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瞧着妙安此番应不是在说笑,便也松下一口气来,后而便也吩咐着身后的宫女儿奉着那都承盘围到了妙安身侧,她比划道。
“这些都是太后娘娘,昭太妃,明太妃,陛下,四王爷选了送来的,都是些稀罕物件儿,赏花宴时殿下可要好生妆扮一番再来。”
闻妙安也是瞧过了过去,她对妆扮一事儿上向来就不大上心,大概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着茶递给了夏雨姑姑。
“多谢姑姑。”
夏雨接过茶水饮尽后将那茶盏放至花梨木雕蝶戏花的茶桌上起身行了一礼比划道。
“奴婢还要回宫去侍奉太后娘娘,便先走了。”
“姑姑慢些,朝颜去送送罢。”
闻妙安也随之起了身目送着夏雨姑姑出了春山居,朝露瞧了一眼便侍奉上来比比划划道。
“殿下这京洲城可有不少俊美的儿郎,咱们的殿下这般貌美尊贵,多有几个驸马爷也没什么。”
她是边比划边出声说的,浅桃在一旁听着也是附议的点了头。
闻妙安被这二人的模样逗笑了,她抬手在这二人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道。
“都想什么有的没的呢,本宫要沐浴更衣了,走罢。”
她话落便入了殿,朝露同浅桃对视了一眼便齐声叹了气。
她们这位长宁公主哪儿都好,待人和善,温和纯良,自小这琴棋书画学的也是上佳的,唯独在这感情一事上淡漠的很。
许是自小便长在宫中见惯了那后宫妃子为了皇帝勾心斗角的把戏,瞧着先帝到底是有多么的冷心冷肺,也看透了这人世间最不值钱的便是那情意,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二人正叹息着便听着自家殿下喊道。
“都杵在外头做什么,进来罢。”
“是,殿下。”
……
这赏花宴便定在了三日后,闻妙安一早便被侍奉的侍女唤醒,按着她坐在铜镜前好生妆扮了一番。
浅桃是个眼大肚子小的,险些将宫里送来的钗环首饰尽数戴在了她的发髻和衣裙之上,若非是朝颜拦着,那她今儿腰间的玉佩便能围着她的腰戴上一圈儿了。
闻妙安坐在公主府的马车中,她今儿难得穿的华贵些,蜀锦所制的金缕百蝶穿花扶光色千水裙着身,薄雾月色轻纱笼在衣裙之上,瞧着倒是多了几分雅致,流苏髻上簪着太后所赠的金镶玉春桃流苏簪,上头的南珠穗子随着马车一摇一晃的格外娇俏。
朝颜轻拍了拍自家殿下,闻妙安便也将她前两日已瞧过一遍的《梨词赋》放下瞧了过去。
“何事?”
“殿下那日吩咐奴婢去查的事有了眉目,那日街上的老妪和那位公子应是认识的才是,他们那般只是为了行骗罢了,那老妪先装病引一些好心人去瞧,再由那公子在一旁阻拦,说她是骗子。”
“然后再一唱一和的,那公子将荷包给了那老妪,再朝好心人要银子,好心人一般也会念着刚刚相救的恩情多封上一些银子给他。如此便得手了。”
这长宁公主府之人都是太后同皇帝精挑细选后送到她身边的,闻妙安自是信的,只是她倒是不曾想那公子自负美貌,且那日天水碧的衣袍瞧着也是上好的云锦,这般妙人儿怎得行走在江湖上招摇撞骗。
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算了行骗总是要比卖身好。
“那日那公子给那老妪的荷包中装的什么?”
“石头罢。应该是石头,纵使是银子,左右他们都是一伙人,这银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奴婢也瞧见那公子了,长得相貌堂堂的,怎么是个骗子?”
