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一笑蛊惑的脑子顿时清明,苏闵神色僵硬，恼恨自己最近总是被应式雪吸引。
“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磕磕绊绊的不知说些什么。
应式雪微微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苏闵脑子里一片浆糊，平常背的写的此时忘得一干二净，笑容快要维持不住，僵在脸上。
奇怪。苏闵不禁疑惑，应微尘从前长这幅模样吗？为何最近总是会为这张脸驻足。
应式雪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眼里稀碎的笑意映照在苏闵的眼中。
见他迟迟不说话，应式雪以为他在心里暗暗记恨他，担心适得其反不在逼迫他回答，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语气柔和说道：“既然记不得就算了，平日里还需多多看书，将书中知识记牢。你知道的，为师对你抱有很大期待。”
说完眼神满含期待与鼓励地看着他。
苏闵没经历过捧杀式教育，一句对他“抱有很大期待”和美人的暗送秋波就将他的态度两级反转，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飘飘然，他好像也变得有点奇怪了。
不得不说，应式雪这张脸做出这幅温柔深情的模样有很大杀伤力，苏闵只觉得为何以前没发现师尊这么好看。此刻他逆光站在苏闵面前，眉眼温润，一双含情桃花目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苏闵盯着这张脸不自觉地咽口水，呆愣地看着他。
一阵脚步声急促走来，“苏师兄，苏师兄！可算找到你了。”
苏闵猛然回神，低下头暗自恼火——
竟然......竟然会对着应式雪发呆，露出那副神态。
苏闵对自己刚才的痴态不忍直视闭上双眼，不过几个瞬息就调整好情绪。
好有职业素养的男配！应式雪看他调理情绪如此之快，心中赞叹。
“师兄，我找你好久了，快帮我看看我我刚刚领悟的招式。卿堰大师兄不在，你就是第二厉害的，帮我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对。”
说这话的完全无视了旁边还有应式雪这个师尊。若放在从前，苏闵还会不着痕迹地将应式雪明夸暗贬一番，不过眼下还是卿堰的消息更为重要。
应式雪完全不在意，甚至乐意看见自己被忽视。他现在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该怎么传授给他人，真要问了，也只会得到一句“为师课上没有讲过吗”。
苏闵正愁没有卿堰的消息，连忙问道：“你知道大师兄去哪里了？”
程越回答道：“午饭前看见大师兄往三清阁去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三清阁是青尘观里地势最高的一座宫殿，宫殿后山空旷，站在山崖上俯瞰可以说一览群山，因此大多数弟子去三清殿都是往后山去约着比试。
但这里面从不包含卿堰，青尘观几乎所有弟子都被卿堰指导过，无人有那个信心和胆量找卿堰约架。
听到这话应式雪也好奇，想仔细问问，余光瞥见苏闵蠢蠢欲动的嘴角，于是将这个机会让给了他。
“他是一个人去的吗，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陪着？”
程越：“是一个人，但是......”
“但是什么？”苏闵追问道。
“大师兄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我本想喊住他，结果他走的太快了，一下就没影儿了。”
苏闵闻言皱了皱眉头，印象里不曾见过卿堰这幅失态的模样，急忙跟过去想看个究竟，临走前还不忘程越找他的目的，嘱咐他：“程师弟晚饭过后再来找我吧。”
无论何时，善解人意的人设都不能倒。
程越点头答应下来，抱着剑就走了。
苏闵踩着剑就要往三清殿方向飞去，正准备起飞，却被应式雪喊住了。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为师也很在意卿堰的情况。”
苏闵正要答应下来，又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他想让卿堰帮他在许戚面前说说好话，把他也带上祭祀仪式上露面。虽然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应式雪手上，但他耳根子软，只要卿堰和许戚二人推举他，应式雪多半也会答应下来。
苏闵回头对他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师尊，我和大师兄有私事要谈，师尊能否另外找个时间和大师兄......"
