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带着桑雪芽在外面逛吃逛吃的玩到晚上才回来,桑雪芽拖着两条走麻了的小细腿回到木香院,栽到床上不肯起。
高桥把今天下午买的东西交给了刘妈妈整理,等刘妈妈整理完喊桑雪芽洗漱时,桑雪芽已经睡沉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唤她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此后连着几天,裴昱只要有空就带桑雪芽出去玩,每次回来都会买来一堆用的玩的观赏的。头日去布庄定做的衣服也很快送到了府中,里衣外衣各六套,鞋靴袜子也置办得十分周全。
不过几日,木香院的各处就铺满了东西,柜子里衣服成摞,床底下鞋靴整齐,抽屉里的膏脂塞得满当,屋里壁架上摆着玩件,院里养了两只兔子,西厢房里还喂着几条蚕虫……
桑雪芽足不出院门,就能在院子里完上大半天。
裴奇连着好几日没有来找桑雪芽玩,桑雪芽听刘妈妈说,王爷给他换了一个授课的夫子,这几日他一直被关在书房里上课。
听说这次请的这位夫子很是严厉,书房里经常传来打戒尺的声音和裴奇被打得嗷嗷哭的声音。
刘妈妈说,府里的二公子裴瑞天赋异禀,六岁启蒙,七岁能识千字文,八岁能诵半本《诗经》,府里的人都夸他是天才。反观这位三公子裴奇,今年都八岁多了还未完全启蒙,只识一二三四五,不识六七**十,调皮捣蛋无师自通,叫他读书写字比登天还难。
桑雪芽一边喂兔子一边听刘妈妈说着裴奇的事,脑中想着读书写字这么好的事情,裴奇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呢?
说曹操曹操到,桑雪芽听见有人往她这院子里跑,一抬头裴奇已经跑到她面前,左右张望一番,就要往西厢房里钻。
“我在你这里躲一会儿,你别告诉旁人!”
“站住!”桑雪芽喊住他,“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书房读书吗?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才不要读书,我讨厌读书!”裴奇气鼓鼓地说完,又命令她,“他们在找我,你千万别说见过我,听见了吗?”
桑雪芽摇摇头:“不行,我娘说过,好孩子不撒谎!”
“我可是把你当成朋友才躲在你这里的,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吗?”裴奇理直气壮道。
桑雪芽一听“帮”这个字,立即就想到了前几天他掉进深坑的事情。
他还欠自己一句“谢谢”呢。
世子说过,他既然不知道感恩,那么她可以选择不再帮助他。
世子还教她,拒绝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直接,要先与他说声不好意思,再婉拒。
于是桑雪芽下巴一抬:“不好意思,我要婉拒你!”
“你说什么?”裴奇一脸震惊。
“婉拒你听不懂啊,就是我才不要帮你!”
说话的功夫,几个小厮已经找了过来。
先是好言相劝:“三公子,您赶紧去书房读书吧,茹夫人说了,您今日若是能学上一整日,晚上就给您做好吃的……”
裴奇:“我不去!”
而后稍加威胁:“三公子,今日已经迟了,再叫岑夫子等太久的话,可又要挨戒尺了……”
裴奇:“我不去!”
最后只能抬走:“三公子,奴才们得罪了……”
裴奇被成个“大”字抬走,怒吼一句:“桑雪芽你死定了……”
桑雪芽乐呵呵地追上去拱火:“你吼我,我不害怕,你就是个大王八!”
被高高举着的裴奇登时扭动起来:“你们放我下来,看我不揍那个死丫头……”
裴奇在府中一向是横着走的小霸王,除了安平王谁也不怕,没想到今日“霸王”变成了“王八”,这件事很快在府中传开了去,连王妃都听说了。
阮氏听闻桑雪芽居然敢说裴奇是王八,禁不住好奇问了缘由,得知前因后果后笑得发间步摇乱颤。
“你这小丫头,瞧着小小的一只,没想到还是个会犯浑的,”阮氏扯扯她的小脸蛋,“不过浑得可爱,浑得叫人稀罕,府里可再找不出第二个你这般的小可爱了……”
“不过以三公子的性子,难保以后不会捉弄姑娘呢?”忆南道。
“怕什么?”画水笑道,“姑娘有咱们王妃和世子护着,谁敢碰姑娘一根手指呢。”
“虽然是这样,不过三公子惯爱背地里捉弄人,姑娘以后还是要稍稍注意些,”忆南考虑的多,“依奴婢看,姑娘还是不要和三公子做朋友了,免得哪日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桑雪芽点点头:“谢谢忆南姐姐提醒,今日我不肯帮他藏起来,他估计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我以后会小心他的……”
王妃见她失去裴奇这个朋友,似乎有些小小的失落,便想起了一事:“雪芽,那个叫阿兰的小丫头,从今天起就叫来陪你好不好?”
桑雪芽一下子想起了阿兰那双好看的眼睛:“嗯嗯!谢谢王妃娘娘!”
