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妙安被明颂雅拉着坐在这雅间儿的坐榻上时,还有些许的恍惚。
可叹她恪守宫规,恪守她身为公主的规矩和体面多年...今儿也是被逼的破了规矩。
这落仙院的管事儿是会办事的,她们这雅间儿不仅是落仙院最华贵的,且推开这落地的窗柩,她们便能坐在坐榻上瞧见下头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公子哥儿们。
“我觉着,还是回府罢..”
闻妙安眼瞧着这鱼贯而入的男人们,瞧着他们或一袭白衣着身端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或红裳劲装露着一寸白皙的腰怀中抱着一把凤颈琵琶,或一身娇嫩的华裳走了来坐在她们身侧奉着酒。
她瞧着眼前的那玉盏刚想起身,却被身边的男人拉扯住了衣袖。
“客官这是要去哪儿?”
那男人说着,朝颜本想给自家殿下比划的,却是愣在那儿不知应比划什么。
明颂雅刚饮了一盏酒眼瞧着闻妙安似要走,便也走过去扯住了她的衣袖比划道。
“来都来了,银子都给了,走什么,坐下来罢。”
这满屋子的公子哥们都是这落仙院数一数二说得上名号的公子,他们接过无数客人,精得很,现下自也是瞧出这姑娘似是听不见。
那娇嫩些的公子哥便也走上前来微行一礼,后而比划道。
“姑娘坐罢。”
明颂雅倒是不曾想这落仙院中的男人们竟还会手语,便更满意的拽下了闻妙安腰间的荷包拿了一锭金子给那男人。
本在一旁奏曲儿起舞的公子哥们瞧见了,便也都围了上来朝着闻妙安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奴家跳舞跳的极好,姑娘要不要瞧瞧?”
“奴家会舞剑,姑娘可喜欢?”
……
眼瞧着这帮公子们都围了上来,闻妙安后退半步不慎打碎了那月牙桌上的酒盏,明颂雅瞧见便也笑着从荷包里一人给了些银子道。
“莫要吓到她,你们将那碎瓷片收了罢。”
“是,姑娘。”
闻妙安到底是未曾从这雅间出去,她坐在那坐榻上瞧着明颂雅一盏一盏的饮着酒,围在她们身边儿的公子们也一盏一盏的倒着。
她不喝酒本想吩咐着他们上一壶茶来,奈何这落仙院中无茶便奉了一壶红果饮子来,坐在她身侧的那个公子斟了一盏敬她。
闻妙安便也接过将这盏红果饮子喝了下去,只是这饮子入喉似有些苦,不似她往日里在长宁公主府喝的那般。
虽有些苦,这滋味却也是不错的。
那公子奉给她一盏,她便喝一盏,没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的撑在那坐榻上的小桌上。
闻妙安有些瞧不清了,身上也没什么气力的撑着自己头靠在那儿,朝颜便也一直立于她的身侧守着自家殿下和明小姐。
明颂雅这一盏又一盏的酒饮了下去,早便不胜酒力的也靠在那小桌上。
她酒量不错,也难得喝多,只是她喝多了这嘴便碎的很。
“也不知道...这闻晏安..马上..嗝..要娶亲了高不高兴,一下就娶三个入门,这不得..不得美死他,你说是不是?”
她拉扯着身侧公子哥的手醉眼迷茫小声的问着,那公子哥也未听个真切便问道。
“姑娘说什么?”
朝颜瞧见了便走上前去将那公子哥的手从明小姐的手中拿了出来,她回道。
“奴婢不知。”
“你不知..我看..依我看...呕。”
明颂雅说着便干呕一声,似要吐出来,一旁的公子们瞧见便拿了一痰盂奉上来柔声道。
“姑娘,吐罢。”
明颂雅实在是喝的太多了些,且她今儿都没用膳,肚子空得很,这一盏一盏的烈酒下去,身子早便受不住了,她听着便也抱着那痰盂直接就吐了。
朝颜在一旁赶忙倒了一盏自家殿下喝的红果饮子,可这一口下去明颂雅吐得更厉害了,她瞧着自家殿下晕晕乎乎的模样便也了然的斥道。
“这红果饮子里头也放了酒?!我家..姑娘喝不得酒啊!赶紧上些茶水来!”
“是。”
落仙院开门做生意,来这儿消遣的姑娘都是喝酒听曲子,他们这也是头一次遇上半滴酒都沾不了的,赶忙就吩咐着跑堂的小厮上了一壶水来。
朝颜又奉了一盏水递给明颂雅柔声劝道。
“姑娘漱漱口,能好一些。”
明颂雅刚刚吐得昏天黑地的,现下吐得差不多了便也没那般难受了,她接过朝颜递来的水好好地漱了漱口,后而便去瞧晕死过去的闻妙安。
她愣了一瞬便知晓自己此番是闯祸了,她急道。
“她这是怎么了?”
