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扬脸色发白抬头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他立即心领神会地多补了一句：“我想要师尊教我法术。”
顾清扬四下看看：“那把伞呢？”
“师尊说的是红色那把吗？”
“在哪儿？”
“在案上。”荀落指着身后的案桌，“要弟子帮师尊拿过来吗？”
“不必了。”
他看顾清扬不太高兴，还以为在纠结之前压他的那件事：“师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真的，我这人很看得开的，而且被师尊这样的美人压也挺……挺享受的。”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随便找个。
“贱。我在梦中还说了什么？”
“你一直喊着师祖的名字。”
“还有吗？”
“呃……没有了，除了动作比较粗暴，其他的没有了。”
顾清扬觉得他的形象完全破碎了，要是脸皮再薄一点，他就没脸见他这个徒弟了。
“师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师祖？”荀落又凑过去问了一句。
顾清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荀落已经明白了。
“好吧，弟子多嘴了，师尊我在外边，有事可以叫我。”
荀落离开后顺手把门带上，他躺在书房的坐席上，有些失落。急匆匆跑回来，守了顾清扬两个晚上，结果对方醒来，只是冷淡地问了些情况。甚至一把小破伞都比他重要！许是太累的缘故，他翻了个身，躺在席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又梦到了群英殿着火的那个晚上，两个男子叠在一起，做些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底下的那个会不会很疼？
灼热感从丹田冲上来，延伸到四肢，他的手臂和腿脚都像放在火上烤一样，跟在岩浆里的感觉完全不同。梦境一转，他已经守在了顾清扬的床边。窗外的天色渐暗，日落月升，他有些累了。于是不由自主地卧在顾清扬的床边，对方身上淡淡的木香让他很安心，同时也让他放松了身体。
连日的劳累和焦急已经让他撑不住了，在这样一个温柔乡中，他很快就没了意识。睡到半夜，他感觉一只冰冷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像藤蔓，像蟒蛇。他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月色入户，身旁躺着的人将他抱在怀里，手在他身上肆意抚摸。
“师尊？你醒了吗？”
他借着幽微的月色，看清了对方，对方闭着眼，只是用脸在他脸庞磨蹭着。他尝试着推开对方，却反而被对方抱得更紧，衣裳已经被蹭开了：“师尊，你想干什么？”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顾清扬嗫嚅着，他被困在梦境里。
荀落攥紧了拳头，抱着顾清扬的腰，他第一次发现这个高大的男人的腰竟然这么细，还很有力。这个动作明显是回应了对方的抚摸，于是顾清扬疯了一样把脸埋在他胸膛上，轻**吸，带轻咬……那手法极尽温柔缠绵，让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吓得换身颤抖。
“师尊……你看清楚……我不是林洵！我不是师祖……师尊……”他的双臂箍紧了怀里的人，却发现顾清扬趴在他身上睡着了，脸埋在他肩窝里。
梦里重新又经历了一次昨夜发生的事，他愈加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另外一些更为隐蔽的心思——不能宣之于口，甚至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的腿抽搐了一下，踢倒了席子旁边的矮桌。荀落惊醒过来，他看着四周静悄悄的，书架上的书有些焦黑，那是他之前控制不止自己的火气烧的。
想到他对顾清扬的心思，不禁有些羞愧难当！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顾清扬的脚步走向书房，他立即拉了张被子过来盖住自己的头。顾清扬打开书房门，看着摔在地上的矮桌：“何事？”
荀落拿下被子看着顾清扬：“师尊，没事，我刚刚睡觉做了个噩梦，不小心把桌子踢倒了。”
“无事便好。”顾清扬确定没什么危险后就离开了。
荀落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那样的话会不会被逐出师门？不行，我要摒弃这些肮脏的念头。
他离开书房，绕着落月殿跑了十多圈，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他不应该对师尊有什么非分之想，门规上说严禁以任何形式侮辱师长，他脑子好像在这条门规的边缘蹦跶。
*
离开落月殿后，他已经落下一个月的课程。
叶云三人看到他出现在望道阁中，满眼惊讶：“阿寻，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翟临冬绕着他走了一圈：“怎么一个月不见，小落落你好像不一样了？”
荀落摸摸后脑勺：“哪里不一样？我不是还是我吗？”
翟临冬将折扇抵在下巴，看看叶云：“说的也是，感觉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明霖伸手在荀落的胸口拍了一掌：“长高了，长壮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弱不禁风了！”
