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元曲找了很多地方未果，从舞厅后门顺着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往前走了一段，刚要回去，听见拐角处有个跋扈的声音在说话，“你没长眼睛吗？知不知道本少爷这身衣服有多贵？”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打！”

光嘴上骂骂咧咧还不够，说话的人不解气，将地上跪着的人踹到墙上，发出“咚——”的声响。

“诶呦，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元曲停下脚步，眉间凝重起来，这声音是宋叔！他没半分犹豫地转身，几步冲到拐角处，将那位“少爷”连同仗势欺人的人踢翻在地，毫不留情地甩出一张爆破符，“砰”的一声，刚刚还骂咧着揍人的男人碎成了渣渣。

元曲没听错声音，挨打的人正是宋光华。

宋光华目睹了这一切，畏缩在墙角。他现在很害怕，原本弄脏了那位少爷的衣服已经令他十分恐惧，这会儿又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三两下把那位少爷给炸了，指不定下一个被炸的就是他，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元曲发现宋叔瑟瑟发抖，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想到宋叔是被迷惑了，给他贴了张清醒符，“宋叔，快醒醒。”

宋光华很快清醒过来，头有点痛，刚一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缓了一阵回想起之前的事，额头上冷汗涔涔，“糟了，你爸还在里面被人按头赔罪呢。”

之前他和元秉鸿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觉得自己是在皇后舞厅负责端茶送水的下人，今晚因为偷懒先是被主管大骂了一顿，还被扣了工钱，接着就被罚着去伺候难缠的皇后舞厅少主人了，没想到一不留神，他弄脏了那位少爷的衣服，元秉鸿因为替他求情还在里面被按头罚跪，他自己则是被那位少爷拖出来准备收拾一顿。

两人很快找到了元秉鸿并成功解救了他，随后元曲用宋词给他的传音符联系她，“阿词，我找到宋叔他们了。”

那边宋词简单地回了一句，“好，我爸和元伯那边就交给你了，你们保护好自己。”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宋词侧着头和叫齐琛的男人说话的模样，心里有些烦躁。

“嗯，你也是。”

*

舞台上灯光璀璨，牡丹甫一出场，场子马上就热了起来，她跟观众打完招呼后，开始了今天的演唱。

《牡丹》这首歌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当年刚刚发行时，唱片很快被抢购一空，而她本人也因此名声大噪，人人都觉得这首歌让她一飞冲天，殊不知，这首歌是她噩梦般后半生的开端。

台上的她眼波流转，深情妩媚，她勾勾手，台下的人都对她如痴如醉，她蹙蹙眉，台下的人都心生怜惜。

她一面演唱，一面关注着台下。

今晚又进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个人的体质特殊，抽干他的灵魂就能补全司郎的大半魂魄，所以她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身份，让他能随时待在她眼皮子下不出岔子。她美眸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台下，没看到那个人。

怎么会这样？他此刻分明应该好好待在台下，等“钱五小姐”一声令下，两人开始大闹订婚宴，然后跟她一见钟情的？到底什么地方除了差错？

再看本该在这时候掀桌而起的“钱五小姐”，竟然在和她的订婚对象齐琛“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是不可能的，宋词被齐琛揭穿了身份后，按捺住心里的震惊，手上悄悄摸出张符咒，警惕地看着齐琛，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发现的？你究竟是谁？”

她一边警惕着齐琛，一边还要时刻关注着台上牡丹的一举一动。

“我是齐琛，没被人替代的齐琛。”

“怎么证明？”

“抱歉，我无法证明。”齐琛苦笑。“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某一天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后来我渐渐发现，每隔一段时间，这里的‘故事’就会重新开始，但除了我，别人都没有之前的记忆，好像那些事是第一次发生一样。”

他发现这个问题后，观察着其他人的言行，很快他发现这个世界是围绕牡丹皇后展开的，不光如此，他们这些“人”都是由牡丹创造出来的，受她的控制。订婚宴相识是整个故事的开始，那个钱五小姐带来的文弱男人司书会陪着钱五小姐大闹订婚宴，却没想到和牡丹一见钟情了，后来二人书社偶遇，树林约会，月桥定情，钱府被杀。

“等等，你说牡丹外面有了狗？哦不，有了别的男人？”

在齐琛了然的目光中，宋词真相了。

“不光如此，牡丹的情夫就是订婚宴上钱五小姐带来的男人。”

“？？”那不就是元哥吗？

齐琛点头，“你朋友顶替的人，应该就是牡丹的情郎——司书。”

糟了……宋词不禁为元曲捏了把冷汗。元哥不愧是深受各个年龄段女同志们的喜爱的体质，连一百多年前的女鬼都不放过，一上来就给他安排重头戏啊。

宋词心里不安，就用传音符叫元曲，“元哥元哥，齐琛说你现在是牡丹的情夫，你现在很危险，碰到牡丹的话不要犹豫，扭头就跑。”

提醒完，宋词转头，不过一瞬间，台上的牡丹不见了。

等了两秒钟，元曲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晚了，牡丹在这儿。”

