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悟道

连相伴十年都做不到,那八百年,够他们演几个三生三世了。

薄燕声垂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几天里,周戌久在没有见到过薄燕声:“他在忙什么?”

临锡说:“不知道,总是一个人在想东西。”

“他老人家不会是要悟道了吧?”正在收拾瓶瓶罐罐的左叔凭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戌久运行了一下,只有最开始的那一瞬没有掌控好,让真气爆了出来,炸了左叔凭几个珍贵的摆件瓷瓶。

“赔吧。”左叔凭心中毫无波澜。

周戌久:……

据鬼官来报:“薄尊主正在湖边修练。”

“我去看看!”临锡第一个往鬼狐跑去,周戌久紧随其后。

走近鬼湖,他们听到了一阵阵钟声编织而成的音乐,他们听着这音乐,仿佛看到了柔美的水波。

这一片片的水波,冲刷着的灵魂,好像有人在用手按摩他们的头皮。

非常的舒服。

音乐很舒缓,好听到所有人驻足不前,纷纷闭上了眼睛。

这是哪里来的音乐?

谁在奏乐?

他们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功夫说出来,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声音毁掉这一份美好。

再往前,许多鬼官越往前越难行,可是鬼帝不放话,他们只能继续跟着护卫,直到最后颤抖着跪在地上。

“陛下!”

“陛下……!”

“这是怎么了?!”临锡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而自己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

就在前方的林中,左叔凭隐隐看见了个人:“这是薄尊主在悟道了吧?”

临锡眼睛睁圆了一圈,望着左叔凭微微颤抖:“悟……道?不是要闭关吗?”

他记得的,薄前辈以剑成尊,至今还未能修成自己的道。而悟道的过程,就是一个人摒弃杂念的过程,激浊扬清。

如果薄前辈有了自己的道,他的实力必定会在上一层楼。本就是天下至尊,再上一层……

临锡浮想联翩,最后想到自己的事情上,伴在薄燕声修行的钟声范围内,他感到修行畅通无阻。

除他以外,都是鬼修,鬼修们似乎没有享受到薄前辈的眷顾,反而被死死压制着。

左叔凭示意众鬼退出去,头也不回:“薄尊主已经到了不需要护法的境界了,周兄,你能吗?”

重叠假山中,周戌久走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中那道被鬼雾模糊的轮廓:“做不到。师尊借宝地闭关,算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左叔凭笑道:“不敢谈人情,是鬼界的荣幸。”

以后他就是把这片地盘圈起来,对地上的修真者开放朝圣,也能捞一笔不错的油水。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光明剑出现在周戌久手上:“刚收到信,太行山最近有许多邪修和仙人城的闲人扰乱,我要回去看一看,师尊这边就托付给你了。”

邪气已经退了,周戌久现在只剩一些皮肉伤。

左叔凭看着原地参悟的临锡:“好说。”

.

周戌久先回了王屋山,他要查看越悭的情况。

在大牢中,一袭白衣站在牢门前。

“戴院长?”

那白衣转过身来,风姿绰约:“辛苦你了。”

这是戴萌。

他提前出关了?周戌久走过去。

大牢中,越悭重伤不醒,被镇魂锁缚住四肢。

周戌久问:“这邪修应该怎么处置才好?越悭有一门邪术,即使是把他的头颅砍下来也不会死,甚至还会给他逃跑创造机会。”

“交给我吧,”戴萌有些气闷,“我就说他做什么来接近我,原来是为了顺我的信火,把他捣鼓的那邪器偷偷送到薄尊主手中。”

“那邪器已经被师尊毁了,只是九州上依旧流通着许多赝品。”目前先不讨论这个,最要紧的是如何彻底解决越悭是个难题,周戌久问,“院长,你有什么办法?”

戴萌:“你知道鸿溪有个阵,叫天地君亲师吗?”

周戌久:“……知道。”

“既然弄不死他,就先暂时囚禁吧。”戴萌道,“天地君亲师是因果阵,虽然可以困住越悭,但也能助他悟道。”

曾经被这个阵困过的周戌久不太放心:“这个阵能关注他多久?”

毕竟自己曾经从这种阵中逃出过两次。

戴萌:“越悭的师长都已经故去,我可以把天地君亲师阵做个改动,再找来镇物,三百年是没有问题的。”

周戌久:“什么镇物?”

“越悭师门的本命法宝,”又一个人走近牢里,接着他们的话说,“能克制他的,只有他那一派的功法。”

周戌久:“樊宫主?”

