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夜对谈

纸张脆响。

“鳌童三人出现在正音馆是为了抢戎君骨笛,真正涉嫌灭门的凶手叫济厄,他为了取骨刻意接近骆邱,成为他的朋友,在水中下慢性毒药,最后等不及了才加大毒性,让全馆修士立即毒发身亡。”

月夜寂寥,王家外面的树林里,薄燕声坐在树上,翻阅着雕刻了总督院图徽的卷宗:“慢性毒药……原来早就有人发现骨髓中的毒性条件。这个济厄也死了,他是个器修。捣鼓这么久也没成,看起来天赋不高的样子。”

树下,卞丘萍依靠树干,托腮思索:“他的师门在华阴彭戏,师尊叫景施,没有什么名声,在白水河边开了个林场,炼器的目的也是为了更方便种植林檎果树。”

当时,景施一边给卞丘萍装果子一边说:“济厄是师门里最有天分的器修,果园的自动抽水灌溉网就是他弄出来的,可能是咱小门小派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成大道,觉得我们会拖累他。心比天高,急功近利啊。”

修真界九成九的天才都在九大门派,余下的沧海遗珠,混迹在芸芸众生里。

有人入了道,就觉得那颗明珠是自己了,尤其是还有周围的修士做衬托。

济厄看不上带他入道的小师门,看不上师门的知足常乐,急功近利的他,初出茅庐,一不小心就拐进了杀人灭门的邪路上。

“可是,”薄燕声咽了一下,“彭戏的林檎果真的好甜好脆呀。”

卞丘萍失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偏扁的果子,抛到树上:“就知道师尊会想吃,去查的时候我就和他们买了一箩筐。还有当地的林檎酒,不过这回没带。”

树上的薄燕声接过了徒弟孝敬的红果儿:“还是萍萍好,你大师兄翅膀硬了。”

“……”卞丘萍自幼跟在周戌久身后,这位大师兄于他而言,如兄如父,“不管怎么样,大师兄一定是想要师尊好的。”

薄燕声心说,你大师兄可不一定是想要师尊好的,但一定想要他师尊。

卷宗的后面接着写道:“济厄下决心离开师门是因为一个叫渠雷的器修,渠雷?”

“这个渠雷比济厄更有问题,总督院没有查到他的任何相关信息,既然他牵扯了进来,我们肯定要抓他的,他很有可能也是邪修。是邪修总督院就会抓!”卞丘萍听着头顶上嘎吱嘎吱的吃果声,也拿了一个林檎果来解馋,“对了,师尊!没想到原来恶火最开始是在明鸮的徒弟手上的!”

其实现在已经分成了两条线,勾引济厄去试验恶火配方的渠雷是一条线,溯源恶火源头凶手是第二条线,只是这些邪修互相有些联系,缠绕在了一起。

对此,赵百相也很后悔,当初要是求助薄燕声他们,肯定比现在好查多了。

薄燕声:“嗯,你师兄跟我说过了,这个你看看。”

他把鸿溪的来信糊掉一部分。

“这……”卞丘萍震惊,恶火和明鸮与鸿溪前辈又有牵扯了??

薄燕声对着即将落下的月亮伸了个懒腰:“可惜,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剑修是什么人——但我想哦,明鸮和鸿溪这种走南闯北的人,都没有从那个剑修身上发现点什么背景,这一点能缩小范围。”

“嗯嗯!”卞丘萍仰头请教,“师尊,怎么缩小范围?首先排除九大门派?”

九大门派源远流长,夸张点说,他们连呼吸都有自己的特色,很好认的。如果明鸮没有早早躲进仙人城里,薄燕声和他交手一次,就能看出他和鸿溪有关系。

薄燕声把果核随手一丢,落到地面上来,又朝卞丘萍要了个新的啃,带着二徒弟往林子外面走去:“然后排除佛门和儒门,他俩味儿太重了。”

卞丘萍闻言笑道:“啊对!”

“当时鸿溪还在红尘界,”薄燕声注意到红尘界后,停下了脚步,果子也不吃了。

卞丘萍上前两步追问:“红尘界怎么了?”

他那会儿还小,空空的大脑联想不到一点。

薄燕声这才反应过来,他家萍萍那会儿还有爹有娘,被保护得很好,不用去蹚红尘界的浑水。

要是周戌久的话,就该想到了,毕竟他们就是在红尘界认识的。

“恶火本来在修真界,神秘的剑修又把它带到了红尘界——只要去总督院的总纪里找找当时红尘界的死亡名单,说不定能有点收获。”天光泛红,薄燕声招招手,“别想了,师尊请你喝羊肉汤。”

羊肉汤上来了,碗里浸了几片肉,桌上码了半斤,还有一碗油酥花生米,一瓶芝麻碎。

卞丘萍呼噜噜嗦了一口汤:“师尊,你把师兄打趴下了,现在还躺着呢。”

喝汤的嘴唇忽然被烫了一下,薄燕声不抬头:“我都看见他站起来了,有这么要紧?”

