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殷烛抬眼看向门外,道:“进来吧。”
谢言秋微怔,但没怔一会,便推开了门,走到书案前,作辑道:“师尊。”
温殷烛道:“你来是做什么?”
谢言秋以为温殷烛有些不爽,是因为自己贸然打扰,忙道:“我在修炼上有一事不大明白,所以来请教您。”
温殷烛嗯了一声,谢言秋将那卷轴拿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谢言秋面色淡淡,不知是豁然开朗还是困惑重重。
而温殷烛,蜡烛的光照在他冷淡的脸上,一边是光反射的脸一边还是被黑暗笼罩的脸,他站起身来,点燃了殿内所有的灯,又觉太过刺眼,便又挥袖熄灭了它,神色又不似刚才的不明,而是若有所思。
他将刚才的竹简拿起来,仔细揣摩着,上面写着的大概意思就是魔域森林里的鬼怪和妖兽出来祸害百姓了,像这种事,皇帝应付不了的只能交给修仙人,当今皇帝也极为崇尚修仙的,所以在各个地方修真者都极受优厚。
离魔域森林最近的门派是济世堂,然而,济世堂里大多都是丹修,剩下的都是些救济凡人的人,是到凡间开医馆,由于二十七州里开医馆的也大多是济世堂里出来的,混的好的都进了皇宫当上了太医,因此济世堂才能跻身于修真界宗门排行榜前十。
但济世堂只会医人,武力实在是太低太低,所以济世堂堂主才会万马加急地写信送来长枫道宗,魔域森林里的鬼魂都是怨念极强,无法投胎困于人界的鬼魂,然后魔域森林里的妖兽都是吸食了那些鬼魂,因此实力也自然不低。
温殷烛觉得此事不能交给自己的徒弟去做,一来那些鬼东西实力太高;二来若是倘若被它们夺了舍,本就怨念颇深,再是自己徒弟修为也不俗,若被夺了舍,也就要废些功夫才能除去了。
他在想,他的小徒弟进入师门也差不多有四个月了,筑基的修为可以出去历练一番了,但是,他的样貌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若是被人骗走了可怎么办,再者,他身体不好跟别人打架打不赢怎么办,还有,虽说他读过许多圣贤书,但是没有一句是教骂人,怼人的吧,倘若被人骂哭了又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不过才来三四个月,现在就怎么如此担心他了?
实际上在谢言秋乃至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将一丝的神识安插在了谢言秋的识海里,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这么说,谢言秋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甚至是在微糜楼栏外的宋聆远与林踽说的话,在微糜楼栏里听的那些故事,在神引峰上林踽对他说的话,和他陈述的事情……
这些他都知道,所有的都知道!
缘由?只是因为谢言秋让他想到了一个尘封在记忆里已久的人,但是也只限于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他有万分万分的熟悉,就只是飘起的红色衣角,散下的如墨的黑发,插在黑发上的一根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玉簪,姣好的手向他伸过来,他只记得那人的嘴角永远噙着笑意。
那人站在万丈高的悬崖上,被光模糊了的半张脸上依旧温润如玉,温文尔雅。
温殷烛自己不受控制似的将自己的手覆上了,那人将自己牵过,走到了悬崖边上,入目是万里雪原,一眼望不到尽头,刺骨寒风卷着雪花袭来,自己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无比温暖,手上的温度也格外的清晰,无不在告诉他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牵了一会,那人又松开,在温殷烛疑惑的时刻里,他又从腰间取出一根玉箫,晶莹透亮,雪白雪白的,倒是应了这万里雪原的景,那人将玉箫放在嘴边,不疾不徐地吹着,曲子温和绵长,似是适合静心,合了那人周身的气质。
血红的长袍被风吹得飘起,内里配了一身白色里衣,鲜红的一根绳系在腰身,温殷烛想若是看到他的脸,那必定是美得惊心动魄,雌雄莫辨。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与谢言秋相符合的特点,只是那人给他的感觉是格外的亲近,然后那人也没有恐惧他的样子,然而,谢言秋则不是,无论有多么的相像,温殷烛也没有感到有令自己不自觉的靠近之感。
既然温殷烛不想让谢言秋受到伤害,那么谢言秋的历练就只好自己陪同他一起去了,只怪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谢言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有些失了态,自己才来三四月就去历练,不免有点太快了些,当然这些他都不敢问的,但是林踽也很疑惑,就战战兢兢地敲响了流云殿的门,见到面冷的温殷烛还是很紧张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温殷烛回答说,你师弟他筑基了,该历练了。
虽说林踽是结了金丹才被温宗主派下去历练的,但是迫于他师尊的威严,他不敢,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他怂了……怂了……怂……了。
沈淮安身为温殷烛的大弟子,却仍然不敢与温殷烛对视超过二十秒,与他说话从不敢超过十句以上,除非特别特别特别特别要紧的事情,更莫说要叫板了。
三日后。
谢言秋将身上的包袱全部扔还给林踽,宋聆远来的时候,谢言秋已经和温殷烛飞上高空了,但还是能看到长枫道宗山门口的人。
他看到了他二师兄大声喊着,看口型大约是在说:“言秋!记得那三幅字画!!!”
