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秋慢慢涨红了脸,反观温殷烛还是面不改色,谢言秋提起一口气,心跳有些疾速,他“咳”了声来掩饰尴尬,眼神飘忽不定,俨然一副被人发现犯了错的样子。
温殷烛捏了捏谢言秋的手,闷声道:“你……”话未说完,谢言秋就打断了。
他连声道:“师尊,对……对不起。”
温殷烛叹了口气,起身与谢言秋平视,谢言秋的手微微发烫,温殷烛将被子捂在他身上,道:“你还想再染病一次吗?”
谢言秋用另外一只手抓着被子,连摇头道:“不……不想。”
温殷烛勾起一边的嘴角,眼里满是笑意,谢言秋觉得自己被耍了,有点生气,不敢发作,但是可以不理师尊,再也不理师尊了!
温殷烛道:“好了,起来吧。”接着恶趣味道:“还有,为何你觉得我的嘴像刀子?”
谢言秋一阵咳,像是才反应过来被耍了似的道:“师尊你早就醒了,你耍我!”
温殷烛挑起一边的眉,浅笑盈盈地穿着衣服,谢言秋也相继起床。
温殷烛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衣摆是玄色,往上一点是玄色与素色渲染的灰灰色,周边镶着金边,衣袖口也是玄色与素色的渲染,用金边镶嵌,头发高高束起,用玉冠固定,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谢言秋还是清一色的素色校袍,长发别根玉簪,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人,温殷烛见到他的小徒弟只别了根玉簪,皱皱眉,训道:“怎可只别根玉簪,这起不让人觉得我宗苛待弟子?”
谢言秋抿唇道:“可我……还不会……用玉冠束发……”
温殷烛面露惑色,十五岁的人了,怎么还不会束发?转念一想,首富家的,像这种小事定然有下人来做,因此他现在不会自己束发的。
温殷烛缓声道:“阿秋,过来坐着。”
谢言秋疑惑地看着他,道:“啊?师尊?”
温殷烛简言意骇道:“束发。”
谢言秋:“……”
哦,他慢吞吞地走过去。
然后像个小兔子样乖乖巧巧地走过去,在梳妆台前坐下,温殷烛拾起一把梳子,缓而轻地顺着黑发,那长发既柔又顺,还软,发间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好一阵子,头发才束好,得亏他们起得早,要是晚一点可就迟到了,不过迟到了也没关系。
大堂内各宗人员全部到齐,文余坐在最上方,温殷烛坐落的地方在比文余的下一阶,温殷烛坐下后,谢言秋站在旁边。
刚坐下没多久,屁股还未坐热,有人就来找话了,那籍籍无名之辈道:“听闻长枫道宗里的规矩严格,但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温殷烛冷声道:“我长枫道宗的规矩可不是对着不长眼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说教本尊?!”
那个·不长眼·的籍籍无名之辈指着他道:“你!”
温殷烛斜着看他一眼,手轻轻一挥,那个·不长眼·的籍籍无名之辈“啊”了声,细一看,竟是那指着温殷烛的两根手指齐齐削断,血腥味溢了满屋,谢言秋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微微皱眉,但不好多说什么。
温殷烛见到谢言秋是这般模样,就挥手,那难闻的气味散开了,文余派人将不长眼的狗东西给抬了出去,顺带清理了血迹的地板,那狗东西的弟子皆是忿忿不平,想为家师报仇,奈何屈服于温殷烛的实力也不敢开口。
经此一事后,再没人敢说半句这位传闻中的温宗主的不是了。
外面下着雪,屋里还是能冻死人,谢言秋在这呆久了怕是要染风寒,思量一下,温殷烛平静道:“文堂主,这些客套话都不用说了吧,毕竟大家对此次之行都心知肚明。”
文余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他与温殷烛算是朋友的关系,他也知道温殷烛说话一向如此直接,不拐弯抹角,这一点他还是比较喜欢的,但是,他错了,虽然温殷烛对他说话不拐弯抹角,但一旦与旁人说起话来可就是句句带针,一刺就刺人心口上,导致每次有人与他说完话都是一副“我受伤了,我疼”的鬼样子。
文余道:“对!既然诸位都知道此行为何,我也就不多解释了,多说无益啊,多说无益啊。”
回到房间,温殷烛立刻用灵力温暖整间屋子,导致谢言秋一开门就一股热浪袭来,温殷烛招呼他过来,谢言秋规规矩矩地走过去,温殷烛立马拉起他的手,道:“阿秋,外面冷你怎么不穿白裘?”
谢言秋觉得这称呼有些怪异,还是道:“三师兄给我包袱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准备的也扔出去了。”
温殷烛道:“暖和了些吗?”
