傧相们又闹了一阵，才终于停住。
耳边清静下来，舒瑜才算是松了口气，将盖头揭下，晃了晃被凤冠压得酸痛的脖子。
“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舒瑜打量着一脸温润笑意的女子：“你是红裳？”
“正是奴婢，苏叶姐姐现下正在照顾徐姑姑她们安顿，奴婢见傧相们走了，就先过来，”红裳笑弯了眼睛：“世子吩咐过了，夫人不必拘礼，怎么舒服怎么来即可。”
“奴婢先帮您卸了凤冠，松松肩，夫人可要先用些点心？”
“世子有心了，”舒瑜一大早被拉起来开面梳妆，这会早就饿了：“我随便用些就可。”
镇南王府的点心意外的可口，红裳按摩的手法也很好，苏叶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欲睡。
“小.....夫人，”苏叶看着舒瑜一脸困倦，不由得放轻声音：“夫人，前厅进行的差不多了，苏叶伺候您洗漱吧。”
舒瑜闭着眼，任红裳又按了几下太阳穴，懒懒打了个哈欠：“嗯，走吧。”
“夫人还没睡吧？”舒瑜沐浴出来，外间传来穆雨歉意的声音：“红裳姐姐，世子有些醉了，还要夫人担待些个。”
“嗯，我扶世子进去，你先回去吧，累了一天，快去休息。”
穆雨终于解脱，开心地道谢：“那就麻烦红裳姐姐了。”
听见人出去了，舒瑜将绞发巾放下，走了出去：“世子醉了？”
红裳站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夫人，世子平日里不喜丫鬟近身，今日可能要辛苦夫人照顾一下。”
不让丫鬟进身？舒瑜疑惑：“那平日里都是谁在照顾他？”
“回夫人，一般是穆雨。”
舒瑜了然，往日穆南行一人，穆雨照顾起来自然方便，但现下她在内室，穆雨是进不来的，难道要她给他沐浴吗？
看着几乎醉的不省人事的穆南行，舒瑜咬了咬唇，先将人扶了起来。
世子大人看着清瘦，但好歹是个男子，舒瑜走了两步，便有些吃力，只好喊了红裳：“红裳，你先帮我把世子扶进去吧。”
“这......那奴婢冒犯了。”
“别碰我，”看她煞有介事地道歉，舒瑜还没笑出声，酒杯拉近一个怀抱，浓郁的酒气充盈鼻尖：“挽挽，不要她碰我。”
舒瑜用力将人推了推无果，只好任他抱着，两只手无数安放：“世子，你醉了......”
“我进来的时候你在绞发吗？”穆南行喃喃道：“头发还是湿的，夜里天凉，你怎的这么不小心？”
“那你先松开我，我把头发擦一下好不好？”
“嗯，”穆南行摇了摇头，扶着她站直：“我来帮你擦，去把巾帕拿过来。”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刚刚被嫌弃的红裳撇了撇嘴，任命地去拿巾帕：好吧，她大概不配拥有姓名。
舒瑜见躲不过，决定先把人带到里间再说：“那我们去里间？坐下来你帮我擦？”
“不用，你坐在这。”
被按在软榻上的舒瑜彻底放弃，任由穆南行拿着巾帕给自己干发。
舒瑜的头发有些密，每次苏叶给她绞发都会感叹，面前没有镜子，她看不到穆南行的表情，所以还有些担心：“世子，要不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来，”穆南行倔强地拒绝她地提议，满是醉意地声音问她：“疼吗？”
醉了还知道问自己疼不疼，让他进个内室怎么就这般难呢？舒瑜哭笑不得还是实话实说：“不疼。”
虽然他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但她发间的手难得的轻柔，舒瑜甚至有些怀疑他根本就没喝醉。
直到穆南行给她擦完头发，舒瑜将帕子递给红裳，站了起来：“谢谢世子，那我现在扶你进去洗漱一下？”
虽然她是不会帮他的，但是好歹先将人骗进去。
事实证明，即使是喝醉了，世子大人也还是不好忽悠的，再次被困在怀里的舒瑜无言以对。
穆南行比她高不少，趴在她颈间到底不舒服，站了一会儿，他抬了抬头，舒瑜刚想松口气，他的头就压在了她发顶。
“南行，我叫穆南行。”
“我们成亲了。”世子大人不满地嘟囔：“你喊我名字。”
“好，南行，”舒瑜给他顺了顺毛：“你醉了，现在我要扶你去休息，你先松开好不好？”
话音刚落，被更紧地拥住，穆南行颇有些无赖的意思：“不要。”
为什么一个人喝醉了会这么不一样啊？舒瑜满心无奈，只好再次求助。
“红裳？”舒瑜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走到房门口，准备推门出去的红裳：“你来帮我一下啊！”
“夫人，世子不让奴婢进身，奴婢也没有办法呀，”红裳讪讪一笑：“您先稳住世子，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端解酒汤，马上回来。”
红裳说完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抚了抚胸口：幸好幸好，我佛慈悲。
舒瑜不再尝试着推开桎梏在腰间的双臂，她现在只想知道将穆南行打晕再搬到床上她会不会被镇南王和王妃送去官府。
良久，舒瑜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南行，我好累，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累了？”穆南行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那我带挽挽去休息吧。”
“你能站稳吗？”舒瑜不放心地虚扶，看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内室才忽然紧张起来。
“你小心点。”穆南行踉跄一下就要跌倒，舒瑜下意识伸手捞他，不意外地被带倒。
舒瑜惊呼一声，仰躺在床上，身下有些硌人，想来是漏网的桂圆，但她已经无心去想了。
陌生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穆南行的头埋进她的颈间，舒瑜屏住呼吸，将头往旁边移了移，湿热的触感贴在颈间，引起阵阵战栗。
呼吸交缠，舒瑜眼睫微颤，看着面前放大的脸，脸色在酒气的氤氲下显得微红，鼻梁高挺，这个角度，几乎抵上她的鼻尖，眼神朦胧，却不难看出其间盛满的欢喜。
“挽挽......”
