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里心里还有气，一挥袖，他想说不去，可是转念一想，裴焕缺了一魄，这就是一个变数，不知道他的灵根，会不会也产生什么变数。

于是，若烛和裴焕一起看着清里愠怒振袖，然后，抛出一句：“那便去吧。”

若烛：“……”

裴焕：“……”

弟子哪敢对师父/师叔置喙，三人一同离开胧雪峰。槐江宗的五彩石很多，内门有，外门有，丹房有，剑房也有，但是别的地方的五彩石，基本都是摆着看，除了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资质不好的弟子，会一遍遍的去测试，其他人，基本都只从拜师大典上测过一次。

拜师大典五年一次，每一次，无数年轻人蜂拥而至，在各种考核当中挥汗如雨，优异者进入内门，尚可者进入外门，但不管内门还是外门，拜师大典都是一起的，动辄数万人一同观礼，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像裴焕这种中途被领回来的徒弟，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他们没有裴焕这种待遇，众长老全部到位，请出正殿内最大的、只有拜师大典才会用到的五彩流转石，众人窃窃私语，在看到清里和裴焕进来后，嗡嗡的交谈声才停下。

比清里辈分小的，或者互相之间分支已经很远的，都主动站起来叫他一声仙君，而清里只是略微的点点头，就算是回礼。

直走到最前方，看见那几个坐在上位的人，清里才纡尊降贵的开口：“师兄师姐。”

微顿，他看向座位最边缘，年纪也最小的那个人。

清里默了默，“师弟。”

司空祈桑抱着剑，腼腆的站起来，“师兄好。”

清里：“……”

司空祈桑比若烛都小了一百岁，可架不住人家辈分大，司空祈桑的师父是他们槐江宗辈分最大的人，前前宗主的关门弟子。他们都是内门嫡系，类比凡间就是亲堂兄堂弟的关系。所以，哪怕嚣张桀骜如清里，也只能乖乖的朝这个小鬼头叫师弟。

旁人不会在意这些，可清里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清悦真人见状，连忙笑着站起打圆场，“好了，拜师仪式可以往后推，灵根却要早点测试，十二岁的年纪，已然有些晚了，早点测试出来，也早点送你徒弟去上早课。”

槐江宗有固定的早课，分资质教学，上完早课，就是各自的修行时间，端看师父怎么安排。

清里不置可否，他走到倒数第二个位子上，坐下来。

左边是清悦，右边……是司空祈桑。

没办法，清里也是他那一辈的小徒弟，按照辈分算，他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清里对此不满，他五年筑基，二十年金丹，不到三百岁就达到化神，别说槐江宗，全天下都没有比得过他的，虽然他不喜欢，但修真界还是称他为“小仙尊”，意为下一任仙尊非他莫属。这些年他给槐江宗积攒了多少名声，从越来越拥挤的拜师大典上就能看出来。

他的贡献那么大，可是，他还是只能坐在倒数第二的位置上。

要是司空祈桑不来，他就是倒数第一。

这合理吗？

然而，他年年向宗主提意见，宗主年年驳回……

没人关注清里是什么想法，他们都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裴焕。

五彩石已经搬了出来，没有人碰的时候，它就是一块看着透明，但完全照不出人影的大石头，只有把手放上去，凝神静气，感受到灵力波动，它才会发出异样的光彩。

金木水火土五种常见灵根，风雷冰三种变异灵根。灵根人人都有，五灵根就是最普通的凡人，灵根太杂，无法修仙，四灵根稍微好一点，但基本和五灵根相同，三灵根可以迈入修仙的门槛，只是注定了走不远。

双灵根已经算是优异资质了，可以进入内门，但最优秀的，还是单灵根。

尤其是变异单灵根，每一个拥有变异单灵根的人都是天生的修士，修炼速度是常人的几倍，清里，他就是单风灵根。

槐江宗人那么多，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抱有好心眼，有的人就期待着，裴焕能测出一个三灵根，四灵根，要是五灵根，那就更好了。

