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侯府的第二日,苏韵醒的很早,因为她要去给侯爷和侯夫人问安敬茶。
她起床的声音,惊扰了一旁还在熟睡的沈铎。
沈铎:“这么早?”。
沈铎揽过她,在她颈间蹭了蹭。
苏韵缩了缩脖子,“世子……”。
这种亲昵,让苏韵觉得是不是太过于快了一些,但她也只是配合着沈铎,没有躲开他。
两人一同起了床,苏韵梳妆打扮后,便前往侯夫人的安顺堂问安。
安顺堂在侯府的北面,他们住在侯府的东面,两人沿着府中的小路,一前一后地走着。
安顺堂中,侯爷和侯夫人落座在主位,见二人前来,满面欣喜。
侯爷年轻时奉皇命南征北战,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侯夫人则看着温和娴静。
早先,便听人说过,侯府中的两个嫡公子,一个性子随了母亲,一个性子随了父亲,沈铎就是那个性子随了父亲的。
敬过茶后,侯夫人褪下了右手上的玉镯,戴到了苏韵手上,那是沈家的传家之物,又象征性地同她嘱咐几句,便带着他们一同去饭厅用早饭了。
沈家的饭厅着实大,比苏家大了约一间房。
饭厅中的饭菜早已备好,丫鬟们立在一旁,饭厅中侯府二夫人,沈珩遗孀,和二房的儿子及媳妇。
众人见了侯爷侯夫人,赶忙起来行了礼。
侯爷落了落手,众人都坐了下来。
苏韵第一次看全了家里人。
二夫人看着年轻,但身子不好,常年在家闲养着。沈珩遗孀谢婉妘,如传闻中一样,美得不可方物,苏韵见到她的时候,才真真觉得她就是书中所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温婉的气质,柔软的身段,连苏韵看着,都移不开眼。二房的儿子,就是沈家的三公子,沈钰,他只比沈铎小四个月,但看着要小很多,眉眼间净是少年的灵动之气,他的夫人,穆霓,和他如出一辙,虽然她比苏韵还要大上两岁,但看着都是活泼俏皮的劲儿。
沈家这三个少夫人坐在一起,一个是美艳又温婉,一个是稳重又端庄,一个是俏皮又灵动,真是各有各的不同。
沈家的饭厅很安静,吃饭时,也没人说话。苏韵以为沈家便就是这样的规矩,直到侯爷侯夫人和二夫人离席后,苏韵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穆霓松了松端坐的难受的肩膀,朝苏韵这边的一个盘子伸过筷子,“这肉,我看它好久了”。
苏韵身后的丫鬟,忙帮着把那盘肉端了起来,待穆霓夹完后,丫鬟又重新放下了那盘肉。
看她快吃完了,沈钰又起身,给她夹了两块。
苏韵看了看那肉,把盘子直接往穆霓那边推了推。
穆霓看着她嘻嘻笑,“二嫂,你可不要笑我啊”。
苏韵摇着头,“不会”。
说话间,苏韵碗里,也多了块芋子糕,是沈铎夹的。原来,沈家的饭桌上,也可以说话,也可以互相夹菜。
但这时,苏韵就想起来谢婉妘,这桌子上,旁的人,都是夫君在给夹菜,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苏韵看了她一眼,谢婉妘只安静地吃着饭,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姿态柔软又雅致,苏韵心想,就连吃个饭也这么美,而且好像,对于只有自己没有夫君给夹菜这事,毫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没注意他们这边。
谢婉妘是文国公府的嫡女,嫁到沈家,是下嫁,但她钟情于沈珩,并不在意门第之事,在沈珩出事后,也一直留在侯府,未改嫁。
虽说女子,需为丈夫服丧,但以文国公府的地位和她的美貌,想娶她的人,自是很多,只要她愿意,侯府也自会同意并为她主婚,让她觅得一个好去处,但她还是一直留在侯府,世人都道,她这是难得的情深义重。
好像感受到了苏韵的目光,谢婉妘看了过来。
苏韵笑着道:“嫂子真美”。
谢婉妘弯起唇角,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阿韵谬赞了。阿韵才是气质出尘,宛如莲花”。
穆霓看着互相夸赞的两人,咽下嘴里的肉,擦了擦嘴角,道:“两位嫂嫂都美”,她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也很美!”。
在座的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出来。
饭后,侯夫人身边的丫鬟翠芝来传话,侯夫人请苏韵过去说说话。
苏韵跟着翠芝来到安顺堂的里间,随后翠芝和其他丫鬟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侯夫人和苏韵。
屋里燃着檀香,香味飘飘渺渺,丝丝缕缕地绕过苏韵的鼻尖。
侯夫人招手,让苏韵离自己近一些。
苏韵走近她。
