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在这期间,谢言秋每天都跟着林踽炼功,每当夜晚,他就取来梯子,爬上房顶,夜色寂凉,秋风萧瑟,皎洁无瑕的月亮越升越高,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庭院,若是触上去,倒还有些冷人。
庭院里的东西很少,花没有,树也没有,空荡荡的,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张桌椅,唯一好点的就是还很人性的挂着一副山水画,和在谢府里的景象那叫一个天壤之别。
就这么日复一日,连过三月。
大雪这天,林踽兴冲冲得跑过来找谢言秋,彼时,谢言秋披着白裘,手拿暖炉,站在屋檐下,欣赏着雪景,衬得整个人都温文儒雅,不染尘世,浑然一副飘飘欲仙之感。
林踽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胛,谢言秋回头,正对上林踽,他莞尔一笑道:“师兄来了,进房间吧,外头冷,屋子里升了炉子,暖和些。”
而后,两人一起进了房间,谢言秋斟了杯茶,递过去,林踽拿起来,只闻了闻,又放下去,正色道:“师弟,我来可不是为了你一杯茶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回来了。”
谢言秋挑起一边的眉,他自入门便没见过这两位师兄,有的只是他三师兄天天在耳边念叨,这两位师兄是如何如何的好啊什么的,但字里行间也能体会到三人的手足情深,每当他三师兄讲这个的时候就滔滔不绝,他倒是乐在其中,津津有味的听着。
该说不说,谢言秋倒有些想见到那两位师兄了,他含笑道:“林师兄,那他们何时回来?”
林踽摩挲下巴道:“唔……,这倒是不知,不过理应快了吧。”
谢言秋点着头。
谢言秋虽与他们不熟,但听林踽讲的往事中也还是喜欢这二位师兄的,然后日子就在谢言秋和林踽的盼望中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
冬月廿九,谢言秋照常穿衣洗漱,哪知就在他窝在屋里读书的时候,林踽就推门而入,从他满面的喜色中就可以瞧得出来,林踽找了杯茶喝下去,微喘气道:“阿……阿秋,师兄他们回来了!到宗门口啦!”
反观谢言秋还在不紧不慢地抿着茶水,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林踽见他样子,更加着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谢言秋就跑,谢言秋道:“师兄等会儿……等会儿,我,我拿手炉!”
林踽嚷道:“哎呀,拿什么手炉,给大师兄,二师兄接风洗尘才是最重要的!”
宗里的新弟子,旧弟子,全部挤在宗门口,可见两位师兄在宗门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极受弟子爱戴。
谢言秋到达的时候,就被路上的风呛到了,这时还在止不住的咳嗽,林踽看到了,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也在他背后轻缓地拍着,不光如此,还在连声说着“师弟啊,对不起,我明知你身子不好,还硬拉着你来。”
谢言秋摆摆手,以示没关系。
这时,从远处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浅色绿衣,一个深色玄衣,不过顷刻,两道人影便御剑前来,绿色衣服的笑盈盈地看着众人,还打着招呼,玄衣的则沉默寡言地跟在他身后缓步前行。
他们一来,人群的呼声就高了好几分,浅色绿衣男子招退了人群,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林踽介绍着他的师兄,道:“那位玄色衣服的就是咱们的大师兄沈淮安,为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从不多说废话,但修为奇高,额……总之是我们之中最高的。
那位绿色衣服的就是咱们的二师兄宋聆远了,为人骚气冲天,极其风流 ,但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好!”
说着,沈淮安和宋聆远就朝着他俩走来,林踽还在注重介绍师兄们,而谢言秋也仔细听着,两人皆是没有注意到沈淮安和宋聆远的到来。
忽然,谢言秋的耳边传来一阵痛呼,抬眼一看,竟是宋聆远拧起了林踽的耳朵,林踽的面容扭曲着,嘴里还大声喊着“二师兄,手下留情,留情啊!!!”
谢言秋有些忍不住,沈淮安似乎是注意到他了,但可能是惜字如金的缘故因而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盯着他半天,谢言秋打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以浑身也是僵硬着的。
宋聆远终于舍得松手了,接着,林踽便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而宋聆远竟是直接忽视掉了他幽怨的目光,他看到了僵硬的谢言秋,同样也看到了盯着谢言秋的沈淮安。
宋聆远疑惑的看着林踽,眼神示意“你这是又结交到了个新朋友?”,林踽“哈哈哈”几声,想着缓解尴尬,但发现好像没什么用,于是正经道:“大师兄二师兄,这位是咱们师尊新收的徒弟,叫做谢言秋,也就是咱们的四师弟了。”说着,他还拉了把谢言秋。
谢言秋也作辑,毕恭毕敬道:“大师兄二师兄。”
声音温润如玉,是翩翩公子的形象,宋聆远露齿而笑,道:“四师弟啊,不必见外,我一看你就觉得你与林踽不是一道人,他为人又蠢还没礼仪,我一看你啊,就知道你是名门子弟啊。”
谢言秋愣住了,林踽在旁推了把,他才回神,林踽问道:“对了,师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家是哪的呢!”