苏闵声音越说越小，活像应式雪在强人所难一般。
若是在第一天，应式雪连主动和苏闵问话都不会，在程越出现时就会自己识趣地离开。但眼下他要印证一件事，因此不得不更上去看看卿堰到底在干什么。
应式雪莞尔：“不碍事，我也有要询问的事情，不算私事，问完就走，不会耽误你们。”
苏闵见状再无话可说，只得同意下来。二人踩着苏闵的剑飞去。
三清殿离此处不远，御剑飞行只需半盏茶的功夫。应式雪站在苏闵身后，没觉得徒弟带着师父御剑有什么不对，反观苏闵有些心不在焉的。
苏闵的剑站一个人还有些空间，此时两个成年男人站着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因此两人几乎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
苏闵鼻尖浅浅萦绕一股暖香，后背抵着的温热若隐若现，脑海浮现刚才应式雪逆光下的那张脸。思绪发散，开始走神——
应式雪是不是给他下蛊了，为何会如此心神不宁。
应式雪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御剑飞行，眼里全是兴奋，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青尘观，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把剑——
剑身修长锋利，通体晶莹，日光流转间蓝色剑锋似有霜雪之意。和苏闵本人树立的形象略微有些出入，这剑虽不如传世名剑那般一眼让人难以忘记，单看这把剑的繁复花纹也不会让人觉得它来历简单。
应式雪好奇，忍不住凑到苏闵耳边问他：“这把剑叫什么？”
猝不及防的靠近让苏闵差点站不稳，耳畔清浅的呼吸打在他脸上，那股好闻的香气直往他鼻尖里钻。
苏闵稳住心神说道：“师尊你忘了，此剑名为凌云道，还是你取的名字。”
应式雪：“是吗，我看你平时常用的好像不是这把剑。”
苏闵不自觉的偏头，躲避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
“平常练功当然舍不得这么好的剑，弟子只在下山和御剑之时使用。”
应式雪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们到了。”苏闵迫不及待地出声打断，落地收剑，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地离开应式雪身边往前走。
应式雪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跟上苏闵的脚步去往后山，果不其然看见卿堰蹲在地上。
俩人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挖坑，旁边放着一块白色手帕。
应式雪仔细端详那块手帕，发现除了中间有一个黑点以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于是他走到卿堰身旁蹲下，想要仔细看看这黑点。
恰巧卿堰回头，二人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上了，应式雪一时尴尬说不出话，卿堰定定地看着他也不出声，好在苏闵受不了了，开口打破沉默:
“大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卿堰收回目光，用手拈起那黑点放到二人眼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脏污，是一只死了的蚂蚁！
应式雪将卿堰的神情翻来覆去仔细观察，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事已至此，他想知道的都已得到解答，转身离去留下苏闵二人在原地。
“师尊，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大师兄吗？”
应式雪神情冷漠，头也不回的答道：“忘记要问什么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二人什么反应，径直往回走。
苏闵看着言语举止诡异的大师兄，直觉告诉他此时说事不是一个好时机，也匆忙告退。留下卿堰一个人在原地继续挖坑葬蚁。
.
应式雪回到房间关好门窗，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出来，我有事要问你，我知道你一直在。”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应式雪开门见山：“应微尘是不是回不来了？”
回答他的一阵长久的沉默。
看来是的。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回不来了，说什么七天是在拖延时间是吗？”
系统依然装死不说话。
应式雪紧接着问：“这七天里应该是想把我的灵魂和应微尘的身体融合适应对吧。让我维持人设也是想让我潜移默化代替应微尘，然后按照书里的走向直到大结局，我没猜错吧。”
“但是没想到从我穿书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剧情崩坏，所有人走向和书中相反的道路。”
秋濯的求亲，卿堰的行为，苏闵对他的情感变化，这一切都印证着剧情的崩坏。
至于为什么爽快的答应补偿让他提升修为，因为系统认定他一个星期后就会完全变成应微尘，就算拥有这等强大力量，应微尘也绝不可能使用。
因为他的设定就是如此，一颗赤子之心从天暗走到天明。
虽然看书的时候很多次因为应微尘不反抗隐忍的行为生气，但他不讨厌这个角色，他讨厌的是所以苦难加诸在他一人身上，最后他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和自我感动的行为就轻易原谅，讨厌为了美好结局而让应微尘一人承担所有苦难。
或许是应微尘有了自我意识所有逃离了，既然剧情已经崩坏，那应式雪也不在遵守约定维持人设。
应微尘的灵魂痛苦挣扎着自他沉重麻木的身体里逃离。他虽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不过总比那既定的结局要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