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家少主所杀!夏侯少尊输了!”后半句唐掌司扯着嗓子朝外喊,引起门外一阵喧哗。
“小遗,别胡说!输了要受罚的!”何鸣祀急了 ,这丫头这时候脑子发什么抽?手不想要了?
“小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果真输了?”二掌司也不确信的问道,夏侯遗的能力他也是心中有数的。
“二掌司,这次是我大意了,那血嵬的确是唐少主杀的。”夏侯遗正视唐惟礼,“唐少主,我愿赌服输,杖罚、洒扫、抄写司规这些我都认!”说罢,她迈步走向屋外。
“哎哎哎,话不是这么说,你是输了,但你们救了一城百姓,功过相抵!咱们再商量商量啊!”唐掌司心下不妙,原本想的是夏侯遗这丫头定然不认罚,只要她不认他家少主违反司规也不用受罚了。谁想到这丫头今日这么乖顺,竟然自己主动认错了!
“小遗等等,还有一事未完。”二掌司及时出声,夏侯遗果然停下脚步回头等着他说下文。
“ 今日你二人都在,殿元之事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夏侯遗望向唐惟礼,见对方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片刻后同时移开。
窗外突然传来幼猴“吱吱喳喳”的叫声,随后一团金色闪电窜进屋内,落在夏侯遗怀里。唐惟礼方才看清,那金色闪电原来是一只金丝猴幼崽,此刻正乖巧待在夏侯遗怀里任由她撸毛。柔亮的毛发在烛火下,闪耀着丝丝金光。
“此次回司,我便是为殿元之位而来,任凭诸位掌司考校!”唐惟礼起身行礼,直言不讳。
直白的话语惊起屋外一阵唏嘘,夏侯遗也不由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深意。
“小遗,你呢?”
“她都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唐掌司抢白道,故意站起身挡在二掌司和夏侯遗中间,“今日之战胜负已分,我家少主当然比夏侯遗更有资格当选殿元!”
他脖子上挂着的金珠随着动作晃动发出惹眼的珠光,夏侯遗怀中的幼猴被光芒吸引,跳到唐掌司肩上想将金珠拽下来。唐掌司面不改色熟练地格挡,一人一猴瞬间陷入胶着。
“我上次便说过了,殿元之位并非只能是我或者唐惟礼的。何师兄修为高深战斗经验丰富,还有司中其他优秀弟子,掌司们与其只盯着我和他二人倒不如公开选拔能者,岂不是更能服众!”
“胡闹!殿元向来都是由各位掌司们共同选定,你这是要坏了祖宗规矩!”意料之内的,唐掌司第一个不赞成。他甚至顾不上阻拦幼猴,眼见猴崽抓着金珠在屋内上蹿下跳。
“鸣祀,去把门打开。”二掌司吩咐道,他始终嘴角噙着笑意,白纱蒙眼谁都猜不出他的想法。
因着夏侯遗和唐惟礼的身份,两人之间的胜负吸引了不少弟子前来围观。本就不大的弟子寝室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少弟子正闻讯而来。
“认为自己有实力竞争殿元之位,想竞争殿元之位的,都进来。若超过十人,我便同诸位掌司提议,公开选拔本届授业大会殿元人选。”二掌司朗声对众人宣布道。
门外弟子左右观望起来,授业大会殿元!那可是能在各世家豪族面前展现自己的时刻,是灭嵬司弟子的代表!更象征着未来的掌司候选人!鲤鱼跃龙门不过就在一瞬之间!但......这不就是公开与唐家少主竞争吗?万一唐家报复怎么办?
弟子之间互相左右观望着,一时间竟无人敢向前一步。
唐惟礼审度形势拿起一旁的银狐披风披在身上对众人道,“为保选拔公平公正,无论最终胜负,我唐家都不会为难在座各位!诸位安心便是!”
“少主!”
唐掌司还想反对,却被唐惟礼凌厉的眼神喝止,只好憋闷地站在他身后搀扶他。
有唐惟礼这番话,弟子们显而易见都松了口气面色舒展,纷纷涌入屋内,唯恐落于人后。
唐惟礼察觉到有很多视线落在他身上,大部分都是看一眼便收回,但唯有一人一直在观察他。他抬眸对上她,她的眼底平静不见一丝波澜,整个人安静的观赏着这场由她掀起的波澜,却又很好的置身事外。
“二掌司,今日报名竞选的弟子已远远超过十人,是不是该召集诸位掌司共同商议一下?”负责记录的何鸣祀衣襟上已沾染了不少墨迹,数着名簿上的姓名问道。
“好,劳你跑一趟了。唐掌司,随我去云案阁等侯吧。”夏侯二掌司说完,不待唐掌司回应便缓缓起身朝外走。
弟子们都想第一时间知道商议结果纷纷跟着往云案阁走,夏侯遗正准备随人群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洛清遗!”