让清里平时那么狂，那么傲，挑徒弟的眼光差成这样，足够别人笑话他一百年。

裴焕听不到别人的心声，但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喝水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接下来的结果，对他的一生都有重要影响。

他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大殿上方的身影，清里自然察觉到那些不入流的人在想些什么，不轻不重的冷哼响在众人耳畔，整个大殿瞬时一静。

清里缓缓挪动目光，落在矮小又单薄的裴焕身上。

“去。”

就一个字，裴焕却突然找回了勇气，他重重的对清里点头，然后不怎么稳重的，快跑了几步，来到五彩石旁边。

五彩石旁有个接引长老，在一众年轻男女的修士当中，他却是个中年形象，笑眯眯的看着裴焕，他说道：“我是管理藏珍阁的长老，惠风扬。弟子的吃穿用度，也由我来管，一会儿测试结束，你去跟我领你的弟子服，弟子牌，还有月例。”

说完，他指指五彩石，“把手放上来，掌根贴上去，清空杂念。”

裴焕：“多谢长老。”

然后，他才把手放了上去。

清空杂念，听到这四个字以后，裴焕更不紧张了，他别的不会，清空脑袋，却没人比他更专业。

随着他的手放上去，五彩石渐渐有光华流转，看到浅蓝色的水纹和炽红色的焰纹开始增多的时候，清里就垂下了眸。

没有变化，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

他淡定无匹，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大殿之中的其他人，全都炸锅了。

淡蓝的水纹是水灵根，炽红的焰纹是火灵根，虽说是双灵根，但水火天生相克，所有人的灵根都是交织的，完全相克的灵根缠绕在一起，那就等于没有灵根，五灵根为何不能修炼，就是这个原因。

刚看到裴焕是水火灵根的时候，有些人还在窃喜，这比五灵根还好笑，以为自己挑了个好苗子，谁知道竟是废物中的废物！

然而接下来，他们笑不出来了。

水火双灵根的资质已经显现了出来，但五彩石还在流转，说明它还没有演示完全，大家就这么看着，淡蓝的水纹越来越亮，像是要滴出水来，而炽红的焰纹越来越深，仿佛真的在燃烧，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俩，是分开的！

两方都在流动，但两方永不相融，而且它们没有在争斗，只是静静的流淌，像是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终于，五彩石停下了，两种灵根的颜色都已经达到了巅峰，也就是说……裴焕他虽然是双灵根，但两种灵根，都有单灵根一般的资质，而且两种灵根天生分开，他不用担心相克的问题。

他可以修行水灵根，也可以修行火灵根，甚至可以两个一块修行，身负两种完全相反的灵力波动，这两种灵根克的不是彼此，也不是裴焕，而是以后每个和裴焕对上的人……

假的吧？！

不怪这些人这么想，就连站旁边的惠风扬，都惊掉了下巴。

所有长老都站起了身，他们或震惊，或严肃，或阴晴不定，清悦疾走下来，来到五彩石正面，确认了真是这样的结果，清悦有些激动：“自变异灵根，还有相生双灵根现世以来，修真界已许久未见过新灵根了，诸位，这是槐江宗的大喜事啊！第一个、第一个……”

她结巴了片刻，毕竟第一个，又没有名字，须臾之后，她自己想了一个名字，铿锵有力的说道：“第一个双生单灵根现世，我槐江宗的实力又要进一步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长老们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是啊是啊！”

连若烛都笑的灿烂的站在一旁。

自己高兴了半天，终于，她想起来应该去恭喜正主了，一转头，大殿之上已经没有清里的身影，再一转头，清里都快走到大殿门口了。

即将要迈步出去的时候，他想起什么，清冷的吩咐裴焕：“领完弟子服，回胧雪峰寻我。”

裴焕老老实实点头，“是，师尊。”

等清里走了，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之前说了要带他领弟子服的人：“长老，咱们什么时候走？”

惠风扬：“……”

清悦等人：“……”

不是……你们师徒俩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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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