侯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苏韵坐了下来。
“孩子,我有事,需得和你说”。
侯夫人与苏韵说的是谢婉妘的事。
谢婉妘嫁进侯府时,沈珩是侯府世子,也就是未来的侯爷,府中的人都唤谢婉妘少夫人,侯府的未来,也自是要交给谢婉妘打理,所以谢婉妘入府后,便一直跟着侯夫人学着料理家事,府中虽然是侯夫人掌管中馈,但其实有一部分已经由谢婉妘在经手。
沈珩出事后,谢婉妘一直留在侯府,文国公府曾与侯府商议过,女儿再嫁之事,两家自是都同意的,但,谢婉妘开始时因着夫君过世,伤心不已,不愿做他想,可慢慢地,也同意了。这几个月以来,两家都在为她寻觅良缘。
侯夫人同苏韵说这些的意思是,文国公府的大夫人,也就是谢婉妘的生母,已不在世,谢婉妘如果回了谢家,恐不如在沈家日子舒心,侯夫人与谢婉妘的母亲,自年轻时,便有交情,实不忍心看她一个人伤心,而谢婉妘在嫁来侯府后,一年,夫君便不在了,侯夫人也是心疼她。就打算把她留在侯府再多几个月,约莫不多时,她的婚事便可成了,到时,便在侯府为她送嫁,也是为她体面。
苏韵听着,点了点头,她明白侯夫人的不忍和用心。
侯夫人怕苏韵受了委屈,特叫她来,说了这些。
在苏韵来之前,谢婉妘也和以往一样,跟在侯夫人身边,因着做惯了府中的事务,侯夫人也习惯了有她这个帮手,便一直还由她料理府中之事。但现在苏韵来了,这本是她该接手之事,只是这样一来,谢婉妘在府中的位置不免尴尬。
苏韵开口道:“那还是请嫂嫂受累,接着像以前一样管理府中事务吧。我刚来府中,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待我慢慢熟悉了也不迟”。
侯夫人欣慰地点点头,道:“孩子,先委屈你了”。
苏韵:“不委屈,我明白婆婆的用心和难处,也不想嫂嫂难受”。
侯夫人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镶嵌宝石的金钗,感谢她的懂事。
苏韵推诿了一下,但盒子还是落到了她手里。
*
苏韵回到自己院里后,看到沈铎的随从听舟,在书房门口,她便知道,沈铎应该在书房里。她没有进去打扰,回了房里。
她回去后,发现桌子上摆着账本,还有人事册。
她看了看春桃和彩儿,春桃是侯府给她的丫鬟,本来还有一个,但她实在用不了那么多人,彩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便跟着她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听舟从廊下走了进来,一通解释后,苏韵才知道,这些是沈铎这一院的账本和人事,苏韵可拿着先熟悉和了解。
苏韵既已无事,便拿着看了起来,下人们也都召到了院里,一一过了目。
直到她开始看账本之时,沈铎走了进来。
“母亲找你何事?”。
苏韵迎上了他,道:“婆婆与我说了大嫂的事,让我安心”,又给他看了看侯夫人送的那对金钗。
沈铎看着她桌上摊开的账本,“看的怎么样了”。
“刚开始看,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沈铎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道:“有不懂的,可以问账房先生,也可以问我”。
苏韵想着,问他?那还是算了,他估计也不是很了解账上的明细。再说,他每日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忙,院里的事,还是不要烦他的比较好。沈铎这么说,也不过是说点漂亮话给自己听听而已。
沈铎在桌子后看着书,苏韵在看着账本,忽而,她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沈铎道:“有个事,想问下世子”。
沈铎:“何事?”。
“以后,吃饭的时候,世子能不能不帮我夹菜”。
沈铎微蹙了下眉,“嗯?”。
苏韵上前两步,解释道:“我看三弟也给穆霓夹菜,你也给我夹菜,这样,大嫂心里难免酸楚,想念自己的夫君,咱们还是不要让大嫂难过比较好”。
沈铎看着她,放下了手里的书,修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一下一下轻敲着,半晌道:“过来”。
苏韵往前走了几步,刚挨近他,便被沈铎伸手,拉住手腕,拽到了他腿上,苏韵的脸,瞬间便红了。
沈铎的手臂横过她的腰间,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晕,耳尖也因为羞涩染上了一层粉色,看着,像是可口的桃子,他贴近她,道:“好,都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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