“师尊,”卞丘萍叹气,“磕碰伤都是睡一觉起来才开始发作的,撞塌了一个山头呢。”

薄燕声给徒弟碗里添肉:“吃吃吃。”

卞丘萍一向听师尊的话,低头安静进食,然后听师尊说:“我得试试把恶火配出来,赵百相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所以有消息及时跟我说——别让你师兄知道。”

“嗯,”卞丘萍抬头,“师尊,你对当年红尘界的邪修,或者剑修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薄燕声长叹一声:“那时候乱,很多琐碎的细节都被掩盖了起来,记录最详细的就是总督院了,我真的没印象。”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少年时的周戌久握着短剑,鬼鬼祟祟摸进他房间的事。

薄燕声知道这位不速之客没什么威胁性,所以第一眼没看真切,还以为是月光下眼睛亮亮的小黑豹子。

这还是在孕期心法调息时想起来的,那双盛满了阴霾的大眼睛,越来越清晰。

不知怎么,薄燕声又想起了周戌久抱住自己,控诉自己对他用招蝶铃时的委屈样子,那个不再稳重的形象和周戌久少年时一模一样。

“师尊,”卞丘萍的陈年记忆也开始慢慢苏醒,“师兄好像就是你在红尘界捡回来的沧海遗珠吧?”

薄燕声:“你要说他是沧海遗珠,那确实,还是最亮的一颗呢,现在都已经是九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了!”

卞丘萍:“我要是回去问师兄,师兄或许也能记得一些细节。他和明鸮后来还有交集,说不定想得更周到。”

“你去问吧,”薄燕声喝完最后一口汤,“我在王家等你消息。”

就这样,卞丘萍稳住了薄燕声,紧赶慢赶飞回师门。

“师兄!”

“大师兄——”

掌门院外散养的仙鹤扑棱棱飞起来,盘旋两圈后,有的落回地面,有的凌云飞走。

卞丘萍见周戌久躺在院子里,看燕阵练剑,走到他身边:“我把总督院查到的东西都告诉师尊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这样,师尊能做他想做的事,你也能掌控他的行踪,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对不对?”

周戌久气到胃疼:“一头扎进邪道里是什么好事?你告诉我!”

卞丘萍干笑几声:“这不是没出问题吗?你就由着他去吧,师尊他老人家在山上待着很无聊,好不容易找点事情做——”

“师尊哪里老了?”周戌久脸色越来越差。

道不问寿,但卞丘萍也没想到周戌久这么在意年龄:“我们都八百岁了,燕阵都一百一十六了!”

周戌久闪身回房:“要老你自己老去,别带上我和师尊。”

“那你告诉我你总想着把人抓回来,抓回来以后又怎么办呢?”卞丘萍着急地追进去,“师尊是人,还是个把你打得躺在床上好几天的太行尊主!你能管他几天?堵不如疏的道理还要师弟来教你吗?”

周戌久用手遮住眼睛,犯起困来,嗓音有些沙哑:“你就宠着他吧。”

“我们不也是这样被师尊宠过来的吗?”卞丘萍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两只手搭在膝头,对他的师兄苦苦相劝,“以前我们想做什么,师尊最多就是提醒两句,然后把选择权交给我们,他从来没有干涉过你我,别的门派弟子可是羡慕坏了。”

他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就算你不喜欢师尊碰那些,你也不能让师尊不高兴……你,你能不能忍忍?”

掌心下传来周戌久咬牙切齿的痛批:“愚孝。”

“那你就是大大大不孝!”卞丘萍戳戳他的胳膊,“师兄,师尊骂你翅膀硬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

他想骂师兄恩将仇报,但是师兄也是出于自己的立场,明明也没有错,于是卞丘萍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欲说还休,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戌久露在手掌外的嘴唇绷紧拉直,倔强不已:“他心肠更硬,他对我用了招蝶铃……”

卞丘萍又是一怔,无力地叹息。是,这是他们大师兄最耿耿于怀的地方。

师尊也真是的,用剑比划一下还能说句都是剑修,心里有数,而招蝶铃那是新出现的邪器,总督院现在也没查明白它的来历和更多的细节,这让他怎么狡辩。

卞丘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言语苍白:“可师兄你……不是也……没出什么问题、呃,怎、怎么了?”