阮氏叫画水准备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果脯零嘴,等忆南把那个叫阿兰的小丫头带过来之后,阮氏叫桑雪芽拿些零嘴给阿兰,和悦笑着看她:“雪芽,和你的新朋友玩去吧。”
小女孩之间的友谊来得很快,一把零嘴你一块我一块的分着吃完,桑雪芽又带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给她看自己养的蚕宝宝和兔子,把抽屉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分享,送她两瓶手膏,一瓶面脂,还去柜子里挑了一件自己还没穿过的衣服送给她,如此大方友善,叫阿兰登时感激得眼睛冒星星……
两人一起喂了蚕宝宝,揉了小兔子,然后手牵手一起出去放风筝了。
晚上,畅快玩了一整日的两个小丫头早早地爬上床去,说了会儿悄悄话便头挨着头睡着了。
先前几日都是刘妈妈陪着桑雪芽睡觉,如今阿兰过来了,她自是不用再住在屋里。
替两个丫头盖好了被子,刘妈妈阖了房门,便匆匆出了院子,去看她的女儿巧儿。
巧儿今日犯了点小错,她洗坏了茹夫人的一件衣服,被茹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荷罚跪了一个时辰。那会儿正值中午,府中人来人往地忙着传膳,难免被人瞧见议论几句,巧儿又是个脸皮薄的,听说哭得不轻。
刘妈妈心里焦急,步子也快,很快去了巧儿住的罩房,将她唤了出来。
巧儿眼睛红肿,一看便是哭了很长时间。
刘妈妈心疼不已,安慰她不要将这件事看得太重,主子罚奴仆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后做事要再谨慎些,少出错就少受罚……
可这些话巧儿听不进去,反而埋怨起来:“若是当初和娘一样留在桑雪芽的院子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娘如今在木香院待得舒心,可知女儿我天天过得是什么糟心的日子。你先前不是说要同桑雪芽说些好话,叫我也去木香院吗,如今怎的还不调我过去?”
刘妈妈搓了搓手,无奈道:“原本想着这两日同桑姑娘提这件事的,可今日王妃将阿兰调来木香院了,院里既已添了阿兰,我便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你再忍耐几日,过几日娘一定和桑姑娘说……”
巧儿听着又气哭了:“谁让你不早点提的?你不知道,茹夫人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总拿我们出气,如今她的院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刘妈妈听着更是心疼,可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只得多加安慰:“好闺女,你再忍耐忍耐。这几日王爷总往王妃院里跑,茹夫人难免心里不好受。茹夫人待下人一向宽厚,许是再过几日,就不会这样了……”
巧儿抱着刘妈妈又哭了一通,末了问刘妈妈今晚怎的没带些吃的过来,她今日受了委屈,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这会儿饿得厉害。
原先刘妈妈每次过来,不是带糕点就是带瓜果,那些都是桑雪芽给她的,可如今阿兰过来了,桑雪芽把那些吃的都分享给了阿兰,刘妈妈却是被忽略了,今晚才空着手过来。
巧儿听到这个,愈发气恼:“那个阿兰她凭什么抢了我的?”
“也不能说抢,主子要给谁就给谁,咱们又岂能做主呢?”
巧儿不甘心道:“若是当初我能留在木香院,还有那阿兰什么事?”
桑雪芽喜欢阿兰,待她如亲妹妹一般,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与她分享。
阿兰穿着桑雪芽送她的衣服,用着与桑雪芽一般无二的东西,一时之间不像是奴婢,更像是个小主子。
刘妈妈有心纵着阿兰,心中悄悄打算着等阿兰被桑雪芽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闯下祸端的时候,就去王妃或是茹夫人那里说道一番,顺势将巧儿推荐过来替代阿兰。
这一日,厨房给王妃熬了鹿茸乌鸡汤,里面添了滋补身体的山参,王妃喝不惯这汤的味道,忍耐着喝了一小碗,便叫人将剩下的端回厨房热一热,给桑雪芽送去。
那人端着汤往回走,途中刚好偶遇了刘妈妈,便与刘妈妈寒暄了一句:“王妃娘娘待桑姑娘可真好,这么好的鹿茸乌鸡汤,旁人都不给,单给桑姑娘。待会儿汤热好了,我就给桑姑娘送去……”
刘妈妈忙道:“哪能如此劳烦你,你同厨房的人支会一声,待会儿老奴去端便是,不必劳烦你再送一趟儿……”
那人笑道:“也行。”
刘妈妈回到院里,见桑雪芽正和阿兰正趴在檐下台阶上,逗两只小兔子玩。
她心思一动,走上前去:“姑娘,您身上这衣服脏了,快换下来老奴去给您洗洗。对了阿兰,你去厨房一趟,王妃娘娘给姑娘留了鹿茸乌鸡汤,你去取来……”
“好。”阿兰一个轱辘爬起来,听话地往外走去。
桑雪芽也被刘妈妈哄着进屋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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