谢言秋道:“我家?京城谢府,家父谢云楠。”
林踽稍有些震惊道:“嗯?首富的儿子,那你是第五子吧。”
谢言秋称是。
沈淮安看着谢言秋,道:“身子差,回去。”
宋聆远打趣道:“诶,沈大哑巴会说话了?”
接着,沈淮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宋聆远被他看得脊背有些发寒,他试着说话道:“大师兄,我们该去常枫殿里拜见师尊了。”
沈淮安知道宋聆远的心思,但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沈淮安回首对林踽和谢言秋道:“一起去吧。”
随明殿内。
温殷烛似是早就在等他们一般,沈淮安作辑道:“师尊。”,其余人亦是。
温殷烛分明只修行百年,修为却堪比许多年长之人的修为,是整个修真界中最年轻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因此他在修真界也颇有威望 ,长枫道宗也因有他坐镇一举冲上仙宗榜第一,是为修士最想拜入的宗门。
然长枫道宗入门测试实在过难,所以留在长枫道宗里也差不多都是名震天下的修士。
沈淮安汇报了下几个月历练的成果。
就在沈淮安准备给温殷烛请辞的时候,温殷烛开口了,他道:“你们先走,谢言秋留下。”
谢言秋与林踽对视一眼,随后,林踽和沈淮安,宋聆远相继辞去。
殿中只剩下谢言秋与温殷烛二人,殿内空旷,落针可闻,温殷烛从座位上站起,一宗之主的气势被完全体现出来,他道:“你来我宗已久,然没有真正行过拜师明日我便昭告天下,你已为我怀弦四弟子。”
怀弦仙尊是温殷烛的号,但世人早已习惯称他为温宗主。
“你天资聪颖过人,可跟淮安修行,不懂的问我,你既拜入我门下,我就会对你负责。”温殷烛冷清淡漠的声音在旷寂的殿中回荡。
谢言秋道:“师尊,知道了。”
温殷烛问道:“言秋,修为如何了?”
谢言秋知道这是在喊他,如实回答:“师尊,我现在筑基了。”
温殷烛道:“才来三月,修为如此,果真还是天资出众,根骨绝佳,不错,是块修仙的材料,日后还需多加努力。”
谢言秋有些微腆,嘴角勾出了一条浅浅的弧度道:“师尊谬赞。”
温殷烛道:“行了,回去吧。”
一出门就发现了那三位师兄还在随明殿门口等着他,林踽率先发现了,他道:“师弟,在这呢!”
谢言秋走过去,道:“师兄们怎么还没走?”
林踽道:“那次不都说了吗?等师兄他们回来,就给他们办宴席。”
谢言秋才意识到,他笑着道:“哦,我都忘了。”
长枫道宗山脚下。
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行四人几乎要被人流淹没。
林踽道:“就这了,经常来这,感觉还不错。”,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酒楼——微糜楼栏。
宋聆远恶意吓唬他道:“看来林师弟还是沉迷尘世,不知师尊知道了会如何啊。”
他语气说的轻飘飘,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在林踽看来却变了味儿,林踽遍体升起一阵恶寒,还强装镇定道:“二师兄,你再如此的话,可就没你的份儿了!”,可虽是如此,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也暴露了他。
宋聆远冷哼一声,走过他面前,在半路停下来,对着众人道:“还走不走了!”
沈淮安默不作声,跟了上去,林踽和谢言秋对视一眼,一样。
微糜楼栏热闹非凡,原因不过是说书先生在讲着长枫道宗的故事。
林踽挑了个靠近说书先生的位置,他点了几道菜,又问小二:“小二,这说书的在讲谁的故事啊?”
小二见他一副八卦的模样道:“哦,他呀,无非是在讲那长枫道宗的掌门怀弦仙尊的事迹,说得神忽传神,反正听得我是热血沸腾啊。”
等小二离开,谢言秋缓缓给师兄他们倒了杯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边抿着茶水边听着那事迹。
传说,北方妖兽作乱,不过一百之龄的怀弦仙尊就一个人,一柄剑,孤身前往北方,只见那时,海浪翻滚,妖兽吞了无数出来捕鱼的渔民,就在妖兽准备吞掉一个随父亲出来打鱼的芳龄十五的小姑娘时,一位身着白衣道袍,宛如神袛降世的仙人,一剑,只此一剑斩杀妖兽于怀弦仙尊的剑下,也只此一剑,让一位花般年纪的小姑娘春心荡漾,也令修真界所有女修为之倾心。
谢言秋在旁边咳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那杯茶水,是的,没错,他被呛到了。
哈哈哈,师尊可太受人崇敬啦,不知道他们是对师尊的修为崇敬还是对他那脸感心趣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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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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