带回来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放在茶几上,没骨头似的地靠进沙发,品着酒,过半天懒洋洋来一句:“明天去宠物医院。”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
夏冬意陪傅小狗玩了一会儿,喂了吃的以后,训练它定点排尿,看到傅亭斯独自坐在沙发上呡着酒,一派享受。她对小动物超有耐心,对傅亭斯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气哼哼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道:“傅亭斯,养狗是我们一起决定的事情,你怎么这样啊,都是我在忙碌。你都不跟它培养感情,你就不担心它以后不喜欢你?”
傅亭斯抬眸,瞥她一眼,继续喝酒:“我这几天不方便和它接触。”
“你怎么了?”
傅亭斯不是很想说,没讲话,喝着酒,还拍了拍旁边,让她坐。
夏冬意狐疑坐下。她觉得傅亭斯挺不对劲的,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色:“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还是那么淡淡扫眼她,兀自喝酒,并不说话。
夏冬意担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傅亭斯倾身将酒杯放到茶几上,缓声开口:“夏冬意。”
“啊?”
夏冬意觉得他好奇怪啊。
“你要赔偿我。”傅亭斯接着说,眸光有点深。
傅小狗趴在两人脚边,晃着小尾巴,歪着头,一双大眼睛,不吵不闹很安静。它似乎是不太看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很感兴趣的样子。
夏冬意再次“啊?”了一声。
不解他的意思,“你是不是喝多了?”
傅亭斯笑出一声:“这点猫尿能醉?”
夏冬意余光往桌上扫了扫。半瓶酒呢,也不少了呀。
接着就看到傅亭斯抬起手臂,撩开袖子。
夏冬意顺着他的动作,视线低垂。
手臂上青筋蔓延处,覆盖着一层红疹子。
“我过敏了。”傅亭斯语气透着委屈,“动物毛发过敏。”
“这么严重,那……”夏冬意想起来他说下午去医院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她下意识就说,“要不要把傅小狗送走啊……”虽然她很舍不得。
“倒也不必。”傅亭斯说着,靠了过来,声音低低的,带着浑然天成的性感,在她耳旁说道:“小小的补偿我一下就成。”
还没等夏冬意反应过来,傅亭斯已经偏过头来,俯身下来,单手穿过她的头发,扣在耳侧,温热的气息,连同他的唇,贴了上来。
闷骚小狗:要老婆不要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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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狗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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