林踽听到了,转头看了眼,明显地僵住了,然后——拔——腿——就——跑!
宋聆远瞧见林踽如此慌忙觉得奇怪,想到刚才的失态模样不像文人雅士,毕竟他可是要学习那个什么韩允公子的呢,他摆摆头,手托着,一边觉得不雅一边走。
谢言秋刚才御剑升上天空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新奇,但过后他就有些想吐了,然后还有些呼吸困难,虽是如此,也不大敢与他师尊说,他用手使劲捂住嘴,饶是他再努力地憋着,还是被温殷烛发现了。
温殷烛问道:“怎么了?”
谢言秋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忍住吐意,张张嘴道:“没……没事。”说完,他又立刻捂住嘴。
温殷烛还是觉得不对,也知道问不出他什么,索性就直接下去了,甫一落地,谢言秋就奔出去跑到了树边,吐了一大堆。
温殷烛知道了,他御剑太快飞的太高了,他在想,谢言秋这个徒弟可真是太闷了,这种坏习惯是病!得治!
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拍着谢言秋的背,“关切”道:“没事吧,要是没事还要赶路,别耽误了。”
这话说的,感觉像是还在怪罪一样,关切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问罪一般,谢言秋感觉脊背一凉,他将胃里最后一点食物残渣都给吐出来了。
他一手捂着胃一手捂着嘴道:“好……师尊,现在可以走了。”
温殷烛点了点头,把本命剑松笙召出来,御剑带着谢言秋前往魔域森林。
魔域森林外围集齐了他宗修士,似是要把魔域森林里的东西给全部歼灭的模样,一众修士见到温殷烛来了,那是各个都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的,没有一个是直起身板敢于与他对视一眼的。
见到温殷烛身后跟着一个小弟子都感到奇怪,刚想与旁边的人讨论,又转头一想,前几天,这温宗主就已昭告天下——他收了个小徒弟叫……什么……谢言秋,是京城首富家的第五子,那谢老爷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头宠的 。
惹不起啊惹不起,话说,这修真的世界里要么看对方的天赋和修为,那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位长枫道宗里的掌门温殷烛。
这便是看实力。
那没有实力没有天赋的,就要看投胎了,家世好,出门照样没人惹是生非,也拿个活生生的例子:京城首富之子谢言秋。
这便是看投胎。
像那种没有实力没有家世的人就只能等人揍,等人没事找事。
这便是什么也没有,一事无成,实力啊实力拼不过,家世啊家世也拼不过,可不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吗?!
谢言秋走在他师尊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尽管神态上显得安然自得,泰然自若,但是还是暴露在了步伐上面,他的步子有些像是要小跑起来的感觉,有些笨拙和紧张,不免还有些可爱之态。
众人的视线全全不在温掌门的身上了,而是在谢言秋的身上,传说谢家第五子的身体底子奇差无比,但是还能留在长枫道宗,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倒是不怕长枫道宗会收人钱财,因为早在118年前,温殷烛已胜任宗主之职,那时有个家财万贯的商贾想要把自己儿子送到长枫道宗去学习仙法,然而自己儿子资质奇差 ,长枫道宗不收,这商贾就拿钱贿赂,可是谁知长枫道宗在一听到商贾开口的时候就婉拒了。
商贾怀恨在心,四处传播长枫道宗怎么怎么不收人家好弟子啊,什么拿了钱转眼又把自家儿子给劝退了什么的。
传播谣言,这年轻气盛的温宗主能惯着他吗?自是不能的,所以当天就开了个会,邀请大大小小的门派全来,当个见证,他将那商贾捉来,鞭打了上十下,鞭子都断了三四根,再问他,就全招了。
虽说就算那商贾再怎么传播谣言,别的门派都是不信的,但是这温殷烛还是年轻的,实在气不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拖来就是一顿打。
那时候,还有人议论说年轻真好啊什么,门派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之类的话语。
好幼稚,好尴尬,这竟然是我写的!(不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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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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