也不知道哪个字说错了,周戌久忽然狠狠地瞪一眼过来,卞丘萍赶紧闭嘴。

出问题了,周戌久又闭眼躺正,心说,招蝶铃对他生效了的。

他整个人就好像站在草屑飞舞的无边荒原,举头一片苍茫,找不到方向。

他不自控地向师尊承认了自己的心思,玉藕于深潭下藏得再好,也有被挖出来的一天。现在师尊要躲他,表面那些风轻云淡只是装给他看的,迷惑他的。

师尊在运城树林里说的“我不开心”,还有山门前靠在自己肩膀上露出的悲伤神色,都像一根纤细的绳带,将他的心脏缠绕、勒紧。

对,他暴露后的疯狂让师尊不高兴了。

一切都拜招蝶铃所赐,是招蝶铃打乱了他的节奏。

“……好。”周戌久松了口。

卞丘萍愣住:“好?好什么?”

周戌久望着高高的横梁瓦腹:“我答应你,两、全、其、美。”

太好了,卞丘萍松了口气,他下意识望向门外,燕阵小师弟也不用再担心了,这两人只要有一个人先低头,关系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和师尊交换了一些线索,师尊也给我提供了一些思路……”卞丘萍开始汇报即将对邪修新组织采取的追捕计划,同样也提到了红尘界。

周戌久眯眼思考:“红尘界?萍萍——”

卞丘萍探头:“嗯?”

“这样……”周戌久吩咐了师弟两句,“去吧,照我说的做。”

卞丘萍麻利起身:“是,大师兄!”

半个月后。

月如弓,弦在上。

王屋山下,黄河水边。两个身影鬼鬼祟祟,跳上了一艘小船。

这两人正是青紫皮符修和他的长短腿同伴,“快走!”符修瞻前顾后,把长短腿送上船,确认没人追上来后,也跳了上去。

小船摇摇晃晃,消失在滔天大浪里。

月中天。

一只乌鸦落到王家客院的树梢上,头微微摆动,看向那扇被无声打开的轩窗。

哪怕现在不需要睡觉,累了随时随地打坐调息就好,薄燕声还是更喜欢夜里上床躺躺。轻柔的风吹拂屋内的纱幔,一截白玉般的手探出来,撩开床帐的一角,薄燕声半坐起身,透过粼粼月色,看到了梦境般的画面。

轩窗前,那人一身黑衣,短剑扣在腰侧,少年的身体突然拉长,肩背变得宽厚。

“你……”薄燕声喉头一紧,手中的布料被揪成团。

不知道周戌久又要做什么,看他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近,薄燕声皱着眉,轻声警告:“这里是别人家,你别仗着自己的身份乱来!”

一声浅浅的哼笑飘来,眨眼的工夫,周戌久已经站在了薄燕声的床头,一手抬起,撩开了那层纱幔,目光垂落,仿佛在欣赏世间最动人的珍品。

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天然造就了无形的压迫感,薄燕声只好坐起来,斜仰着看他:“你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周戌久侧坐到床上,弓着背,低下肩膀,朝床里倾身,递出手,掌心上躺着一只金铃,和薄燕声血祭之前的招蝶铃大同小异。

“干什么?”薄燕声现在对恶火更感兴趣,就算周戌久拿新的招蝶铃诱惑他,他也绝不会回师门的。

他不想被关起来。

周戌久的手稳稳悬抬在半空,保持着传递的动作:“这是平陶城焦尸案中的那枚招蝶铃,和师尊手里的不一样。”

“哦,随便。”薄燕声微仰起下巴,身后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又往床席上摞了一小圈。

他光洁秀丽的脚上包裹着淡淡雾蓝的月色,感受到身前人落下的目光,紧张地缩了缩。

薄燕声清了清嗓子:“以前你是我的徒弟,这样没规矩地闯进来那也就算了,现在,你是我的爱慕者,我希望你出去。”

“师尊,你可不可以不躲我?”周戌久把招蝶铃往薄燕声那里推了推,“我把悬赏令撤下来,要不,你再对我用一次招蝶铃?”

那枚小铃铛平稳地躺在布满剑茧的手心上,玲珑秀气,又带有一丝邪性。

什么叫再对他用一次招蝶铃,逆徒想干什么……薄燕声不悦地推开他逼近的手:“你就知道糟蹋钱,谁能抓住我?”

周戌久捧着招蝶铃的手,五指微曲:“师尊说得是。”

“你手上的那个铃铛,是残次品,没有我的好,你不要乱用。”薄燕声长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发现周戌久没有反应,他伸出腿,往前一蹬,“你不信?”

下一刻,周戌久一把捉住他的脚,这个动作好像是演练过成千上万遍一样熟练。

一股激动的热流从脚心直直窜上天灵,“你放手!”薄燕声哑声怒吼,他想要挣扎两下,但两腿发软。

怎么回事?