夏侯遗挺意外的,自从她进灭嵬司起就没人再叫这个名字了。洛清遗......她都快忘了她原来叫洛清遗。
“还有事?”
“你为什么要认输?”
“事实如此,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夏侯遗耸耸肩,理所当然道。
“你就想问这个?问完了,我走了。”
唐惟礼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她去的方向是,戒司。
“要下雨了。”
香烟缭绕中,一声低喃随风而逝。
戒司
戒棍伴着雷声轰鸣而下,伴着大雨打在背上。夏侯遗脸色漠然,只盯着自己双手,40手杖下手心红肿血肉翻飞。雨滴在手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四十手杖,十杖棍刑结束!少尊受苦了!”执戒弟子收起戒棍向夏侯遗行礼,“二掌司吩咐,待少尊伤势恢复,再抄写司规即可。”
“有劳了。”夏侯遗点点头回应。
待执戒弟子离开,何鸣祀赶紧撑伞迎上,小心扶着夏侯遗回司卿院落。
“你说说你这性子,从小到大都跟头牛一样倔,认死理!非得领罚!好好一双手,打成这样。要是大师兄知道了,得心疼死!”
“你不去云案阁守着就是为了来这说这些?说起来,授业大会在即,大师兄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夏侯遗问道。
“不好说,大师兄也不知道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都出去两年了一封信也没传回来。”何鸣祀心情有些低沉,季少微外出两年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师兄实力高强,怎么可能有事!”夏侯遗笃定道。
“是是是,他可是咱们灭嵬司第二十四代首徒,玉剑君子季少微!谁能打得过他啊!”何鸣祀笑起来,一掌拍在夏侯遗后背。
“嘶!何鸣祀!你想谋杀吗!”夏侯遗脸色都白了,冲何鸣祀甩过一记眼刀。
“错了错了!姑奶奶,祖宗!咱们这就回家好好养伤!”何鸣祀赶紧躬身认错。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彼此默契的不再提季少微,心中却始终有些担忧。
翌日 教习司
夏侯遗甫一走进教习司大厅都有些错乱,自己走错地方了?这人声鼎沸花样百出堪比县城集市的地方是教习司?
只见教习司大厅公示栏下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厅中间空出的练武场上各色术法纷飞,旁边不少医修弟子甚至开始叫卖灵丹妙药。
“洗髓丹啊洗髓丹!一颗强身健体、两颗术法精进、三颗鱼跃龙门,殿元就是你啊!”
“别听他的!看看我的五行大还丹!突破境界必备圣品!”
“哎呀!你们这些都太假了!比试中难免受伤,还是我的月华玉灵膏更实用更靠谱!”
几个弟子为抢生意吵得不可开交,边上弟子一边买丹药一边劝架,整个教习司热闹得跟逛庙会似的。
“你们都在干什么!”夏侯遗喝声叫停众人。
只见众人朝她看了眼,齐齐打了声招呼又各自继续手上动作。
一些与夏侯遗相熟的医修弟子还围上来,给她推荐丹药。
“少尊!您终于来了,我给您留了好东西呢!玄天丹!一般人我可不给他!您吃了定能修为大升一举拿下殿元!”
“少尊,看看我的月华玉灵膏!咱们女孩子可要保护好自己,别落下什么伤疤。”
“还有我的血莲丹......”
“等等等等,你们这都怎么了?一个个跟打鸡血一样。”夏侯遗站在公示栏人群外,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见公示栏上的内容。
“少尊,您还不知道呢!掌司们正式宣布了,今年的授业大会殿元之位公开选拔!那公示栏上是参加竞选的弟子名单,足足有百来人呢!”
“这么多?哪得比到什么时候去?”夏侯遗也不免有些惊讶,这人数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掌司们按弟子们的过往成绩分了三等,一等弟子20名;二等弟子50名;三等弟子85名;第一轮群斗,每等之间决出10名;第二轮两两对决,决出最后10位;第三轮就是一对一的殿元之争了。掌司们还特别规定,除殿元外,今年前五位也都有奖赏的!”旁边给夏侯遗解惑的女弟子激动得脚尖点地轻轻蹦了几下,她身形瘦小个子只到夏侯遗下巴处,一身月白制服,大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倒是十分灵动可爱。
夏侯遗见她背着一把与身材极其不符的重剑,才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叶氏姐妹中的妹妹——叶予乐。叶氏家族以一把重剑闻名于世,百年前更是有“杀神”之名,重剑挥舞处,百嵬不留痕。如今这代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姐姐叶予安修医道,灭嵬司出了名的药罐子美人;妹妹叶予乐自称“重剑小杀神”,灭嵬司各项活动的积极分子。也不知叶予乐重剑修得怎么样,能否见识一下“杀神”的威力呢......