樊宫主就是神泉宫宫主,盂伯松和苌池的师尊。

戴萌看到他很诧异:“宫主几百年不下山,今日到访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一千多年前我曾起了一卦天问,问修真界一千年后,得了一个钟的卦象。”樊宫主道,“当时钟寥势头正盛,以一己之力壮大邪道,我以为那是指钟寥,后来钟寥死了。”

戴萌:“现在宫主有答案了?”

“下山验证。”樊宫主占卜问卦久,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不知道那些是旁人并不知道的。

因此,他说话和常人不同,看似藏着掖着,说话云里雾里,实则是他下意识以为有些细节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才省略。

于是话还没说完,就转向了周戌久:“周掌门,你还是先回燕行门吧,这里放心交给我和戴院长。”

周戌久赶紧问:“燕行门?怎么了?”

仙人城大开,那些恶贯满盈之辈不再偏安一隅,有仇报仇。

是以现下九州大乱,大门派都要忙着清理门户,而有个门派早已落寞消失,那位叛出门派的人无仇可解,遂上了太行山。

挑剑尊。

不巧的是,周戌久不在,他也不愿白来,于是挑战剑尊变成踢馆,要把燕行门从太行至尊、九大门派中抹去。

燕行门门中弟子不足百人,薄燕声收徒只看眼缘,不论资质。

能与仙人城那些天才剑修一较高下的,只有卞丘萍一人。

“卞丘萍!你的师尊薄燕声已经叛离,你的掌门师兄周戌久至今生死未卜,听说越悭重伤昏迷,只留着一口气。”前来踢馆的剑修又说道,“哼!也不知道你师兄周戌久,是不是还活着?燕行门离了他们,怎么配做太行至尊?”

“是吗?”卞丘萍站在山门前,一剑汇聚风云,高风怒号,四周威压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对面挑战的剑修顿时表情凝重,也更加兴奋起来,卞丘萍的实力在他眼里已经有了个一二三。

二十来把好剑,齐齐刺向卞丘萍。

“师兄——!”身后传来燕阵的声音,“我来助你!”

只见山门前升起一道屏障,虽然只存在了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被破除掉了。

卞丘萍格挡的空档震惊回头:“师弟?!”

“师兄!我出关了!”燕阵笑着提剑冲上去,“比剑多?谁能有我多!”

他可是继承了这大几百年来,师尊和所有师兄用过的所有旧剑的最小师弟啊,所以一抬手就是百来把密密麻麻,既是剑,也是盾,可攻可守。

十分大气。

卞丘萍:“……”

虽然看起来有点浪费,但燕阵又不靠量取胜,这样刚刚好,给卞丘萍打辅助。

剑墙成了卞丘萍隐匿身形气场的强大屏障,慢慢的攻势就逆转过来。

可是这些老一派的高手,哪能让两个小辈这样唬住,他们经验丰富,手法老辣,三百回合后,卞丘萍渐渐又回到了劣势。

“到底是薄燕声教出来的剑修,”剑修说,“也算有几下子,那么,后面我就出全力了,后生,你还能招架吗?”

燕阵落回卞丘萍身边,两人互相搀扶:“他之前都没有用命剑!”

“师弟!”卞丘萍按住他的肩膀,“去——”

“师兄小心!”燕阵忽然半拥着卞丘萍,转到他身前,暗蓝色的弧光剑气眨眼间就追到了燕阵的后背。

说是迟那时快,仿佛天光乍破,闭上眼睛的燕阵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只听到一声惨叫。

还有卞丘萍大喘气后的轻声呼唤:“师兄……”

“大师兄?!”燕阵跟着回头。

就见云端上只剩周戌久一个人,提着剑,孤零零站着。

而之前那位嚣张的剑修已经坠落,摔在了那座曾经被周戌久撞了个半塌的山谷中。

周戌久不再理睬失败者,飞至燕阵身前:“你悟的不像是为我道。”

“我……”燕阵一阵面红耳赤,“师兄,我没听你的话。为我道正悟了一个开头,吓人,我私自改了,我和你一样,修无我道!”

乱局还来不及整理,卞丘萍问:“为何吓人?”

一说到这个,燕阵眼睛就红了起来,很快就流了眼泪:“为我道叫我丢弃师尊,和师兄们,我舍不得,那样的道和无情道有什么区别?”