“姑娘安心,我家姑娘只是酒量极差,喝不得酒罢了,无事,一会儿奴婢服侍着姑娘饮下一盏醒酒汤便好。”
明颂雅从前虽知晓妙安不喝酒,却也只当她不爱喝酒罢了,也是因此,她刚刚一瞧妙安昏了过去,便吓得醒了酒。
这当朝长宁殿下若是同她出来寻欢喝酒出了大茬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过啊!
“快,扶着你家小姐先回府,再传大夫来。”
明颂雅说着便也走上前去欲要将妙安扶起来,奈何这人喝醉了晕了过去...现下沉得很,她自己是扶不起来的。
“朝颜!”
朝颜先是给了这帮公子哥们银子,后而便也走了来将自家殿下扶了起来。
闻妙安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子,又摇摇欲坠的被搀着出了这雅间,身后的公子们瞧着,本想去搭把手,却被明颂雅拒了。
只是这出了雅间,她们却没那个气力搀扶着妙安下去,这台阶高的很,她们怕一个不小心便将人摔了。
正当她们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便听这楼下有一男子出声道。
“我来带殿..姑娘回府。”
二人循声望去,便瞧见了赫连嵘辰,他今儿倒不似平日里那般穿着一身儿素雅些的华袍,一袭绛紫金线云纹华服着身,发髻上也攒着莲花金冠,上头的攒金珠穗子也跟着一摇一晃的,他走上楼来便要从她们二人的手中接过闻妙安。
朝颜瞧着便也小心的松了手,她不曾想这半月未见的赫连世子竟在这落仙院,好好一男子竟逛南风苑,她自是要多想些。
只是多想是多想,她还是谢这赫连世子能帮着她们将殿下带下楼去。
奈何这明颂雅喝的太多了些,眼前晕晕乎乎的,瞧不清这人是谁,便将他认作了落仙院的一个公子哥,她自是不肯轻易松手的骂道。
“你是何人?不知道我们妙安是不带男人回府的吗?”
她尚有些迷糊,便将闻妙安的名讳说出了口,好在这世人只知长宁殿下,不知妙安。
朝颜早便松了手,明颂雅一人也拉不住闻妙安,她便醉醺醺的往前栽了过去,赫连嵘辰瞧见便也紧皱着眉将人小心的揽入怀中朝着楼下出声道。
“明大人。”
他这说着,明颂雅便也朝着楼下瞧去,这不瞧还好,一瞧便瞧见了自己的爹爹,她这脸色霎时间便白了,压根儿就顾不上妙安被赫连嵘辰拦腰抱起下了楼。
明衡走上了楼,先是吩咐着身后的侍卫给了这帮公子哥银子,叫他们莫要将今晚之事说出去,后而便沉着脸瞧向了明颂雅。
“回府再说。”
他自是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教女的,明颂雅吓得咽了咽口水,赶忙乖巧的点头道。
“是,爹爹。”
明颂雅被带着离了这落仙院,她瞧着那公子哥抱着闻妙安入了马车便欲要急急的走上前说些什么,明衡瞧见便也拉住了她说道。
“那是赫连世子,莫要多管闲事了,你今日出府喝花酒一事儿,为父还未同你算账!”
他说罢便厉声吩咐着外头的车夫驾马车回明府。
……
赫连嵘辰今儿刚巧就在落仙院前的酒楼同明衡大人聊着派人寻药材一事儿,便听闻这落仙院中来了两名出手格外阔绰的姑娘,一掷千金的包了这落仙院里所有的公子哥们,说是其中一个姑娘似是宫里出来的。
他们这一听便觉出问题来了,便结了账离了酒楼来了落仙院。
这好巧不巧,他们刚踏入落仙院便瞧见了晕晕乎乎的长宁殿下。
当朝公主夜半在花楼买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万般不得已之下,他便只能将手上的事儿稍放一放,先抓殿下回府才是要事。
他坐在马车之上,身侧是昏睡过去的闻妙安,她不知是为何一上马车便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他挣不开,便只能逾着规矩叫她一直这般抱着他。
“公主今日是为何去落仙院买醉?”
赫连嵘辰说着便拿着玉佩上的玉葫芦放至闻妙安的鼻尖前,给她醒一醒神。
朝颜自是不能说是明姑娘爱慕陛下不得,才拉着殿下来花楼买醉的,且...陛下大婚一事尚未下旨,她是半个字都不能多说的便道。
“明姑娘心情不大好,便寻了殿下出来喝酒,误入落仙院罢了。”
误入?
赫连嵘辰听着便紧皱着眉,他刚想问什么便听怀中人干呕了一声,他垂眸瞧去便瞧着闻妙安秀眉微皱着似是不安的往他的怀中钻了钻道。
“把那赫连世子的药拿远一些,本宫不喝骗子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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