谢言秋点点头,道:“师尊,今日你在大堂上……”
未曾说完,就被温殷烛打断了:“害怕?下次不会了。”
谢言秋连忙摆手道:“不是!那人本就出言不逊,为了道宗颜面,并没有错,只是,在文堂主的地盘上……有些不太好。”
温殷烛沉思一会,确实是如此。
他轻拍了下谢言秋的脑袋,笑道:“阿秋竟如此聪明。”
谢言秋轻轻笑着,但是暗自在想,不过只相处了一天不到,为何就能如此融洽了呢?奇怪奇怪,就感觉是本来就是该如此,好像有点浑然天成的默契感一样,感觉像是那种他们早就认识,只是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别重逢,好久不见了而已。
天空雾蒙蒙的,寒风凛冽,屋内暖暖和和的,谢言秋垂下眼眸,低看温殷烛握着自己的手,重叠着,交织着,因为温殷烛长年握剑,所以手上磨出来了细细的茧,有些挠人心弦。
谢言秋站着撒下一片阴影,将温殷烛用阴影覆盖着,温殷烛也低着头细细的温暖着谢言秋的手,眸底看不清神色。
他又看到了,看到了鲜红色的衣服,还是在万丈悬崖上,崖后是万里雪原,所见之处一片白茫,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自己还是玄色衣服,他紧握着那人的手。
不同于那次的是后面又来了个白色道袍的老者,这位老者,温殷烛再熟悉不过,那是抚养他长大至成人的师尊!他瞳孔地震,因为他的师尊用两根手指探入温殷烛的识海当中,他想过要抵抗,然而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一样,那个红衣人捏了一个口诀,将老者击退三步,红衣人赶紧去扶温殷烛,而温殷烛却一把退开他,去扶他师尊,还说了什么,让红衣人心口一痛转身离去。
脑海中的画面又一下子崩塌,温殷烛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画面却是崩塌地更快,他从那记忆里出来,眼眸微红,看向谢言秋,然后松开手。
声音格外沙哑道:“好了,咳,你在想什么?”
谢言秋回神道:“哦,没什么。”
窗外的雪小了许多,风也停止了呼啸,窗子不再一颤一颤的,温殷烛收了灵力,屋里一片寂静,两人都不说话,谢言秋在屋子里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却始终看不进去。
脑海里回想的全部都是,温殷烛低垂着脑袋,眼睫毛长长的,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的神色,嘴唇紧紧地抿着,他捏着谢言秋的手指尖有些发白,往下呈粉红色,他好像有些痛苦,也导致面色苍白无力。
谢言秋手被捏着的手有些生疼,但他不好抽手回去。
烛火摇曳,天色在乌云的笼罩下渐渐暗沉,周围渐渐寂静,树影婆娑,风似乎又在呜咽着,时间好似静止了,但是外面的景观也确乎是在变换,乌云压顶,让人揣不过气来。
温殷烛什么话也没说,谢言秋亦是,持续良久,温殷烛动了,他掐了个清洁诀,身上什么污渍也没有了,方才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也没了,他又给谢言秋掐了一个。
温殷烛舔舔干涸的嘴唇道:“睡吧,屋子里现在冷。”
谢言秋依他师尊言,乖乖地脱鞋和外衣,仅剩一件亵裤和里衣,温殷烛眼神一瞥,就瞧见了金枝玉叶的小徒弟的如玉的脚,温殷烛清咳一声,也上了床。
一夜无眠。
好在修仙之人都是不用睡觉休息的,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气色也没多么的差。
今日,一众修仙者分为四波,第一波是围在魔域森林外围预防那些鬼东西又出来祸害人家。
第二波则是派一些修仙人出去寻找附身在人群中的鬼魂和混杂在百姓中的妖魔怪物。
第三波是济世堂派出去的弟子,那些被鬼魂附身后要修养一段时间,那是要用灵药调养的,和被妖魔重伤的凡人和修仙者。
最后一波就是温殷烛和他小徒弟谢言秋前往魔域森林深处,探查里面是否有异动,这个任务无疑是最艰巨,最困难的了。
魔域森林外围的树木早已腐坏,土地也是松软的,似乎随时都能将人深陷进去,泥土上还留下了许多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脚印,整个森林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这森林似乎有层屏障,冰冷洁白的雪降落不到黑漆漆的树上,可刺骨的风却可以,走在这里的小路上都有些阴寒。
许多修士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进去的不是他们,但也有些担忧地望着谢言秋和传闻中的怀弦仙尊,风来得更加猛烈了,谢言秋将头撇向一边,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温殷烛闻声,替他挡掉了那寒冷阴凉的风。
小修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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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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