周戌久心头闪过一段回忆:“有的,真正的无情道是兼爱万物。”

“啊?”燕阵眼睛又睁大了一圈,“都是见爱万物,那么无情道和无我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戌久侥幸说道:“无情道没法选择为谁牺牲,无我道可以。”

众弟子们也跑了出来,围着周戌久:

“掌门师兄你回来了!”

“师兄,你们果然厉害。小阵也厉害!”

燕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

“师兄,我们在里面把阵都布好了。”

“那老东西被掌门师兄打残了?我们要不要把他抓回来,给他点教训!”

“师兄,师门里的阵要撤掉吗?”

卞丘萍看一眼云头下摔得七荤八素的挑战者:“把门口收拾一下,去两个人将他丢出太行山。”

“是!师兄!”

又有师弟问:“师尊呢?”

燕阵也看向周戌久:“对呀,师尊呢?师尊是不是又跑了?”

说完后面那句,燕阵握紧手中的剑,仰头狠狠地倒吸一口气,准备大哭一场。

“没有,师尊正在闭关。”周戌久一个巴掌将小师弟的脸完全盖住,不许他哭出来,“师尊要悟道了。”

众人又惊又喜,卞丘萍最为激动:“师尊要是悟道成功,修为上又能上升一大截,到时候只怕要独步天下了!”

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周戌久站在旁边浅笑,师尊还是燕行门弟子的师尊。

“大师兄,你去哪?不回家吗?”燕阵这人对你傻呵呵乐着,一扭头看到准备离开的周戌久,便匆忙把他叫住。

周戌久和他们交代:“越悭的事还没处理完,我要去王屋山一趟。”

“说起来,自从生恶火的方式公布以后,作恶的邪修少了不少。”卞丘萍走出来说,“但也常常有人上王屋山控诉恶火的管制……”

周戌久:“不必去管,恶火与刀枪法器无二。”

之前,戴萌提议给越悭选个地方镇压他,樊宫主当场起卦,在周戌久回到王屋山后,总督院已经有了决策。

“地址选在陇山,”戴萌亲自将昏迷的越悭提出来,“到时候,九大门派都要派人前去助阵。”

周戌久看着那人排布的大块头:“到时候,我也一起押送。”

前后两大院长一起押送,越悭还是邪修中的头一个。

鬼界的宫廷里,幽静的湖泊旁边,灰白色的火焰炙烤着一只鹿腿。

临锡蘸着孜然吃肉,准备擦嘴的时候抬到一半,收到了周戌久的信火:“他们要把越悭关到陇山下。”

左叔凭:“还挺快,这才走了半个多月,就要摆平了。”

随后,临锡往林中看去:“前辈现在,好像还没有出关的动静呢。”

左叔凭给他擦掉了嘴角的荤油和孜然粉:“周兄只是想知道薄尊主的近况,只要是先回给他的信,你只管提薄前辈就好。”

“嘿嘿!也对!”临锡把信送了过去,仰天长叹,“我想到地上去,陇山我去过,关押越悭的场面一定特别宏伟壮观,想去看。”

于是刚递到嘴边的鹿肉撤了回去,临锡不满的目光追过去:“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个大活人,你还不让我发发牢骚?”

左叔凭躺在篝火旁边,没有半点当初统一鬼界的王霸之气:“不敢。”

既然他都示弱了,临锡又喜滋滋躺到他身边,头枕在他怀里:“去看看也不行?我看完就后回来的。何况我师尊也在,总不能以后都不见他了吧?”

“再等等吧……”左叔凭将他揽过,“上面太乱了,你道行不够,要不是薄尊主的那一张请阴符,你早就没了。”

“越悭不是都要被埋了?还有什么危险的?”临锡坐起来,“我吃饱了,我要开始修炼了。”

吃饱喝足,开始辟谷!

等他蹭着前辈的气场快速学会辟谷后,就自己偷偷溜出去。

陇山起了大阵,九大门派来了不少人。

“这是?”有人问起镇物池里的三柄巨大石剑。

戴萌答:“这是钟寥的三柄命剑。”

有人惊呼:“三把!?都是命剑??”

“是。”戴萌回归王屋山,重新成为总督院院长,下令指挥道,“把越悭押上来!起阵!”

依旧没有意识的越悭被放在阵中,随着大阵开起,一条条锁链缠绕住他的身体。

在他的头顶上,聚拢了鸦黑的风云。

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下来,所有人在下意识遮住眼睛,忽的狂风大作。

“不对……不对!你们快看!”

乌云和雷电之间,本该沉睡的越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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