“本宫知晓了。”
闻妙安虽已知晓当日之事的真相,知晓那公子是个骗子,但倒也不生气,她点了头便拿过一旁的《梨词赋》又瞧了起来。
这长宁公主府离宫门倒是近的很,不过两刻车夫便将马车停在了宫门前,浅桃先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后而同朝颜虚扶着自家殿下下了马车。
东门大开,景林带着含章殿的宫女儿太监候着长宁公主。
闻妙安吩咐着车夫在这宫门外等她们,便迈过东门的门槛入了宫。
自当年元熹之乱,她的母后带人血洗宫门后,父皇在平息事态后便召了一批工匠大修宫门,如今的东门...亦或者宫门内外都有无数侍卫戍守,宫门上也钉了不少无比尖锐的铁锭,只要合上这宫门,外头的人便难以入内。
爬也爬不上去,若是敢强行破门就要提防着铁锭,一不小心便会丧了命。
“殿下,奴才给长宁殿下请安。”
景林跪拜在妙安身前,自先帝驾崩后,他便也一直侍奉在太后的身前。
闻妙安免了他的礼,便跟着他坐在了这宫中的轿辇上,由宫人抬着她先去了含章殿,给母后请安。
依着这宫里的规矩,若是先帝驾崩了,那这太后自是要住进广阳殿中去,只是这含章殿是父皇为她母后亲手打造的,待他父皇薨逝后,前朝的朝臣拿着先帝的遗旨宣读时便发现。
这先帝的遗旨上只交代了苏扶楹,叫她在他薨逝后也能住在含章殿。
如此母后便也一直住在含章殿,太妃们搬进了广阳殿中住着。
宫人在含章殿前落了轿,闻妙安便也下了轿,她被殿外的宫女儿迎着入了含章殿的前院,便瞧见她的母后同昭太妃坐在那梧桐树下打着叶子牌。
这叶子牌是要四个人才能打的,她们便拉上了绿波同夏雨。
“母后,母妃。”
闻妙安走上前去微福下身子行了礼,后而便瞧着太后摘下了脸上的白条儿理了理衣裙摆了手叫她免礼。
她这母后...自父皇去世后便是愈发的孩子气了,平日里除却要帮三弟,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帝处置一些棘手的政务,就窝在这含章殿中拉着昭太妃打打牌,看看戏。
她犹记的,父皇尚在人世之时,她这母后是最为威仪的,如今倒好...除却这些,她瞧着母后似是比去年秋日里还要年轻了几分。
昭太妃也是如此,只是她没母后那般胡闹就是了。
“妙安来了啊,坐。”
昭太妃倒是先起了身拉着闻妙安在一旁的圆椅上落了座,她知晓她听不见便也比划道。
“时辰尚早,若是此时就去宫后苑赴宴怕是早了些,不如妙安陪着我们二人打打叶子牌如何?”
她比划完便将绿波手中的牌拿了来塞进了闻妙安的手中,她微愣了一瞬。
“母妃忘了,我是不会打牌的。”
待她话落,太后便轻拍了拍她,她回过头便瞧着她比划道。
“没事儿,左右你府中有的是银子,输一些怎么了?”
这宫中的太后,太妃们都为着妙安学了这手语,就连先帝同现在的皇帝也不例外。
“好吧。”
闻妙安不得已之下便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那叶子牌,替绿波接着打了下去。
结果也显而易见,她输的一败涂地,她瞧着自己母后同母妃那朝她要银子的模样也是被逗笑了。
“浅桃,一会儿回府就取些银子送入宫中给母后和母妃。”
“是,殿下。”
这一局牌打完,闻妙安是死也不摸牌了,她坐到一侧的圆椅之上给绿波姑姑腾了个位置出来,太后刚打出了几张牌,便瞧着自己这个小女儿比划道。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会打牌呢?那你平日里窝在公主府里都做什么?”
苏扶楹也是发觉如今的妙安同小时候那活泼可爱的模样不同了许多,她儿时都是敢拿着那拨浪鼓拍在先帝的脸上,如今倒好...这般娴静,平日里闭门不出的,不知道在府中做些什么。
“看看书,学学医术,至多...每月里出府一次去尝尝望月楼的新菜,周叔叔的菜是烧的愈发的好了。”
周时章自那年元熹之乱后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废了一身的功夫,如今买下了望月楼,在里头当厨子。
“你啊。”
苏扶楹轻叹了口气将手中最后的两张牌打了出去便得意地笑道。
“哀家赢了,都给银子罢,今儿你可不能赖账了啊。”
昭太妃便不情不愿的从发髻上摸了一支新打的簪子递给了她。
“再来一轮。”
二位娘娘这是打上瘾了,闻妙安召来朝颜问了时辰,后而便在后头出声道。
“母后,母妃,时辰到了,莫要再在此打牌了,该去宫后苑赴宴了。”
夏雨都洗好了牌,现下听着妙安这般说也是松了口气,赶忙抢走了自家娘娘手中已经摸走的两张牌劝道。
“走罢,娘娘今儿可晚不得啊。”
“行吧,走罢。”
这含章殿外一早儿便备好了轿辇,苏扶楹,昭太妃同妙安出了殿便坐在了轿辇之上去了宫后苑。
宫人抬着轿辇在宫后苑中的小殿前落了轿,一早便候在此处的官眷们瞧见了如今这晋北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便也纷纷跪地齐声请安道。
“臣妇/臣女/臣叩见太后娘娘,昭太妃娘娘,长宁殿下。”
闻妙安跟在母后同母妃的身后步入小殿,她打眼儿瞧过去便觉着头痛的很。
她是知晓母后召了不少儿郎入宫,可她不知...母后竟召了这般多,这小殿本就是半敞开的...如今这殿中坐不下都坐到了殿外,少说得有五十多个。
父皇选妃...也不过如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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