怎么浑身酥酥软软的,周戌久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我不回去!”倔强的四个字从薄燕声牙缝间挤出来,他现在浑身汗毛竖起,肌肉紧绷,他不想在王家口出太大的动静。

周戌久恍然回神,松开了手。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漆盒,当着薄燕声的面打开。

一股油香混着清香散出来,薄燕声咽了咽口水,无比期待地探头去数盒子里有几片炸藕。

“上一回,师尊说想吃——”周戌久低头自说自话,没发现薄燕声的表情已经变了,也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小臂,后面想的心意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薄燕声抱住漆盒,蹭过来揪住他的袖子,进而五指抓上他的手臂,双目明亮锐利,让他躲闪不及,吃着炸藕片,含糊哄劝道:“阿久,你别喜欢我了行不行?你是我最亲近的大弟子呀,我真的舍不得你。或者你别找我了,现在这样,我们两个都难受,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你别喜欢我了行不行?

——你不让我在家琢磨,我到外面琢磨,你眼不见为净好不好?

——我不当你的师尊了好不好?

——这个燕行门我不要了行不行?

这些话如同咒语一样在脑海中打转纠缠,周戌久开口,欲言又止。

脸一偏,避开那道灼热的目光。

头疼。

周戌久艰涩开口:“师尊……”

“你还叫我师尊,”薄燕声仿佛看到了希望,“是不是决定放下啦?”

他惊喜的笑晃进周戌久的余光里,周戌久感到狼狈。

这样,师尊就开心了?

周戌久正视回来,顶着薄燕声饱含期盼的眼神,把人打量了一遍,真是和八百年前没有分别,包括他游刃有余的稳重之下,那份总是突如其来的天真与简单。

所以鸿溪才会说出“燕声大道天然”的评价,所以鸿溪听说他们是师徒后会皱眉。

不甘的情绪要把周戌久淹没至顶,他压着嗓子:“邪道是一条崖头小道,稍有不慎就会泯灭人性,会粉身碎骨。今日放纵师尊去走一走,美其名曰知己知彼,明日别的人也去走,信誓旦旦浅尝辄止……口子一旦开了,天下邪道大兴,那些修为低下的弱者怎么活?”

薄燕声动动嘴,他想说,修真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从来都是,他不够强的话,早在下山的第二天就被挫骨扬灰了,哪里还等得到给周戌久当师尊。

是你们,是总督院,把修真界真正的规则掩盖了。

“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想带我回去是吗?”薄燕声无声苦笑,有一格月光恰好投在他勾起的唇边,他把头低下去,柔软的长发遮住半张脸。

他感受到周戌久坚持,还有他努力放低的姿态,这已经是两人五年来最平心静气的一次对谈。

薄燕声坐直起身,摞在床席上的黑发一点点被提起,最后贴在薄燕声细瘦的腰后,那双白玉般线条柔和的手臂环上周戌久僵硬的脖子,松软宽大的丝绸袖子滑落到肘弯处。

他半倚在周戌久的一侧肩膀,观察着周戌久的细微表情,接着伸手钳住那张威风整肃的脸,发现对方并不看看他,柔声捉弄他:“你想把我带回去做什么?”

薄燕声眼中周戌久的侧脸硬朗有型,八百年前那一点点象征少年的圆润稚嫩荡然无存。

这成年的骨骼皮囊,在无声地向他诉说着时间真相,以及本身所拥有的求爱资格。

“说啊,想对我做什么?”薄燕声的声音和之前以后,只是放轻了,放柔了,却像一个纤细的钩子,被周戌久心甘情愿地吞下。

他们的温度互相传到对方身上,他们的唇近在咫尺。

薄燕声的话蛊惑着摧毁着周戌久的心智,像那天晚上听到的缥缈铃声:“是不是还想要亲吻?”

“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周戌久猛然起身,飞身遁走。

徒留一带皎洁的月光把室内映照透亮,薄燕声望着他逃走的背影琢磨起来。

正红色的传心之火掐着点烧过来,卞丘萍说关联到恶火的邪修去了红尘界,那里可能找到真相。

薄燕声慵懒地靠在床头,很快就把周戌久抛在脑后,唇边念着那三个字:“红尘界。”

第二天。

王家依依不舍地送薄燕声离开:“尊主大恩大德,王某没齿难忘,若是尊主不介意,能不能把阿岩带上……”

薄燕声:“这次游历我要带上临锡,阿岩还是别去了。”

“!!”王岩果断摇头后撤,看来还没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

薄燕声笑了笑,与他们告别。

去红尘界有两个入口,南方的五岭老山界,北方的黄河小浪底。

明天周三不更~周四见~~

感谢宝贝读者的鼓励和营养液灌溉!!谢谢喜欢~

么么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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