“靠！”

元曲带两位老父亲一进舞厅后台，迎面遇到一个衣着华贵、风姿绰约的女人。元曲认得她，正是之前被簇拥着走进皇后舞厅的牡丹皇后。

“司郎，过来呀。”

牡丹没想到，进入她亲手打造的世界里的人里竟然有人能摆脱她的控制，还不止一个。自从“钱五小姐”没有大闹订婚宴开始，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料。但没关系，这个世界都在她的手上掌控着，这点小变数还不算什么。

元曲挡在宋光华和元秉鸿身前护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牡丹。

这一眼把牡丹看得有些心慌。怎么回事？她可是有着一百多年鬼龄的大鬼，怎么可能鬼害怕一个可以任她鱼肉的人类？

“司郎，你不记得牡丹了吗？”牡丹慢慢往前飘着，见面前的人不为所动，心中愤懑不已。要不是抽取魂魄不能操之过急，她早就将这不知死活的人抽魂抛尸了。

牡丹暗暗咬牙，为了她的司郎，她还能忍。她飘到“司郎”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抬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轰——”

一声巨响后，地面猛地震动。

刺目的光让牡丹睁不开眼，刚刚她一时失察，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么一手，她被震的撞到了墙上。

宋词赶到元曲身边时，就看到元曲面无表情扔符咒的场面，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而女鬼牡丹，被毫不留情镶在墙上。

没错，就是镶。

她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符咒，顿时觉得不香了。

群里人也都亲眼看到了符咒力量的波动。

仙越祖师伯：“阿词，这是你的爆破符吧。”

宋词：“好像是的……”

虽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但这次爆破符在元曲手中发挥的威力也太大了吧，她十张一起扔估计也没这么大威力吧，他不加入乐天派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宋词没再犹豫，趁着女鬼懵逼的空档出手，祭出不久前刚学会的乐天派大招，朝着牡丹攻去。

牡丹又受了狠狠一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快速流失，心中顿觉不妙，聚起雾气，趁着雾气缭乱，其他人看不见她逃之夭夭。

现场一片狼藉，整个牡丹创造的这个世界也为之一震。一震过后，世界陷入了平静。

然而刚刚得到片刻喘息的时间，牡丹就算跑了，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下一刻，齐琛面色深沉，大喊：“快跑，我刚刚感觉到牡丹正在驱使所有人往这边赶来！”

整个世界都是牡丹创造出来的，所有人知道他们喜爱的牡丹皇后被人欺负，顿时勃然大怒，一窝蜂冲了过来。

“跑不掉了。”

成百上千个、也许是成千上万个“人”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堵死了他们所有能逃跑的路。

宋词给两位老父亲塞了许多护身符给，只来得及嘱咐他们，“老宋，元伯，你们负责保护好自己，千万要稳住，别浪啊。”

“放心吧闺女，”宋光华信誓旦旦保证，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着调，但也知道轻重，“肯定不拖你后腿。”

宋词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只鬼容易收拾，一下子对付这么多，真有些吃不消，符咒用的如流水，但鬼却源源不断地往上扑，另一边，元曲拿着宋词给的符咒帮忙，虽然产生的威力不小，可惜他用的不是很熟练。齐琛不能碰符咒，但他有自己的心智，知是非，所幸他是一名军人，蛮力还是有的，也在帮忙对抗着涌上前来的“人”。

符咒和力量总有用完的时候，而这些“人”却像打不死的小强。

这些“人”有着普普通通的相貌，没有青面獠牙，能力也没有多强大，只是凭着一腔热血，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守护着他们想要守护的人。

他们有什么错呢？被创造出来不是他们所愿，群起攻击人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不该就这样消失。

宋词看着扑过来的“人”，心里一酸。

这细微的神情被元曲捕捉到，很快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作为元曲，帮不到什么忙，只能在群里借助另一个身份提醒。

闲云师祖：“阿词，试试静心咒文。”

对，静心咒文！闲云师祖荣誉出品，专门治疗恶鬼发狂。

宋词眼睛亮了起来。

“等一下先别打，我试着帮他们平复下情绪。”

元曲和齐琛适时收手，进入到宋词用符咒画出的保护圈内。

静心咒文经过扩声符咒的加持传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宋词不断地念着咒，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有些“人”狰狞气愤的表情缓缓平复下来，忘记了攻击。

宋词原本只是存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竟然起了作用。

“很舒服。”齐琛说道。他生出灵智后，虽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但骨子里还是受着牡丹的影响，之前牡丹发出攻击宋词等人的命令时，天知道他忍受了怎样的折磨才能控制住自己。

此刻听着咒文，他感觉身心舒畅，正在一点点摆脱牡丹的控制。

宋词见颇有成效，乘胜追击，又念了一段时间。

平静下来的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一阵，决定各回各家了。

大晚上的，该洗洗睡了。

所有“人”都在远离皇后舞厅，只有一个人逆着人群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瘦弱，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他神志不清，口中嘟囔着：“牡丹，牡丹，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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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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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