“哦，对。”翟临冬凑过来跟他并肩站着，两人的身高基本上差不多，“之前我们站在一起，我还记得你到我眼睛的高度，能看到你头顶，现在看不到了。”
“今日我生辰，荀落，我打算在山下冀州城里的兴福楼请客，你去不去？”叶云问。
“我可能要去问一下师尊的意见。”
翟临冬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你那个美人师尊？”
“哈？美人师尊？你之前不是还说他是丑八怪吗？怎么，见到他了？”荀落笑呵呵道。
“你师尊美是美，但也够绝情的，你知道咱们的灵器课老师庄雪妍吗？被你师尊一刀杀了，尸骨无存，想想都可怕。”
荀落想起师尊房间的红伞，也知道了前因后果，但还是假装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你不会是刚回来的吧？”翟临冬问。
“阿冬，你就别埋汰他了。其实你师尊也是秉公办理，庄雪妍为了复活林洵偷偷修炼秘术，杀了十个弟子。之前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在不夜洞天受罚一个月，实在有些冤。”叶云道。
“何止是有些冤，我们小落落简直是冤死了！你师尊难道就没有说要补偿你吗？”翟临冬替他打抱不平。
荀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半晌他才无所谓道：“算了，都过去了，反正我又没死对比。”他心里还暗自庆幸，幸亏去了不夜洞天，要不然顾清扬给他灵脉打的补丁还没办法跟自己原来的灵脉融合在一起。
“你们四个在聊什么呢？上课了，快回去吧。”洛桑从走廊对面走来，看到四人倚靠着栏杆闲聊。明霖趴在栏杆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像一只猫一样。
“师兄，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我先走了。”荀落、翟临冬和叶云两人先行离开，明霖一脸的无所谓离开栏杆。
“明霖，等一下。”洛桑叫住他，“这是你家人给你的信，下课后再看。”
明霖接过淡黄的牛皮纸信封：“谢了！”
又是一节枯燥的义理课，但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听下去，因为这是最后一节义理课了。洛桑讲完《修者守则九十九条》后，合上书本：“师弟师妹们，今天我们的义理课上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底下的弟子掀起一阵欢呼。
洛桑只是温润地笑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的课是开卷考试，考试时间在今年的十二月十五号，到时候大家来考试记得把课本带上就行。还有一点时间，请大家想想，你们为什么要修仙？或者是说修仙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男生起来回答：“师兄，我想长命百岁，不老不死。”
台下一片大笑。
洛桑示意他坐下来：“大家不要笑，这位师弟确实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我们修仙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老不死，超脱世间的一切苦难，然后永远逍遥自在，这位同学说出了自己最朴素的修仙目的，值得表扬。”
叶云站起来回答：“我修仙不是为了长生，是想继承我爹娘的心愿，他们希望我修仙，飞升之后，保佑家族繁荣昌盛。”
“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愿意这样做吗？”
在洛桑的反问下，叶云有些难以回答：“我不知道。我都可以吧。”
“其他人的想法呢？”
华子鸢站起来：“师兄，我修仙是为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没有门第高低贵贱之分的世界，任何人无论出身如何，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子弟，都可以享受一样的权利和待遇的世界。”
洛桑对这姑娘露出了一个笑：“你的愿望很伟大，但也很缥缈。”
明霖有些不屑地站起来反驳：“每个人的地位生来就是注定好的，底层的人难道不该好好地待在底层，老想着往上爬干什么？”
华子鸢瞥了一眼：“从来没有什么是注定好的，你生在世家大族，你就觉得自己享受特权是理所应当，这不公平！凭什么少数人能站在大多数人的头上，役使多数人？如果修仙是为了维护这样的畸形世界，那修仙的意义又何在？”
“世界本来就如此。”明霖说道。
“本来就如此就是对的吗？同样一场大火，烧出了你们世家大族的丑恶嘴脸。十个普通修者的性命草草了解，而之前考场着火你们五陵大族联合对北落师门施压，难道是对的吗？”华子鸢反问明霖，后者嘴唇紧抿，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
洛桑在中间打圆场：“两位弟子各有各的想法是好事，但有想法不能化为行动，就是墙上画饼，中看不中吃。荀落，你的看法呢？”
荀落忽然被点名，他站起来受宠若惊：“师兄，我修仙就是为了继承落月殿，继续守护北落师门。”
“那么你对华子鸢和明霖的论断有什么看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