“少尊,你目前在一等第三位,可要小心咯。”
夏侯遗正盯着那柄重剑思绪纷飞,被叶予乐好心提醒唤回了心神
“多谢,我会小心的。不过,这教习司乱成这样,司长们也不管管吗?”
“司长们正忙着和掌司们一起制定比试规则呢,教习司现下除了教习文课的老司长,一位司长都不在。”
“那也不成,我得......”
“都给本少主回去上课!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提前淘汰!”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数道闪电,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乌云密布,飓风卷积着雷电应声而下。
众弟子错愕间慌忙施展术法抵抗,看向那声音来源。唐惟礼仍旧戴着那副黑金獠牙面具,身穿灭嵬司统一的弟子服制也难掩那一身贵气,身姿端正气质华美。此时他左手轻抬,数道雷电再次劈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众弟子纷纷跑回各自课室,毕竟理亏闹到掌司们面前受罚的还是他们。
随着人群散去,教习司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唐惟礼路过夏侯遗身旁时,语气颇为不满冷声道,“你就是这么带领灭嵬司的?要是不会管本少主不介意代为管教!”
“换谁,也轮不到你!”夏侯遗也丝毫不甘示弱。
老司长在堂上摇头晃脑地讲解着术法理论,堂下弟子一个个正襟危坐,再无睡觉偷玩的举动,但总有一些视线偷偷聚焦于某处。
唐惟礼因着右肩受伤,换了左手执笔,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白玉,一字一句将老司长的讲解要点记录下来,字字规矩严整。
再看他旁边的夏侯遗,两手被包成包子样根本伸不出五指,好不容易合力夹起笔,刚落一笔那墨迹就晕染出去,浸透了下方的书本。写了几个字的功夫,整个桌案已全是墨水。老司长见此摇头叹气,看着夏侯遗费劲写的几个鬼画符,瞟了眼旁边如同印刻装订的笔记,两相对比实在不忍直视。
“少尊,您还是等手好了再写字吧。”
“多谢司长!”夏侯遗赶紧撒开笔,放松身体半伏在桌案上。她背上还有伤,一直僵直着都有些疼了。
“待您痊愈,落下的功课还是要补上的。”老司长悠悠补刀。
“额,是.....”夏侯遗虚虚应着。
日暮时分,堂内香烟袅袅在阳光的折射下显露出七彩虹光,弟子们三三两两离开堂内。两道水声交错而起,一身月白制服的唐惟礼躬身拧干抹布仔细地擦净案几上的薄尘,白皙纤长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有些泛红。另一头,一双细小长着金毛的“手”有样学样,重复着他的动作擦拭另一张案几。
“啪嗒”一声,抹布被丢进水盆里,溅出的水花落在那双“手”的主人——一只金丝小猴身上,吓得它尖叫一声丢下抹布,跳进另一位月白制服的人怀中。那人方才正倚靠柱子熟睡,此时被惊醒睡眼惺忪,略有些茫然。
“乖乖乖~不怕啊~”夏侯遗抱着小猴温柔安抚,抬头对上唐惟礼那张阴沉的脸,温柔荡然无存。
“唐惟礼,你又发什么疯?”
“洛清遗!你能不能像个大家闺秀!竟然让一只猴子替你做事,自己悠闲睡觉!你别忘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唐惟礼,他可是灵猴,不是一般小猴!他可是我的宝贝儿子!”夏侯遗抱着小猴安抚着。
“你儿子?”唐惟礼着实有些惊诧,‘洛清遗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不对,她脑子有病!有大病!’
“整个灭嵬司都知道我这金丝灵猴灵智极高,未来可是群山猴王,和他一起做事可不是侮辱你唐少主哦~”夏侯遗温柔地给怀里小猴撸毛,玉手下猴毛闪烁着丝丝金光。
“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恩戴德了?”唐惟礼咬牙道。
“倒也不必如此感激啦,你看看我的手这样怎么洒扫?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夏侯遗说着伸出双手给唐惟礼看,她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五指也被包裹其中,活脱脱包成了包子。
唐惟礼白了她一眼,他真的拿这人没辙,认命般捞起抹布拧干继续擦拭其他地方。
夏侯遗拍拍小猴屁股,示意小猴继续干活。小猴跃下地面捡起抹布,擦一下看一眼唐惟礼,始终离他一米远戒备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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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文十五 洛清遗她有病!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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