喊她的语气很温柔。
龙凤烛摇曳着烛光，气氛越来越暧昧。
湿热的触感落在眉心，舒瑜心中微颤，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小心翼翼的吻自上而下密密麻麻落在眼睫，鼻尖，呼吸越来越急促，腰间的手也有慢慢向上的趋势。
“夫人！解......酒...汤。”红裳咽了咽口水，慢慢后退两步，心下绝望地看着衣衫凌乱的世子和夫人：她大概活不过明天了吧。
“解酒汤是吗？”舒瑜手忙脚乱地拉好寝衣，眼神飘忽地看了看被自己推到一旁的穆南行。
世子大人眼神还有些茫然，颇有些无辜的意味。
“给我吧，我来喂他。”
“那辛苦夫人了，奴婢告退，世子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红裳将解酒汤递给舒瑜，只觉得自己当初被世子丢尽狗窝里都没跑这么快过。
“红裳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苏叶见红裳手里空空：“汤碗望在内室了？”
“诶！”红裳急忙拉住苏叶的衣袖：“世子和夫人已经准备休息了，碗就明天再拿吧！”
“可是灯......”
“灯？哪有灯？”红裳一把将人掳走：“你想要灯是吧？走，让穆雨那小子去买。”
苏叶被她裹挟着越走越远，只能郁闷地将“灯还亮着，夫人睡不着”咽了下去。
外面不再有声音，舒瑜才端起碗走到床边，轻声唤穆南行：“南行，来喝解酒汤了。”
所幸穆南行没有再折腾，不吵不闹地喝了药，舒瑜是不敢再接近床边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喝茶。
“挽挽，你怎的坐在椅子上？”
听到他的声音清朗了些，舒瑜有些迟疑：“世子清醒些了？”
穆南行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皱紧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抱歉，他们一直灌我，辛苦你了。”
“还好，世子可头疼？”舒瑜松了口气：“让红裳来给世子按一下？她手法不错。”
“不用了，我不喜欢有人服侍，”穆南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看着她欲言又止：“我刚刚，有没有......”
“没有！”舒瑜深吸口气：“什么都没有。”
见她否认，穆南行莞尔：“那就好，我之前从未这么醉过，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醉后会做些什么，幸好没有冒犯挽挽。”
“我去里面洗漱一下，你先休息吧。”
他神色再自然不过，舒瑜却有些犹豫，想到刚刚的意外，她抿了抿唇......
“你......”舒瑜瞪大眼睛，看着穆南行划破手指滴了血在白帕上，神色恍然：“其实......”
穆南行却自然地将帕子拿到一旁，体贴道：“你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吧。”
听着外面清晰的水声，舒瑜抱着锦被翻了个身，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萧元帝赐婚的那一日她就有心理准备，就算是穆南行刚刚......
不是喜欢爱撒娇的男子吗？那为何刚刚好像也没甚变化？难道是他还不够明显？
穆南行慢条斯理地穿上大红色的寝袍，抬起头，眼神清明，除了有些疑惑，哪里像是醉过的样子。
听到外间有脚步声，舒瑜慌忙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近，床榻一沉，没一会儿，一条胳膊隔着杯子横在她腰间。
“睡吧，好梦。”
语调沉稳，让人安心。
穆南行：就差一点
红裳：瑟瑟发抖
舒瑜：其实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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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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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南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